20 - 【花邪】残音

【花邪】残音

20

落花斋

2025/02/20 11: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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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瞎子完成了陪护任务，和潘子打了声招呼，上了自家的汽车。吴家一行人从火车站返回吴三省的住处，十数辆黑色轿车浩浩荡荡地行使在马路上，气势十足。
吴公馆位于上海法租界的辣斐德路，是一幢四层高的西班牙式建筑，门庭前方的空地处修了一座西式喷水池，据吴三省讲这是个风水局，招财的。楼外器宇轩昂，楼内也是富丽堂皇，吴邪一入门就倒吸一口冷气，心说三叔不愧是最像爷爷的一位，奢华的审美风格如出一辙。
吴三省在家翘首以盼，总算是迎来了吴二白一行，他上前和吴邪匆匆拥抱后，急不可待地冲自家二哥谄媚地搓手，“老二，钱带来了吗？”
吴二白神色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先吃饭。”
“好好好，吃饭吃饭。”吴三省又转向了吴邪，勾住了他的肩膀把人往餐厅带，“大侄子，饿不饿？家里的厨子是本地人，本帮菜做得极地道，你尝尝合不合口味。”
吴邪对饮食不太讲究，一路颠簸也确实饿了，上海菜醇厚鲜美，令人食指大动，光黄鱼羹他就喝了三碗。
吃饱喝足后，几人又到客厅消食。吴邪在厅内四处溜达，而吴三省则围着端坐沙发的吴二白转圈圈，恨不能亲自上手从二哥的怀里掏钱出来。吴二白被他绕得烦了，冲身后的贰京偏头示意。贰京随即取来一个小皮箱，放在了茶几上，打开后是满满一整箱绿色的美钞。吴三省伸手要去拿，被贰京挡了一下，就听吴二白提醒道，“签借条。”
“签签签！”吴三省翻了个白眼，让潘子拿纸笔过来。几人清点了金额后又细细核算了利息，吴三省签了名字盖了手印。
吴邪溜达过来，站在一旁围观，啧啧叹道，“三叔你混得也太差劲了吧，怎么还找二叔借钱呢？”
“你懂个屁。”吴三省没好气道，“最近政府严查走私，扣了老子几条船，妈的，他们内部自己人的走私船不管，偏要来找软柿子捏。”
吴邪瞅一眼软柿子吴三省，别过脸偷笑。
吴二白一针见血道，“你就应该找个正经营生，我听说你还卖烟土？”
吴三省和他呛声，“我这叫富贵险中求，利息按时给你就行了，别的你少管。”
“呵，我就怕你哪天把自己折腾进去。”吴二白冷笑，“你想早点下去陪老爹我也没意见，我是要活到九十九的，尽不了这个孝心。”
论嘴皮子官司，吴三省说不过吴二白，只好转移话题去捉吴邪，“大侄子，明天晚上华懋饭店给你接风洗尘，带你见识见识大上海的繁华。”
吴邪兴致缺缺，又不好拒绝三叔的热情，只得点头应了。
吴二白懒得参加那些乱七八糟的宴会，待在家里喝茶看报，余光瞥见吴邪拎着条真丝提花领带，便招呼他过来。吴邪很少穿西装，自然也不太会打领带，吴二白亲自上手帮他，熟练地打了个饱满的领带结，顺手整理了吴邪的衬衣领口，退后半步上下一打量，甚为满意。吴邪年纪轻，皮肤又白，浅色的西装三件套衬得他鲜活俊俏，很是引人注目，吴二白曾听贰京提过一些事情，忍不住叮嘱道，“晚上就跟在你三叔身边，哪里都不许去，听到了么？”
吴邪低头系西装外套的纽扣，随口问，“上厕所也不行吗？”
吴二白在他后背拍了一掌，“少贫嘴。”
吴邪嘿嘿一笑，偏头对吴二白道别，“二叔我出门啦！”
吴三省包下了华懋饭店一整层的宴会厅，大厅内金碧辉煌，水晶吊灯光华流转，角落有一支西洋乐队，正在演奏活泼的圆舞曲。地毯是暗红的天鹅绒，踩上去软绵绵的，吴邪跟在吴三省身后，悄悄地四下打量。晚宴是西式的冷餐会，长条桌上摆满了三明治、冷拼和各式西点，穿着黑白西服的侍从托着酒杯穿梭其中，觥筹交错间衣香鬓影。
赴宴而来的大多是吴三省手下俱乐部的负责人和经理，还有一些是关系亲近的合伙人，吴三省带着吴邪在人群中寒暄，将他介绍给所有人。吴邪转悠了一晚上，陌生的面孔和名字走马灯一样在脑子里乱晃，到此时，他也明白了三叔的意思，有点不知所措地扯着吴三省的胳膊，和对方低声耳语，“三叔，你这是要我接手生意吗？”
吴三省理所应当道，“你是我侄子，我又没儿子，这些家业不给你给谁？”
吴邪却道，“啊？你真跟文锦姨分手啦？不结婚了？”
提及此事，吴三省当即黑脸，顾着有外人才没有去揪大侄子的耳朵，压低声音怒道，“哪个王八蛋给你说的闲话，看我不撕了他的嘴！”
吴邪把潘子的名字默默放进肚子里，追问道，“为啥分手啊，你劈腿啦？”
吴三省更气了，在吴邪腰上拧了一把，“闭嘴，不该问的别问！”
吴邪吃痛，可还是用谴责的目光看向三叔，“你怎么能这样，我们老吴家还没出过三心二意的人，我要告诉二叔，让他收拾你。”
“我先收拾你！”吴三省恶狠狠地低语，抬胳膊就要锁吴邪的喉，吴邪被他制住要害，挣扎间专往下三路攻击，吴三省吃了一记猴子摘桃，气得大骂，“他妈的齐瞎子都教了你什么破玩意儿，我早瞧出来了，他们满清遗少没一个好东西！”
吴邪有些得意，双手插兜，潇洒地一抬下巴，“别扯那些没用的，让你老实交代问题呢！”
吴三省忍无可忍，终于是给了吴邪后脑勺一巴掌，“臭小子，少跟我来这套，这些经理你都记住了没，明天先跟着我挨个场子转一圈。”
吴邪瞬间苦着脸求饶，“别了吧，二叔说我不是做生意的料，三叔你饶了我吧。”
吴三省却道，“这里面有一半是你环叔入了股的，他家情况你也清楚，最近没心思打理生意，你得来帮忙。”
提及解家，吴邪神色黯然。解子扬故去，作为他最好的朋友和发小，吴邪没办法袖手旁观，他看着三叔，郑重地应承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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