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本该喜欢你（七）

也许，本该喜欢你

春风化雨草色清

2024/11/16 14: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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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0p.m.、日落时分，斜阳西去、光照强度下降，呼吸作用加强。

“作为开头，一看就很有文采。”

“你很适合写通俗文学，不是因为你的作品贴近大众审美，而是因为你做作得俗气。”

“真没想到应淞会夸我。”林雾忱的脸不知怎么红了红，显然只听进去了前半段话。

洛应淞忍着没有翻白眼，但最后又叹了口气。

也许只有林雾忱，才能让他毫无愧疚地说出这种话，无论在什么时候，他都觉得林雾忱很好。

无论是一言不发装高冷的时候，还是平常小动作很多的时候（譬如把他的头发揉成鸡窝）。

走廊上的人很少，大部分都已经离开了教学楼，连待的很晚的白鹭隐今天不知道看见了什么，也离开的很早。洛应淞此刻还不怎么想走，即使胃又开始不舒服，恰好林雾忱说想看看夕阳找找灵感。

“灵感？”洛应淞把头从课桌上抬起，强行忍下了一阵骤然的麻木。

“是啊。”林雾忱说，“就是突然想。”然后他偏了偏头，正好对上了洛应淞迷茫的眼睛。

洛应淞像在看一样很好笑的东西。

的确如此，林雾忱虽然语文不算很差，但毕竟答题都是有模板可循的，作文也是有公式可套的。但创作不是没有感情的。

他一向没有见过林雾忱写出过什么像样的东西，最近一次是他写的诗——

阳光明媚万里无云天气晴朗的日子里/他跟我表白/他爱我/我不爱他/所以他死了

洛应淞看完被里面黑暗暴力的元素沉默了，他感觉自己才是该死的那个（有了这个想法后突然全身发抖）。于是急忙找到正用微笑应付其他人的林雾忱，悄悄把他的诗放在他桌子上，里面夹着对作品的疑问，已经尽量显得冷静。

“为什么是这样小学生的内容？”

那天回家的路上，风不算很大，洛应淞一面提防着不压在林雾忱身上，一面听见了他的解释：

“因为天气很好，却有扫兴的人来打搅，所以就直接把他杀了。”林雾忱还补充了一句：“是纪实类型的哦。”

洛应淞听完一句话都没说。

黄昏时分，如水的凉意冲洗过身体，洛应淞缩紧身体，最后还是慢慢地靠在了林雾忱的身上，两手搭在林雾忱的背上。

扫兴的人。

不受欢迎的人。

......多余的人。

似乎又想起了那个惨淡的笑容，还有没过了手的血，他抬起头，看见血倒映的颜色。

“......我们什么都决定不了......”

“我本来，就是多余的人啊。”

回忆从不会消退，只是会伴着一个看似毫无关联的契机，再次浮现于脑海中。

洛应淞总是这么敏感，他自己都讨厌自己的敏感。

但洛应淞不会说出口。

如果林雾忱真要表达的是那种意思，那么那一天他所流的泪，到底是谁能理解？

林雾忱挪了挪身体，好让洛应淞靠得更舒服：“感觉应淞都没什么精神，是不是又没好好吃饭低血糖了？”

“才没有。”洛应淞答，他面无表情地看着从身旁流过的事物，一切似乎总在流逝。

那个黄昏的记忆就这样悄悄地埋藏在心底。
 
  不过林雾忱的创作热情似乎一点也没有减退，此刻他望着栏杆外的校园，一只手又摸过来伸进洛应淞的口袋，一片银杏叶飘落，吹到了阴影覆盖的地方，被林雾忱捡起。

“是绿色的。”林雾忱随手扔掉，看着那片银杏叶被吹到远处，还很有兴致地挥了挥手。“绿色的银杏叶也这么快就掉了啊。”

叶子在暗淡的金色中逐渐消失，那一瞬间，洛应淞仿佛看见金黄的银杏叶在空中舞蹈。

林雾忱看见洛应淞发亮的眼睛，不知怎么地又笑出了声，眉毛微翘，眼角满是笑意，头上的呆毛一颤一颤，使整个人充满了少年特有的元气。

“好啦，我好像又有很多想法了。”他收回专注于洛应淞的眼神，看了看天色。

“什么想法？”洛应淞不再看栏杆外，转而对着林雾忱，他很好奇这次他想到了什么。

“不过现在风好大，会把我的灵感吹跑的。”林雾忱不知什么时候攥紧了他的手。

“幼稚。”洛应淞看了他一眼，又把脸撇到一边。

下楼时，洛应淞看了看周围，而后一眼看见年级办公室门口的告示版上贴着什么，上面经常会有各种各样的获奖喜报、违纪通报（下至作弊翘课，上至斗殴早恋），但今天那似乎不是打印的A4纸。

洛应淞本想去观察一下，但是痛觉侵袭着他，冷汗从额头慢慢冒出，被林雾忱一把摸到，后者一声不吭地把他拖走，看起来很不满。

“要好好照顾自己。”林雾忱边走边说，速度刻意放慢，“要是我不管你，你该不会发烧感冒头晕眼花都自己忍着，都不跟人说吧？上次也是，这次也是......”

然后嫌这样太慢还是怎么的，林雾忱直接把他一把捞起背在了背上。被一瞬的失重感吓到，洛应淞轻轻“呜”了一声。

“抱住我脖子。”林雾忱说。

那天林雾忱只穿着校服衬衫，领口敞开，洛应淞还可以摸到他的锁骨，林雾忱不算很结实，身高甚至只和他一样将近一米八，但扛起洛应淞也还算轻松。

如此近的距离，肌肤之间也不像在车上时有一定距离，而是减少到了以布料层数算的单位。洛应淞可以用手指去触摸锁骨以下的线条，听见林雾忱喉结滚动的声音，呼吸不知何时错漏了半拍，也不知是谁的心跳频率不同往常。

洛应淞和林雾忱的相处已有十年之久，从孩提时代至青葱年华，其间的时光总是洛应淞的经历最颠簸不堪，只有林雾忱能够这样接纳一个不完美而碍事的他。他心安理得地接受着林雾忱的关照，从来没有想过回报。

也没有想过他们之间的关系。

最好的朋友？

“我们会永远是最好的朋友吗？”他想不出答案，也换不了问题。

他的选择从来是沉默。

林雾忱今天又找借口留在了洛应淞家里。床前的台灯亮着，洛应淞睁着眼毫无睡意，林雾忱坐在一旁，要给他讲睡前故事，洛应淞没有理睬他，只是等着他的独角戏。

“童话都是骗人的，启蒙故事不适合你，要不看看这些小短文......”林雾忱划了划手机，小声念叨着，灯光下呆毛一晃一晃的影子很惹眼。

然后他看见，洛应淞已经睡着了，和往常一样，无声无息。

林雾忱不说话了。

那时他的眼里还有一丝温柔，但更多的是欲望的凝聚。

他在回味那短暂的接触，如饮鸩止渴一般，用少量的剧毒去抑制真正野兽的本性。

他想要的从不是洛应淞简单的一个微笑。他想要他的爱意，希望他能对自己说“我爱你”。

他不想要洛应淞讨厌他。

“可是我不会回头。”林雾忱轻声说。

他的本性如此，当刀尖没入皮肉，殷红的血液大肆流出，他知道只有谁能吸引他，因此会厌恶地擦去溅上的血，不留任何余污。但短暂的快感也许比简单的味觉更吸引他。

他实在是太贪心了，他什么都想要。就算有十足的把握，他也会担心失去所得之物。

那么为了他的小应淞，何不发挥一下动手精神，把拦路的东西给清除一下呢？

即便永劫不复。

“我好没用。”林雾忱靠近洛应淞，印上一个吻。“我说不出我的心意，但我还想和你告白。”

“我现在才知道，真正要开口，还要那么多勇气和顾虑。”

“等我，好不好？等最后一个人远离你。”

他知道，洛应淞不会中途醒来。

而当林雾忱看向手机时，上面是一张白鹭隐的照片，微笑着，不知未来如何。

春暖花开鸟语花香小桥流水的日子里/我跟他表白/我爱他/他不爱我/所以我■■■■了

（第一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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