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迈步

【ABO/梅柊+mob柊】鱼缸

因心

2025/01/14 14: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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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宫一在下课铃中的校门前恍惚，没什么比得知自己可能成为父亲更令人感到惶恐——或许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这种恐怖感会翻倍。

梅宫一觉得自己现在就是这个状态。

那个他不曾见过的、拥有蓝色眼眸的婴儿，可能是自己的孩子。

梅宫一不知自己改作何感想。

那也可能是别人的孩子，但不管如何，她都会是柊登马的孩子。

她有一双蓝色的眼睛。

那个拥有蓝色眼眸的小婴儿名为春杏。

不可抑制的幻想和欣喜在梅宫一的内心酝酿。

裤腿传来被拉扯的感觉。梅宫一回过神，他低头望向只及他腿高的女孩，他清楚她想问什么，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他很快就出来了，小千原耐心再等一等他，好不好？”

藤野千原就是那个被柊登马收养的孩子。梅宫一知道她在不远的小学上学，放学时间要比风铃早，上周梶莲或者佐狐会提前去接她。这周开始，两个可靠的后辈要回到东京读书，梅宫一则承担了这个任务。橘琴叶会把婴儿接到绿萝，和周边邻居一起代为看顾。这样仅仅是要略微调整一下梅宫一与柊登马归家的路线，并没有造成太多的改变。

意外的是，柊登马没有太抗拒就接受了。梅宫一对此感到松一口气。

这多少迈出了一步。自宴会之后，柊登马和他几乎没有正面的对话，很多时候都需要一个第三者在场来作为他们话语的中转，他们这两艘孤独的航船仿佛才能在这种情况下稍稍靠近。

梅宫一仿佛天生就知道如何跟孩子打交道，只花费一天时间他便和藤野千原熟络起来。尽管如此，藤野千原还是更黏柊登马。

那些孩子又像一群欢快的羊跑出学校，他们熙熙攘攘地跑向被称为“家”的地方。梅宫一等待在门口，希望他的家能够在某一天走向他。

柊登马出来的时候，主动张开臂膀。站在梅宫一旁边的女孩冲了上去，抱住她心心念念的哥哥。

梅宫一微笑地看着他俩的拥抱，试图令自己不要醉倒在夕阳和柊登马身上淡淡的乳香。

前往绿萝的路上梅宫一几乎没说话，更多时候他只是跟在隔壁倾听另外两人的对话。藤野千原给柊登马分享今天所作的画，说里面杏花开满枝头、天空万里无云，她的家人——柊、妹妹和自己在无边的原野奔跑，而爸爸妈妈在太阳里看着他们。

他们断断续续地聊天，直到路过回荡着孩子嬉笑的秋千与滑梯。

藤野千原停下脚步。柊登马望向她，而梅宫一则注视着柊登马。

藤野千原是个很安静的孩子，比起和其他孩子一起玩滑梯，她更喜欢绘画和读书。有时，梅宫一会觉得她的话语里透着不符合年纪的成熟。

梅宫一本不觉得这是什么问题，毕竟有些孩子就不那么活泼，但不知为什么，柊登马似乎更希望她能与其他孩子多相处，有时甚至不惜带着些许强迫。

在不知第几次安抚住柊登马濒临失控的情绪，梅宫一主动揽起“带玩”的任务。

“小千原想去玩吗？”于是梅宫一半跪在女孩面前，眼里带着笑意问道。

女孩抬头看了看柊登马，后者点了点头。

藤野千原跑了过去，梅宫一跟在她后面。柊登马遥望他们慢慢走远。

安静的秋千像在海滩上试探海水的鹬鸟，吱吱嘎嘎地在落日里荡漾开迷人的弧度。坐在秋千上的藤野千原起初有些紧张，梅宫一小心地控制着力度，秋千扬起的高度和小鸟学飞一般轻轻地颤动，注意到女孩眼眸中逐渐升起的好奇，梅宫一才施加力度。

女孩的笑声悬浮在游乐场的风里。

“我们可以玩吗？”

又是衣角被扯动的感觉，梅宫一低头看去，一群小孩眼巴巴地看着他。梅宫一没有立刻回答，慢慢停下秋千，面向藤野千原，“小千原怎么想？”

藤野千原看着一双双渴望的眼睛，想了想，主动跳下来将位置让了出去。小孩闹哄哄地抢夺位置，被梅宫一笑着拦下，给那些小孩好好地安排序列。

秋千再次晃荡起来，只是推动的人成了藤野千原与其他孩子。

梅宫一愉悦地看着藤野千原能稍稍放开与其他孩子玩闹，便站到一旁，偶尔他会将目光投向站得更远的人。

他一身黑风衣，伫立在阴影里，仿佛下一秒便会被黑暗吞噬一样。

梅宫一想要将他带到阳光下。

但柊登马自己先行走到了夕阳的余光里。路过梅宫一的时候，Alpha依然闻到那阵温暖的乳香，成熟的韵味改变了这个人许多，但对待孩子时那种特有的分寸却一直都在。

柊登马轻轻呼喊女孩的名字，藤野千原乖巧地跑回来，牵住男人修长漂亮的手。

“我们是要去接妹妹吗？”

“嗯。累吗？”

“有一点点。”

藤野千原被柊登马抱起的时候，顺其自然地搂住他的脖子。明明这个画面放在任何父母和孩子身上都并不奇怪，不知为何，梅宫一却觉得柊登马总在此时有一种平静的哀伤。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跟上已然走远的两人。

到达绿萝的时候，已是夜色四合。梅宫一难免被焦急的橘琴叶数落一通，婴儿的哭泣声又在此时响起，梅宫一不难发现橘琴叶和隔壁大婶焦虑的原因。

“我们想喂点奶粉或者米汤，但她都不肯吃。”橘琴叶一脸歉意地将大哭的孩子从特意置办的小车上抱下来，轻轻晃动试图安抚。

“是我来晚了，不是你们的错。”小心翼翼地将藤野千原放下，柊登马接过依然大声嚎哭的孩子。温柔模糊他过于锋利的面容，轻轻地哼唱着节奏不像童谣倒像是摇滚的乐曲，只是音调软和得已无所谓其原本的模样。

孩子在他的歌声里停止了哭泣，仿佛认出面前的人是谁，哇哇笑着，小小的手想柔柔抓挠柊登马的侧脸。

“春杏，抱歉我来晚了。”柊登马向他的孩子问好，旋即转向橘琴叶，“琴叶，我能不能稍微借用一下你的厨房？”

“啊，当然可以。”

方才柊登马与先前全然不同的姿态，令在场所有人都看得呆滞在原地。橘琴叶被喊了一声才讪讪反应过来，即刻带着柊登马走到后厨。只是没过多久，橘琴叶便通红着脸快步走了出来。

觉察她的异样，梅宫一才回过神，不禁好奇地问起：“柊在里面……”

“你个Alpha别多问！”不过他的问题被妹妹快速打断，她的脸比方才还要红。

梅宫一将目光投向旁边的婶婶叔叔，发觉他们隐含暧昧调侃的表情。他忆起柊身上的乳香和饥饿的孩子，顿时明白了一切。

白梅清冽的香味似乎带上一丝羞赧。

藤野千原只是看着眼前这个银白色头发的大哥哥，面上显出些许善意的无语。

等柊登马抱着睡熟的孩子走出来时，藤野千原已经吃了一半的蛋包饭，而梅宫一面前的盘子已是一干二净。见他坐到藤野千原旁边，橘琴叶也及时给他送上今夜的晚饭。

餐具碰撞的声响零零散散地响起，梅宫一忍不住想他们俩父女吃饭的模样也过于相像，只是一大一小，可爱得有点过分。梅宫一撑着脸不着边地思忖，幻想着那些被柊登马吃进肚腹的番茄和鸡蛋，是否就在Beta的体内，以一种温暖又神秘的方式转化为柊和孩子共同的力量？

梅宫一多少有点艳羡那块被柊登马吃进去的番茄。

盘子的洗刷集结了所有人的力量，这或多或少满足了梅宫一的愿望。柊登马和橘琴叶是清洁的主力；藤野千原学着洗了两个碟子，获得了橘琴叶的草莓蛋糕做奖励；梅宫一和小春杏则负责玩弄盥洗盆里的泡泡。

柊登马和橘琴叶鲜有地没有生气，可能是因为春杏快乐的笑声。

送父女三人回到他们的家时，月亮已经高悬，公平地洒下它的光辉。柊登马怀抱着睡熟的春杏，梅宫一牵着忍不住揉眼睛直犯困的藤野千原。门锁开启的声响预示着今日的结束。

“到家了哦。”梅宫一引导藤野千原走向灯光所在之处。

“嗯……梅宫哥哥再见……”困得几乎睁不开眼的藤野千原说出小小的告别，有点踉跄地扑到柊登马的臂弯间。

“晚安，柊。”梅宫一望向背光伫立的人。

门开始合上。

“……晚安。”

门彻底合拢前，梅宫一听到了回应。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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