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isode 9 “波特禁区”

Euphemia

2025/02/27 12:46

加载中……

哈利坐在校长室的椅子上，已经满是疲惫。
他在昨天下午才从昏迷中醒来。
睁开眼睛之后，视野内是一片模糊，手脚也一点力气都没有。他试着呼救，但叫喊却那么微弱。他太虚弱了，就连精神都无法集中。
直到一个金属瓶落地，发出了清脆的声音。哈利浑身一激灵，被那刺耳的响动猛地拉回了活人的世界。他仿佛才从噩梦里惊醒一样，一下从病床上坐了起来。
他恢复意识后看到的，就是德拉科·马尔福正坐在床边，整个身体向前倾去。
**德拉科·马尔福杀了邓布利多，他使邓布利多从天文塔上坠亡。**
因此，哈利无法眼睁睁看着任何人再在自己的面前跌落了。
即使那个人就是杀害邓布利多的凶手。
他惊慌失措地爬起来，抓住德拉科的衣领，把他用力往后一拽。德拉科给他扯得直接仰面倒了下去，后脑袋重重砸进了枕头里——看着德拉科被白色的被褥包裹起来的样子，哈利这才意识到……
原来，这里是病床上。德拉科刚才就算摔下去也不会死。
“马尔福……你救了我？”他仍然记得自己发生了一场失控，他仍记得自己之前有多么痛苦。他喃喃着说：“谢谢……”
哈利把德拉科搬到床上，又拾起地上那个掉落的金属瓶。他打开闻了闻，是瓶活力滋补剂。正好他现在用得上，于是他干脆全都倒进嘴里。
这瓶活力滋补剂的味道很平和，就和它的药效一样平和，想必是严格按照魔药课本上的步骤制作的。哈利喝下它以后只感觉手脚恢复了些力气，可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
“我记得有一种改良配方来着，活力滋补剂的改良配方。我在课上还制作过……”
但是，是谁教他的改良配方来着？
哈利把被子给德拉科盖好。他注意到床头柜上还有一块巧克力，他真有些嘴馋了……可这块巧克力八成是德拉科放在那儿准备留着自己吃的。哈利想，他要是偷吃了，等德拉科醒了之后指不定会怎么发脾气呢。
他和德拉科的关系还没有好到可以做这种事。
于是他什么也没有做，老老实实地转身离开。
他找到校医。在进行了一套十分严格的检查后，接到消息的赫敏和罗恩就赶来了。他们带着哈利去礼堂吃了晚饭，并和仍然留在学校的朋友们聊到了天黑。
格兰芬多的朋友们陪着他一起回到塔楼。赫敏叮嘱他要早些休息，现在正是恢复身体的时候……
可他几乎一夜没睡。
他一想到自己竟然失控了长达十几个小时，竟然毁掉了那么多东西，他一定杀死了很多人，或者有很多人间接地因他而死了……都说黑暗哨兵是绝对稳定、绝对能够自控的，可没有谁比哈利清楚自己的精神状态是多么的糟糕。他的心像是拴在一根皮筋上，不断重复着跌落、弹起、又坠落、又弹起的过程……他反复无常。
他竭力去爱每一个人，去爱母亲用命为他挣来的明天，因此才能够总是在崩溃的边缘止步停歇。
可是他失败了。
他打败了伏地魔。可才过去半天，他身上就发生了一场原因不明的失控，并造成了他自己都难以想象的破坏。
“那不是你的错……”几乎每一个人都这样对他说。
“可我无法原谅我自己……”哈利却只敢在心里这样回答。他都不敢说出来，否则只会惹来更多的担忧。
他一整晚都没睡着，迷迷糊糊地好像梦到了过去那七年里的事。海德薇第一次落在他的手臂上，尖锐的爪子压得他胳膊发红；他和赫敏还有西里斯一起乘着巴克比克冲向夜空，三个哨兵为一场冒险的结束而在掠过的风中惊呼；有求必应屋里，那些此起彼伏不断响起的练习声与向导素和信息素的气味被牢牢掩藏；天文塔上，邓布利多坠落的身影，与德拉科用魔杖指向地面、崩溃痛哭的模样，**一个黑色的身影从他的记忆里彻底消失了**；禁林中，他终于决定面对死亡，他坦然地以为自己其实已经放下一切……
可他还是失控了。
梦境的终点，是医疗翼那张被拼起来的双人病床。哈利看到德拉科坐在床沿，俯身向前，好像要摔下去了。他这时候才意识到，德拉科当时可能只是想捡那瓶活力滋补剂……那瓶活力滋补剂可能也是德拉科准备给自己用的！
这下，哈利彻底睡不着了。他干脆跑去魔药课教室，熬制了一锅改良的活力滋补剂。卢娜·洛夫古德也在那里，她帮脑袋还昏昏沉沉的哈利处理了不少工序，还不小心切到了手指。等这锅魔药熬完以后，哈利找了个绿色细口瓶，把它装得满满的……
本来哈利也准备喝两口的。但忙完这一通以后，他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
直到中午，他在霍格沃茨的大厅遇到了刚刚醒来的德拉科。接下来他们一刻不停地开始冒险了……哈利喜欢冒险。他们先是去了有求必应屋，然后又偷溜到对角巷去，再回到霍格沃茨的时候天都擦黑了，他拉着本要去吃晚饭的赫敏去了图书馆，接下来被平斯夫人（和持同样意见的赫敏）给赶走……
就在哈利准备继续出发，前往校长办公室的时候，德拉科终于叫停。
“波特，你是感觉不到累的怪物吗？”
他脸色发白，甩开哈利的手，说什么都不肯陪哈利去校长办公室了。
“那好吧，今天是有点儿辛苦了，我接下来一个人去找邓布利多。明天我们什么时候见？”
“你去斯莱特林地牢门口等着。我什么时候睡醒，你就什么时候能见。”
德拉科撂下一句气话，转身就走。
哈利也不埋怨他，一个人慢悠悠地沿着阶梯向上。
他不愿逼迫德拉科陪他一起去校长办公室。他也知道德拉科为什么不愿去校长办公室——改良的活力滋补剂效果远不至于让他在这个时候就感到疲倦，德拉科拒绝继续行动的原因只有一个……
他不想见邓布利多。
他害死了邓布利多，他不敢去见邓布利多。
因此，哈利独自坐在校长办公室的椅子上。直到他身边只有这些画像的时候，他才显露出自己的满是疲惫。
“为一些似乎探解不到答案的问题而迷茫，是吗？”邓布利多说：“这不奇怪。我这一生绝大部分时光都是这样度过的。有一天，你会发现那些答案注定寻找不到……而我能给你的建议是：先来一颗柠檬雪宝怎么样？”
哈利看了看周围：“这里还有糖果吗？”
“就在抽屉里，她总是在那里放着一盒，但从来不拆开吃。”邓布利多好像非常心疼：“这些糖果是有保质期的……”
哈利走到校长办公室的办公桌前。这里现在是麦格教授在使用，从上往下，只有最下面一个抽屉没锁。这个抽屉左边的位置放了一盒柠檬雪宝糖，除了此以外什么都没有。哈利把这盒糖拿出来，看到上面写着：
**生产日期：1997年7月1日。
保质期：2年。**
“还没过期。可是这盒都没拆封过，我要是打开，麦格教授会发现的……”
“你猜她干嘛要放一盒柠檬雪宝在这儿呢？”邓布利多眨了眨眼。
哈利笑了。他拆开盒子，拿出一颗糖塞进嘴里，把剩下的摆回抽屉的左侧——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右边好像被麦格教授故意空了出来。但哈利还是决定把它放回原来的位置。
邓布利多见他放松了一些，这才继续说：“太可惜了，我并不知道你说的是谁……我只为你制作过西里斯的魔法画像。”
“我不记得这幅画像是谁放在那里的。但不是你，还能是谁呢？”哈利说：“只有你和马尔福可以到我的精神图景里来。可马尔福只做了九年的向导，而你已经做了……做了起码九十年的向导了？”
“你仍然坚持认为应该是我挂了那幅画，而不是德拉科？”邓布利多问。
“不管谁来都会这么认为。”
“不，你不要说大家的想法。你要说你自己的想法。”
“我也这么认为。”
“可我不记得我制作了这样一幅画，也不记得我把它放在你的精神图景里了，哈利。”邓布利多说：“德拉科也是这么说的，他也告诉你不是他制作的，对吗？”
“没错。”
“这就让我觉得很奇怪了，哈利。我和德拉科说了同样的话，可是你相信他，却不相信我。”邓布利多微笑着说：“如果是以前，你是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的。”
“不能这么讲……！马尔福说他从来没制作过魔法画像，而且他上一次进入我的精神图景是在……在我们都很小的时候，在一年级。不可能是他呀……”
“这也只是你们的记忆告诉你们的。但如果德拉科也忘记了呢？**德拉科可能在之后又进入过你的精神图景**，制作了一幅画挂上去，但他不记得了——就像你认为是我忘记了一样。”邓布利多说：“要知道，他是会制作魔法画像的。从‘会做’到‘能成功做’之间，其实只隔着简单的‘去做’罢了。”
“这……这……”
哈利完全找不到什么话语可以反驳邓布利多了。
因为他觉得邓布利多提出的假设不无可能。
在六年级，德拉科就一直鬼鬼祟祟的。尽管他后来知道德拉科是在密谋暗杀邓布利多，但哈利回忆自己六年级时的记忆……他总是把目光放在德拉科身上，在嗅见那股龙涎香味的时候就会马上警觉起来。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真的对德拉科的气味产生了条件反射……就像对一个已经结合的哨兵来说，他的向导身上的味道永远是那样与众不同、独一无二。
他认为是邓布利多绘制了那幅画像，不过是因为他觉得德拉科的本事远远比不上邓布利多。
可在他不算遥远的记忆里，也是这个本事远远不如邓布利多的德拉科，用一招切割咒击碎了邓布利多脚下的地面，导致邓布利多从天文塔坠亡。
也许邓布利多说的才是对的……也许我们一直想错了……也许这幅画真的是马尔福还是一个小食死徒的时候想办法挂进去的……也许这幅画里的人也是一个食死徒……也许这是马尔福用来谋杀我的一个手段，只是出了意外而已……
哈利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一个接一个地往外蹦。
“那我该相信谁呢，邓布利多……”哈利喃喃着说：“你和**德拉科**，我该去相信谁呢……”
“干嘛一定要去相信谁的记忆呢？”
哈利错愕地抬起头。
“你已经看到了：记忆并不可靠，记忆是会骗人的。所以，比起已经死去的我的记忆，我更加相信还活着的你。”
“可是我也……我也忘记了很多事情。”
“不，哈利。我相信的不是你的记忆。”邓布利多说：“我相信的是你。”

那天晚上，哈利睡了个好觉。
他把那颗记忆水晶球拿出来，放在枕头旁边。合上眼的时候，水晶球不会发出一点光亮，可只要他睁眼，就能看到水晶球中开始播放他的那段回忆。
禁林的景色逐渐浮现，他走到树林的中央。过了一会儿，他的爸爸和妈妈、莱姆斯和西里斯四个人一起出现在他的周围。他们只是站在那里，和哈利说了会儿话。然后一切又消失了，又重头再来一遍……
“记忆不可靠，记忆是会骗人的……”
哈利用手指轻轻覆在水晶球上，把画面里的西里斯给盖住。可等他的手指移开，西里斯依然站在那里。
“可是我的心不会……”
他看着在水晶球里的父亲和母亲，阖上眼睛，幸福地睡去了。

他梦见了德拉科·马尔福。
哈利很清楚地知道这是一个梦，从见到梦中的德拉科时就知道。
因为他不仅看到了德拉科，还看到了站在德拉科身边的自己。
他们站在禁林里。
“马尔福，干嘛站着不走。”哈利——小小的、11岁的哈利——回头疑惑地看着德拉科。
“还用问吗，波特。你走前面！出了什么事，你要负责给我挡着！”德拉科恶狠狠地说。
哈利无奈地瞪了他一眼：“那你拿灯干嘛？你走后面，又拿着灯，我根本看不清路。”
“要是你遇到点状况就拿着灯逃跑了怎么办？当我傻啊，波特，当然是我拿灯！”他说完，没消停一会儿，又恼怒地嚷嚷起来：“要是我爸爸知道发生了什么，你们就等着瞧吧！我在干佣人的活……”
“你是不是怕了，马尔福？”哈利打断他喋喋不休的抱怨：“那你刚刚应该跟着海格走。毕竟，不管你把罗恩还是赫敏换到这儿来，都比你有用得多。”
“噢，得了吧，波特！你不知道为什么他把我们俩分到一组吗？因为我是向导，你是哨兵，而那两个白痴什么都不是！”德拉科气冲冲地说：“我怕了？哼——我怕了？”
“你就是怕了。”哈利很肯定地说：“而且我敢肯定海格压根没考虑什么哨兵向导的事。因为和精神力有关的课程要到明年才开始学，我们现在根本算不上是一对搭档。你只是读过几本讲向导的书，然后把那些厉害向导——比如邓布利多能做到的事想象成你自己也能做的事而已。马尔福，罗恩和赫敏不是白痴，但你却是个讨厌的自大狂。”
“哦，又一个死心塌地追随邓布利多的哨兵。”德拉科嘲笑似的说：“你闻过邓布利多的向导素味道吗？一股廉价的糖精甜味儿，我妈妈都不允许我吃这种劣质杂牌货糖果。”
“那你妈妈有没有告诉你，你身上的甜味闻起来让她觉得有点想吐？”哈利恼怒地顶嘴回去。
“她的鼻子可没有跟你一样不好使，像个摆设。波特，我看你还不知道吧……”德拉科神秘兮兮地凑近了些，灯光把他灰色的眼睛映得闪闪发亮：“上一个被邓布利多**支配**的哨兵的下场是什么……”
“支配？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哈利对德拉科说的这个词相当反感。他觉得邓布利多不会做出“支配别人”这种听上去不太好的事来。
“那个哨兵被邓布利多支配后剥夺了五感。邓布利多把他关了起来，直到现在，他都无法离开那座监狱……你不知道什么是**支配**？我想也是，你哪能比得上我呢？我九岁的时候就成为向导了，我知道的事情比你多得多。不过，我可以教教你……”
梦境中的德拉科高高举起那盏提灯，用手指对准哈利的胸口。
昏黄的灯火摇曳，交错的光影变幻。影子从提灯里钻了出来，顺着他的眼睛、嘴巴和鼻子钻进他的脑袋。哈利头痛欲裂，意识在现实和精神世界里不断飘荡，他的耳边响起德拉科的声音：“我还以为**支配**你能有多难，哈……”
他轻蔑的笑声是那样的近，好像在哈利的脑中直接响起；渐轻的尾音是那样勾人，哈利好像永远都不会再忘记德拉科那讨厌的笑声了；他闻见一股甜腻到令人作呕的香味，那是德拉科的向导素，比起德拉科，他还是更喜欢邓布利多身上的那种淡淡的甜味；德拉科好像闯进了他的精神世界里，他看到眼前漆黑的森林、树叶间隙之间隐约透射的星光、还有一种银闪闪的美丽光辉交错着……那银闪闪的、美丽的……
他看到一头独角兽的尸体躺在不远处……
“不……等等，马尔福。停下，你看那个……”他艰难地推开德拉科。
哈利眼前的场景扭曲、变幻了。梦境抽离了这一段回忆，把他带到了下一段记忆里。
七年后，他再一次站在禁林和死亡的边缘。比起厄里斯魔镜所映照出的虚幻美好，他在这儿所见到的东西更加值得他永远铭记。
“你真勇敢。”她说。“我们真为你骄傲……”他说。
“你们会陪着——会陪着我？”哈利感觉自己无法忍住走上前去拥抱他们，可他又害怕如果真的伸出手，会发现自己只能抱住寒冷的夜风。他真想撒娇地说“永远别离开我！”可是他又知道，他们其实早已永远离开了自己。
“我们永远陪着你。”西里斯的手指落在他的心口：“我们在这儿呢……”
哈利眼前的西里斯又变成了七年前的德拉科，他们的身影几乎交叠起来。一会儿是西里斯低头温柔地注视着他，把手悬在他的胸口处；一会儿又是德拉科仰头瞪着他，眼里充满了恶毒与不怀好意，他用手重重地按在了哈利的胸口……
哈利感觉到嘴角湿漉漉的。那像是一个吻……

“噢……下去！坏孩子……”
哈利笑着从睡梦中清醒过来。
他的黑狼站在床上，一只爪子按在他的胸口，正低头舔舐着他的嘴角。见哈利醒了，它也就跳下床离开。
“你好像做梦了，哈利。”罗恩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对不起，我的信息素外泄了吗？”哈利抬起手，嗅了嗅自己的手腕。他什么也没闻到，但他还是说：“我还是和麦格教授申请换个寝室住吧。虽然黑暗哨兵不受向导的影响……老实说，我这两天越来越怀疑这件事了。”
“什么？没有，你的信息素稳定着呢。我只是听见你说梦话了。”
“梦话？我说什么了……”
“你就说了一句‘你是不是害怕’，然后就没声了。哥们……”罗恩不怀好意地走到哈利床边，拿手肘顶了他一下，语气中充满了揶揄：“你梦见什么了？听起来可不像是在和我或者赫敏说话。听起来很……很……”
“很……？”
“很像在和女孩子约会，哄人家做些不该做的事！”
“我梦见我们当上傲罗以后一起去对付一窝黑巫师养的八眼巨蛛。”哈利面不改色地说。
罗恩失声惊叫：“你要扯谎也不用扯一个对我伤害这么大的谎吧！”
哈利一边笑一边嘟囔：“什么叫不该做的事，罗恩。我可都成年了……”
“真的吗，咱们要大早上说这种话题？不过说到这个……说到傲罗。”罗恩认真了些：“你不用去申请换寝室什么的，因为我不打算重读七年级了。哈利，魔法部给每个参与了5月1日战斗的七年级学生寄了一封信，邀请我们直接就职傲罗。你的那封信也寄来了，不过当时你在昏迷……不知道最后给你收到哪里去了。”他笑了笑：“不过你也用不着那封信吧。你往那儿一站，他们说不定都能免了你的训练……哥们，咱们傲罗办公室见！”
哈利非常惊喜地笑了。他先是勾住罗恩的肩膀恭喜他，又有些迟疑地问：“你真的不重读七年级？可是我昨天和赫敏在图书馆碰了个面，她跟我说她打算重读七年级，而且她现在已经开始准备下个学年的学习了……她知道你不读了吗？你们怎么不一起？”
“她知道，我们商量过了。我们干嘛非得在一起？”罗恩说：“她对傲罗没什么兴趣，就没在那封信上签名。可我想当傲罗，老早以前就这么想了。所以，就算我留下来重读七年级，然后我们同时毕业，也不会在一起工作。既然这样，我干嘛要浪费一年？大家直接选择自己想做的事情不好吗？”
“可是你们不久前才结合。我还以为你会更愿意和她再在霍格沃茨待一年，然后……”哈利的手胡乱比划着：“你们同时毕业，然后结婚，就像我爸妈那样……他们俩就是在霍格沃茨读书的时候确定了关系，在像我们现在这么大的时候，他们已经把彼此纳入了自己对未来的考量……”
“听起来真不错。”罗恩说：“那你以后可以学你爸妈那样。但离毕业只剩下一周了，你能在这么短时间里找到老婆吗？或者你去酒庄匹配一个……”说到这里，罗恩突然脸色一变：“哦，不……和你匹配度最高的人是我！”
哈利笑得几乎坐不住了：“不是……罗恩，我只是打个比方，我也没一定要和他们一样。我就是觉得你和赫敏，天呐……”他露出羡慕的眼神：“你们十一岁就认识，一起经历了这么多，然后走到了今天。我真替你们高兴，这太棒了……”
尽管他也从来没有缺席过罗恩与赫敏的人生。
“而且再过半个月我就是傲罗了！”罗恩兴奋地把那封魔法部的邀请信拿出来，看了又看。
“恭喜你……”
哈利真心诚意地看着罗恩。他发誓自己是为罗恩的选择感到喜悦的，也发自肺腑地祝愿他一切都好。可是从某一刻起，他感觉到自己的存在好像从这个空间被抽离了。罗恩拿着信，回头和他继续聊天的形象变得越来越远，他们之间的距离好像被无限地拉长。哈利坐在床边，脑袋几乎不再转了。
他什么都没在想，没有罗恩，没有赫敏，没有从他人口中听闻的关于自己父母年轻时候的事情，一切都没有了……
“……不过，你也起这么早是干嘛呢？”
哈利回过神来的时候，只听见罗恩的这句话。
“什么？哦，我……我不知道。就是突然醒了。”哈利回答。
“我看到了，是你的黑狼叫醒你的。我还以为你是有什么事儿要办，所以早起的。”罗恩说：“如果不是你心里惦记着‘我睡醒了以后有重要的事去做’，精神体才不会打扰你睡觉呢。”
哈利突然想起德拉科昨天和他分别前的那句气话：“你去地牢门口等着！我什么时候醒，你就什么时候见我！”
他的意识彻底回到了现实。
哈利猛地站起来，抓起旁边的巫师袍往身上套，急匆匆地一边穿袜子一边跳着找鞋。
“你要去哪儿？”罗恩问。
“不知道，我想随便走走！”哈利把枕边已经熄灭的记忆水晶球塞进皮口袋里，抓起魔杖，慌乱地跑出去。
“随便走走？”罗恩茫然地嘟囔：“比我约会睡过头还急，就为了随便走走？”

在去斯莱特林地牢的路上，哈利途径了那间废弃的房间。
早在他刚刚醒来的当晚，罗恩就提到过那个房间。
哈利虽然昏迷不醒，但失控状态仍然在持续。他的信息素一直附着在几个房间里，无法被驱散，也没有人能够进入。
麦格教授把那些房间封闭了起来，还在其中的几个房间外额外施加了一层禁咒，防止有好奇心过重的学生擅自闯入。
“不过因为你醒了，那些禁区现在大部分已经没有危险性，所以就解封了。”赫敏写了一张非常详细的清单交给哈利，小声说：“我觉得你应该去这些地方看看。说不定能知道你为什么会发生失控……不过得等明天。你现在得好好休息。”
当然，他休息过后先是跑去熬了一锅魔药，和一些朋友们聊了一个上午，再和德拉科一起到处跑，晚上又在记忆水晶球的陪伴下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直到现在，哈利才打开这张纸。上面列着长长的一串地名。
**极高危险（3处）**
**用途不明的房间**（地下一楼，地牢）
**魔药课教室**（地下一楼，地牢）
**尖叫棚屋**（以及附近发现你的那片空地，在霍格莫德村郊外）
**普通禁区（5处）**
**黑魔法防御术教室**（四楼）
**图书馆禁书区**（五楼）
**图书馆学生档案室**（五楼）
**校长办公室**（八楼）
**天文塔顶**（天文塔）
这其中，哈利和德拉科在昨天虽然去过霍格莫德村，但只是在那里使用幻影移形前往对角巷，并没有到尖叫棚屋附近去过。而哈利在昨天更早些时候就去过魔药课教室了，那儿看上去没有什么问题，就和他印象里的魔药课教室没有任何区别。
除了尖叫棚屋和魔药课教室以外，就是眼前的这个用途不明的废弃房间了。
这三个地方被并列为“极高危险”的地区。
赫敏说在他昏迷的时候，这三个地方的信息素气味压迫得她一靠近就头痛得犯恶心，忍不住浑身打颤……她去年一直在和哈利逃亡，是最习惯忍受哈利情绪崩溃时胡乱释放信息素的人。就连赫敏的反应都这么大，可以想象到普通的哨兵或向导接近这些地点会有多痛苦。
哈利朝着这个用途不明的房间走去。他给自己施了一个铁甲咒，同时把注意力集中到**视觉**上。这种情况下，照明咒反而会妨碍到哈利的视觉。于是他只是举起魔杖，做出了防御的姿势，小心地一步步靠近。
“*阿拉霍洞开。*”
门支开了一条缝隙。哈利轻轻用手推开门，看向一片昏暗的室内。
这个用途不明的屋子并不小，屋子中央摆着一个不太大的弧形办公桌，正对着门口的位置。房间的四面墙前面全部摆着陈列架，这些陈列架把办公桌给包围了起来。架子上、桌子上、地上到处都是一些亮晶晶的粉末，还有一些被撕碎了的合金碎片。
哈利用了一个飘浮咒，让一些亮晶晶的粉末浮到自己的面前，他试着伸手去摸了一下。上面没有任何魔法……他又试着直接捏住搓了搓，这些粉末坚硬且锐利，不过它们太碎了，所以也只是硌得哈利有些手疼。
这是玻璃吗？哈利想。
他想不到其它材料的可能性了。面对眼前的场景，最好的解释就是这里原本放置了很多**玻璃制品**，但在5月2日的那场魔力暴动中全部被损坏了。损坏得只剩下这些碎渣……
哈利甩了甩手，用了一个反咒解除了玻璃碎屑的飘浮。那些亮闪闪的粉末非常缓慢地沉降下去，就像圣诞节傍晚屋檐下的夜雪。就在这些碎屑中，哈利敏锐地看到里面似乎不单单只有玻璃，还有另一种白色的物质。这表示在这个房间里除了玻璃制品以外可能还有大量的另一种物品。
他摇晃手腕，又用了一个修复咒。整个屋子里的碎屑粉末马上飞起来，在空中迅速地移动，从粉末被组合成碎片，又拼装组合成一个个完好如新的玻璃器皿。
玻璃器皿太多了，起码有几百个……修复的过程中，满屋子都是乱飞的玻璃碎片。哈利的精神又被集中调度到支持他维持超强水准的视觉上，以至于他没来得及躲闪，脸上被玻璃刮出了好几道伤口。
哈利疼得他几乎以为脑袋被割成好几半了。但他伸手去摸的时候，才发现连血都没有流出。
现在，这个屋子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每一个陈设架上都摆满了储纳罐，上面贴有标签，可**标签上的文字**依旧是被割烂的状态，看不出上面写了什么。但哈利猜这应该是放置魔药材料的罐子，因为斯拉格霍恩教授也是这样用罐子的，难道这里是斯拉格霍恩教授的储藏室？
办公桌上的物品被分列为两个区域。一部分是熬制魔药的器材，还有一口被修复一新的坩埚。另一部分的桌上放了几本书，都是一些讲魔药或者哨兵的书籍。每本书的**扉页**和一部分**内页的空白处**也被割烂了，无法被修复。
抽屉里则放置了一些手写的文件。大部分文件都被割烂了的，只有一些学生论文被修复成功了。哈利惊讶地发现里面竟然还有自己五年级时的魔药课作业……难道这里真的是斯拉格霍恩教授的另一个办公室？
他摊开这几份论文作业，分别是：
**《论述温度在魔药制作工序中的影响》赫敏·格兰杰（格兰芬多，一年级）
《蟾蜍背酥提取工序和防护要点》勒妮·马里昂托维奇（赫奇帕奇，三年级）
《论述毒性原料的脱毒工序及脱毒原料替代品的选用原则》哈利·波特（格兰芬多，五年级）
《如何避免不稳定的操作环节对魔药制作的影响》哈利·波特（格兰芬多，五年级）
《铁甲咒对建筑防护的作用》德拉科·马尔福（斯莱特林，六年级）**
哈利把这几份论文在桌上摊开摆好，每一份都长得离谱。哈利难以想象自己竟然以前给魔药课写过这么多的作业。而且这几份被修复好了的作业也都破破烂烂的，有大片空白的地方无法被修复，就像桌上的那几本书一样。
为什么会是这几份论文被修复成功了？它们看上去没有什么共同点……
这五份作业出自四个人的手笔。其中，哈利根本不认识那个叫勒妮的赫奇帕奇学生，而赫敏和德拉科则又和他紧密相关。
这五份作业出自四个不同的学年。其中，只有德拉科的论文是**黑魔法防御术**的作业，而其它几份则都是**魔药课**作业。
哈利想不明白，只好把东西放回了抽屉里。
他来到四周的陈列架前，挨个检视每一个储物罐。只有极少的几个罐子里还放了东西，修复咒能做到这一点已经非常了不起了。可这些玻璃罐子并不是完全透明的，哈利觉得它们灰蒙蒙的，这让他有点看不清罐子里的东西。
他又擦了擦这些罐子，但手指摸在上面，感受到的却完全是普通的玻璃触感，并没有什么异常。
修复咒出了问题？毕竟一下子修复这么多的东西，还是有些困难的……
不，不对。如果修复出了不正确的东西，那为什么摸起来没有任何区别呢？不会是修复咒的问题……
哈利皱着眉，重新走回了办公桌前。
黑狼随着他的困惑不解而现身，不安而焦躁地翘起尾巴摇晃。他的手摸在光滑的桌面上，这时，哈利惊讶地发现，办公桌上也同样盖着一层灰蒙蒙的、细小碎屑般的物质……
可是却摸不到，也扫不开。
哈利忽然想到了什么。他抓起桌上的一本书，单膝跪在黑狼的面前，把书凑到了黑狼的鼻子前面。
黑狼嗅了嗅，它用那幽绿的眼睛望向哈利。不必发出一点声音，哈利就已经明白它的意思。
“你也觉得味道有点不对劲，是吗？”
哈利阖上眼睛，解除了对视觉的增强，转而将注意力集中到嗅觉上。在那个瞬间，环绕整个房间里的气味被加剧了。那是一种阴冷、干燥、令哈利感到厌烦的气味，那是一种哈利说不上来的味道……他很熟悉，他曾经接触过这个味道，可哈利叫不出名字，他只能想起**魔药课教室**。
“那种灰蒙蒙的粉末并不是实际存在的，而是只能被我们看到……被视觉极强的哨兵看到的另一种存在……”哈利喃喃道：“它的味道闻起来像魔药课教室里的……”
还有一股熟悉的甘甜新木香味。
哈利转过身，看向门口，有些惊讶地问：“你站在那里多久了，德拉科？”
德拉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我刚来。你在这儿干什么？”
“赫敏说这儿之前因为我的关系被禁止进入了，所以我来看看。”哈利边走边说：“这里的确有些奇怪……我打算等会儿去看看剩下的几个地方。我们等下一起去吗？”
“你是说**波特禁区**？”
“……波特禁区？”
“哦……就是麦格教授禁止学生进入的几个地方，这儿就是其中的一个。”德拉科解释：“大家都这么叫。”
“听起来挺有趣……”哈利对此倒是无所谓。
“但是你得先跟我去魔法史教室。我昨天晚上才想起一件事。”德拉科激动地说：“那本书！波特，《中世纪美洲巫师起源》！和你精神图景里的那只老蝙蝠手里的《美洲魔药的研究》是同一个作者！”
哈利想了想：“对……是那套书里第一本被引进翻译的。”
德拉科说：“我在魔法史教室见过这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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