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化 - 欢迎来到地狱

欢迎来到地狱

同化

hv_jake

2024/12/24 19: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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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月高挂，战斗一触即发。

空间斩瞬即涌来，你抬手接「化」，风才后知后觉划过你的脸颊，发丝舞动之余，建筑物紧接着被切碎逐一倒塌。大气好像因为空间斩而折越了零点几秒，停滞，瞬止，然后马上飞尘躁动，气舞不止。

扬起的尾发还未落下，宿傩已经在风起云涌间袭来。咒力裹挟的重拳被你一掌接下，除你之外的路面全部碎裂，甚至有碎石扬起。

宿傩通过拳头直接接触对你释放必中斩击，然而斩击还未释出就已经被你手心的「化」化解。化解敌方咒力为你所用，你接拳退寸，随即反推进尺。「化」在你手中弹开，顺着你的力度一齐推出。扬起的碎石还未下落，马上随力寄走。

宿傩被震出三五米再一个后空翻止住了步伐，可他依旧闲庭插兜，笑意未解。显然这种程度的攻击无法伤他分毫。

“不错的热身啊。”

他扭了扭脖子上的颈骨，扬起双手，笑容肆意。

“那么，我要认真了。”

宿傩随手一挥，树已经歪斜。再便手一抬，贩卖机已经切半。脚尖一踹，尖斜的木桩直指于你；拳头一起，两半贩卖机撞上树枝，直指的木桩陡然加快。

接着他奔跑几步跃上树桩，在树桩被你反向操纵停止后用力一踩。你挪开脚尖，树桩镶进前刻脚踩的地底。接着你耳边裹风，宿傩的拳头已经到你脸边。你弯身躲过，下盘踢击已至，你脚尖旋舞挪了身位，和他近战搏斗好几回合。

最后被他甩起时你借力拉远了距离，然后以手指比枪，在空中锁定。

「曙暮」启动。你双目曙红，灼亮异常。指尖凝光，随音瞬发。

“凝。”

灼白激光锁定宿傩，与此同时迅猛斩击袭来，你后移几步，堪堪用「化」接下。

「凝」被斩击划开分散，但威力不减，全自动追踪让宿傩被迫直迎。贩卖机代替宿傩成了枪下的烟灰。他踢出去遮挡的贩卖机物理意义的——化为灰烬。

“很好。”

宿傩轻笑声浮起，嗓音如提琴低弹，混着硝烟与细沙的传出，夹揉在畅快里即那将迸发的肆虐疯狂分明萦绕，甚至带着混响。

你知道，就是现在。

风为至，伤先到。

你在斩击里扬手闭目，好像在迎接一场温润的风。

等待落成尸块，千刀万剐；

等待生命凋零，生息落幕；

等待死寂静岭，空白无垠。

突然以你为中心释放的斩击强制更换了轨迹。指腹才出血毫厘，刀刃就已被震走。接着宿傩送来一片石块把你拖飞，直到撞上闭合的卷帘门为止。

卷帘门撞即歪斜，没用任何措施对身体施以保护的你，和卷帘门一齐沦为风中残烛。

可斩击凝滞后迸发，你身侧的建筑物连残烛的下场都不配拥有。全被整齐切碎，化为齑粉。

只剩下你，和你背靠的卷帘门那一块断壁残垣。

啊啊，又失败了。

宿傩已经闪现到你身前，拨开压在你身上的石块，拨正你垂落无力的下巴。

他拇指里染了你嘴角沾了灰尘的鲜血。血迹未干，温热而发粘，混着沙砾与指腹接触，那是一种堪称恶心的手感。

宿傩捏起你的下巴漠然凝视，那份居高临下都能看成是孤傲者的奖赏。

“你想死。”

他无故凑近你几分，你破碎的眼镜片闪着锐利的光，镜片后是你涣散的瞳仁。

“哪有这么简单。”

你的突然抬手被他顷刻制止，捏你的手腕一分力都没用，否则早就断了。

宿傩分明察觉你的抬手对他没有攻击意图，但直觉反馈，他不能让你成功。

“我真是猜不到你脑袋里的鬼点子。”

他的低语总带了几分威胁，尤其是平铺直叙，还毫无波澜的时候。

你就着凌乱的发和艳红的血扬起一个无辜的笑，可语气和内容都透露着你毫不无辜。

“替你补刀啊，宿傩—大—人。”

从未言及的敬语被你玩味地、甚至挑衅般念了出来。宿傩的耳朵好像扎了跟分明的铁丝，无端地觉得刺耳。

“替我补刀？”他语气讥讽得如烫火灼人，“要我奖励你，还是夸奖你？”

“或者说……”

气极反怒，他捏你的下巴更紧，语音下压，威慑明显。

“我准许了吗？”

捏太紧了，你的下颌骨都要碎了。眉头随着力度越发紧蹙，视线也随着疼痛涣散迷离，有生理盐水在眼尾泛起，续盈满框，只待睫羽翩翩一眨，泪花就如断线般洒下。

你当然可以抵御反击，因为这个姿势并不是绝对的禁锢。你双手空余，推开、打下、反钳，简直轻而易举。你当然也能用咒力强化身体，使身体坚若磐石，使骨骼千磨万损而无伤分毫。你还可以用反转术式治愈自己，让风中残烛如蜡炳一新。

可是你为什么要做？

这是求生的自救行为，是自我保护的行为，是抵御反击的行为。

这种行为，于现在的你而言。

毫无意义。

宿傩甩开了你的下巴。力度很重，额头与镜脚重磕在凹凸不平的卷帘门上，你眼角被迫闭合，眉尾溢出的崭新献血混着泪水一起下流。

可你还要笑。笑得气若游云。好像雨后山间的木材，湿润得无法起火，越是灼烤，越是呛人。

“捏脖子啊，捏我的下巴有什么用。”

“很不错的表情嘛。”

宿傩突兀出声，就地蹲下，横在你鼻尖的眼镜被他甩手扔远，仅在落地之间就已经沦为灰尘碎片。

“一副谄媚求死还自我逞强的样子。”

他的脸从冷月阴影后显出，笑意未明，但绝对是在酝酿什么阴谋诡计。

有手覆上你的胸口。象征治愈的反转术式在他掌心涌动，断骨与伤口都愈合得分明。

忽然身体一轻，肩膀和腿都被横臂揽过，你被他轻松抱起。额角本来该倚靠卷帘门，现在只能倚靠他的肩膀。体温被入侵，和肢体被接触，这些都超越了你应该和他保持的距离。

“放手，我自己会走。”

你的应激反应好像一只被摸了尾巴炸毛的猫。

“不差这一二百米。”

他余光视线洒下，怎么看都是气定神闲，玩味在口。

你的眉头越发紧蹙，切断视线后抬手覆上他的胸口。很简单，只要手掌往前借力一推，你就能挤出怀抱，空翻后平稳落地。

“你怎么这么不安分？”

他的头低了几寸，半眯了一双血色的眸子。

然后——

“睡吧。”

一吻落在额前，蜻蜓点水般衔来了几分温度。

你的意识尽数消散。

“记得，要在梦里感谢我。”

房间的窗户被推开一角，窗外郁郁葱葱，花香和绿草滋润着，能闻到绿叶汁水和花蜜的清新。绿叶间挤进几丝阳光，轻盈地落在了床榻上睡着的人身上。

宿傩站在床边静默了不久的时间。他当然无心赏景，但有人睡着了呼吸轻缓，他好像在思考，又好像在听谁的呼吸声。

然后，他以无谓的态度抬起了她的手，也不管会不会搅人清梦。和服的袖子从被抬起的手臂滑下，白皙滑嫩，如葱根的指节，如白藕的手腕，他已经捏起了很多次，这一次一如既往，没有任何变化。

没有变化就寻找变化。

宿傩把袖子往上掀，掀过腕关节，掀及肩膀。没有在淤泥里带出一长截莲藕那般惊喜，也没有欣赏他未控制力度的手下，宣纸上如墨点般扩散遍地染红闲心。

他沉默更加明显。

接着掀起了眉眼闭合之上的白色刘海。手掌覆上额头，掀开。如瀑的银白发丝离开了他的指腹间。他调整了掌下侧睡偏头的脸，检查了脖子上的痕迹——什么都没有。

耐心到期了，他往下拉开了女士和服交领，肩膀、锁骨、显露一半的乳沟，和尚且藏匿在和服之下的胸乳。

……没有。

“按理来说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近乎疑惑地低语。

宿傩放回了你的手，甚至贴心随手拉上了衣服。

他双手揣袖，自上而下俯视着。

“算了，还有时间，不急。”

他又恢复了最初的沉默，接着转身拉开了木门。

推拉门扉闭合一瞬，才能察觉到那压抑的气息释放得那么明显，让跪趴在地上的年长女仆从分明打颤。

“她醒了，第一时间告诉我；有别的异常，也第一时间告诉我。”

眼下之眼滚动，血色的眸子暗藏杀机。

“明白了吗？”

不对劲。

很不对劲。

你的指甲变黑了。

黑色。

不是被人涂上了指甲油所以呈现黑色；也不是因为被墨水浸染了所以短时间内洗不掉的黑色。而是切断手指用反转术式恢复后生长出来的、与生俱来的——黑色。

你的身体循环有问题。

但你说不上来是哪里有问题。

明明身体也能自由操控，体温和皮肤心跳也属于正常，可你就是感觉很奇怪，好像被人搅烂重塑了一样，有一种是自己的身体，又才刚刚获得身体的感觉。

咒力回路没有问题，反转术式的启动甚至更加轻易了，就像身体自带恢复不用特别运作一样。

血还是红色的。你看着自己断掉后飞速愈合的指节。排除了自己变成咒灵的想法。

衣服被人换了。你很少穿和服。你之前穿的衣服不知道去哪了，打开衣柜，清一色的和服。

统一白色衣身，袖尾和裙尾绣了梅花点缀。雪中凛立的腊梅，意境很不错，但拉远看着就像白和服上沾了血一样。有的图案绣的是曼珠沙华，不过效果大差不差。

你身上这件不是，白和服，黑领边，黑色系带。这倒感觉像宿傩的同款，简直晦气，你必须马上换掉。

果然很不对劲。

你照着镜子。

眼角的痣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你没有泪痣啊？

而且摸上去没有凹凸起伏的感觉，拉扯皮肤后没有作为一颗痣的模糊边缘，更像用笔点上去的。

擦不掉，洗不掉。划开愈合后还在。

完全不对劲。

脱下和服。转身。

镜子里一株黑色的彼岸花跃然其上。

指尖已经不知不觉触及黑色边缘，平滑得感受不到任何纹理。然后你突然用力抓烂背脊，愈合后的彼岸花妖冶如初。

绝对出了什么问题。

木门被暴力推开，跪在门外的仆从被你吓了一跳。本来你要问她宿傩在哪，但你发现你竟然隐约能感受到宿傩的方位。

你平息几分怒气，去扶起跪在地上的仆从。扯出笑脸，尽量用温柔的语气问：

“对不起，刚刚吓到您了。您知道……我睡了多久吗？”

年迈的女仆从不敢抬头看你，即使被你扶起，她的背始终佝偻，她的头始终低垂。

“……七、七天。”

为什么跟你说话她的声音始终打颤，是宿傩威慑的结果，还是你现在很吓人？

“嗯……我的衣服是您换的吗？”

她怯缩着点头。

“为什么要换掉我的衣服，我原来的衣服呢？”

“……”她的眼神在躲闪，没有第一时间回答，断续的话语都似乎在嘴里几经斟酌。

“……您休息的时间里……因为一些原因需要更换衣物。”

“什么原因，能告诉我吗？”

“……好像是经历了某种浴洗仪式，那、那位大人提供了衣物，并嘱咐我照顾您……”

名为照顾，实则看管。

“在这七天里，我还被做了什么？”

女仆从猛然跪地，前额持续冒汗。她跪伏着，企图把自己的高度和存在感降到最低。

“求求您了，别杀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害怕的本能使她颤抖，求生的本能使她丢失了逻辑与缜密，她在慌乱中口不择言。

“……给您换衣服是在昨天……，今、今天早上那位大人才来看过您，不出意外的话…他现在应在……”

“您怎么知道他在哪，又为什么要告诉我他的位置？”

你抓住她话里的漏洞，但她不敢说原因，所以你补全了原委。

“因为您刚才见过他了，并且在他言语之中得到了透露方位的指令。是吗？”

你能明显感觉到女仆从的身形一僵，脸色都白了几分。

“……是、是。”

你无奈地叹息，走近后缓缓蹲下，双手把她扶起来，低头看见她惨白如纸的面色，和左右逃避的眼神，连脸上的微笑都苦涩了几分。

“所以说不要动不动就跪啊，说起来您还是我的长辈呢，没有感谢您的关照反而被您拜了好几回，我的内心超级不安的。”

“敢问您的贵姓？”

“……宫本。”

“我也姓宫本，很有缘吧。”你覆上她被那双被汗浸湿的如枯木的掌心。轻拍安抚着。

“谢谢您了，宫本太太。”

穿过木制走廊，路过假山庭院，你终于在道路尽头找到了罪魁祸首。

「曙暮」启动。感知宿傩身上的「线」，并将宿傩整体定义为「线」。而「曙暮」你的眼睛。拥有支配线的能力。

指尖凝线抬起，自你脚下的木板一路破碎，到达目标方位时地面直接裂开。如果对手没来及反应，那他应该死在分裂的万丈地底，可他不会。

裂开的木块与石块边缘泛光浮起，随着你手指的一挥，瞬间砸去他的方向。与此同时你手掌结「列」，感知到宿傩闪现到你的后方之余，四方线性网格突现，有如天罗地网以他为中心即刻聚拢。而你已经拉开距离。

叶飞蝶落，网格所拢之地物体被尽数过滤消泯。气动风止，斩击切割后网格顷刻复合。树折石动，碎石磨成针尖予以突刺。

想释放大范围斩击破局位移？

不准。

在「列」之上施加「化」。

想用咒力强化身体外加反转术式硬抗到底？不许。

「曙暮」精准定位「宿傩•线」，对齐施以「泯灭」。「泯灭」擦除线，抹除所有定义为线的物体。

现在，宿傩有两个选择。

要么，用「開」。「化」接不上「開」的火力与速度。无论是「列」还是针尖石块，对上「開」都不堪一击。而「泯灭」造成的肢体消失可以用反转术式恢复。

要么，展开领域。开放式领域对范围内的你造成必中效果的斩击，只要领域未停，斩击无穷无尽。

三、二、一，答案揭晓。

网格聚合为点；尖石以点圈刺；「泯灭」施以最值。

三式齐发。

你手指即此变换，以手做枪。

“「凝」。”

再接一式。

然而你猜错了，破局的是一道斩击。

——「解」。

最大程度的「解」压「化」一头，把网格削开一瞬。也只要这一瞬。

利刃挣脱出鞘，刀锋挟风，断峰斩风。斩击之上，大厦倾塌；斩击之下，万物等高。

你的目光所及，斩击所经之地，遍野齐平。突兀得好像有人拿尺子在照片上画了一笔，并涂白了上面的区域。

「解」的范围过于精准，精准到和你当成了衡量高度的另一把尺子。气流越过时带起了你的刘海，却没有斩断你一根发丝。

反转术式极速修复了宿傩的四肢，他削树接「凝」，但低估了「凝」穿透力。手臂即将被「凝」穿透之时，他先一步将其切断。

「凝」带有持续「泯灭」效果，如果被击中，短时间内无法用反转术式修复完整。

“你火气挺大嘛。”

你眉头紧蹙，调整作战身姿，抬手准备结印。

反转术式修复后他在甩袖间向你走来，笑容肆意满面，指节筋骨活动。风里的粉发似火添柴，被吹拂得错落张扬有如迸溅拔高的火光。身形洒脱，随风而舞的衣袖更显放浪形骸。

他在享受。享受硝烟与战场，享受血光与凄难。而他，主宰这一切。

“我可以陪你玩。”他在笑，自傲地笑。

“别想着什么找死自杀，好好跟我打。玩到你筋疲力尽为止，玩到你尽兴为止。怎么样？”

“你以为我在抱着公平较量的态度和你切磋吗？不想我死？但我恨不得你早点去死。”

双目曙红间，你抬掌合印。

“极之番——”

“都说了别那么大的火气。”

话语之间宿傩已经近身扯过你正在结印的手，目光巡过指节，察觉到不同于早上他翻找时你现在的变化，不可抑制地，他连嘴角的弧度都高了几分。

分神时已经被你抓伤，你夺回自己的手，刚刚还发尖发长的指甲现在已经缩短与拇指贴平。

“看来新变化适应得很快。”

侧颈的抓痕在他歪头时愈合，他眯起了眼睛，好像在打量。

“还有呢？别的不一样。”

他接住你迎面而来的拳头，在你想踢脚抬腿时反折你的手，你的重心即刻不稳，就在你下一步打算利用反折的弧度顺带空翻将其带倒钳制时，反折的手臂突然顺转，然后他用力一拉，把你拉进了他的怀里。

“恼羞成怒的攻击破绽百出。”

宿傩刻薄评价。

“有什么要问的吗？”

他占着身高优势压你一头，四只血色赤眸无一不在对你审视。

你越用力想撑开他拉远距离，置于腰后的手就越用力把你往里按。作为被动方，你弱势极显。

“先放开我。”

“弱点这么明显，应激得跟拔了毛的猫似的。习惯不了就习惯习惯，实在习惯不了，就别怪你太好拿捏了。”

看着你一副要挣扎又纠结的表情，他心情姣好。

“问吧。”

“……”

作为的谋划方和执行着，宿傩当然对你的现状最为明了，但也正因为如此，他不会轻易解答你的问题。经过不久的思想斗争，你最终决定发问。

“在我昏迷这七天里，你究竟做了什么？”

“过程很复杂你不用知道，你只需要知道结果就够了。”

“什么结果？”

“和我一样的结果。”

他的抬头是孤高与桀骜；他的笑容是率性与骄傲；但他的俯眸好像是在给你洒下荣耀。

可你移走赤瞳，全然无视这份来自地狱的礼物，也或是入驻领地的邀请。

“……诅咒？咒物……？”你随即思虑，然后马上否定。“……不可能。”

“嗯？”折转地反问和他的心情一样，由晴转阴。“你以为过程为什么很复杂？”

“为什么？”你问。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目的？为什么结果？人类的利用价值还不够吗？为什么要把我变成这样？”

再抬眼间你揪起了他的衣物，又恢复了那副忍受屈辱、背负苦楚的样子。

愉悦的表情，烦心的话题。

“你的问题太多了。”

宿傩合上了给你答案的关口。

你推开了他。

脚尖旋走，你踩着青石板移步。眉目低转看着自己的手关节活动，红色的和服袖尾很刺眼，黑色的指甲也刺眼得很。

“真不理解，我这个人到底有什么利用价值，能让你费劲心思把我变成这样。”

你突然勾起唇角，扬起一个讥讽地笑。

“怎么？看上我了？”

说完你简直被这个想法所震慑，身形一僵，肩膀逐渐抖动，继而颤笑出声，然后笑声和肩膀一样愈演愈烈根本压不住。似哭不是哭，似笑又非笑，音调发尖又忽高忽低，好比割下喉咙按在案板上嘶叫的鸭。

“……简直不可思议，根本不可能。”

好不容易笑够了，你才凛下面容，漠然出声。

“你怎么会拥有爱情？你也不会需要爱情。”

脚步轻移，你继续漫步。

“捕食者之于猎物，马戏团之于观众，金丝雀之于铁笼。”

“你之前觉得我有趣，我这个人无趣极了，你怎么还没玩腻啊。”

咬字和发声跳脱漠然重了好几分，连你的面色都凝回了该有的恨意。

“猎物会被捕食者宰杀，所以猎物害怕躲避捕食者；观众观看马戏团取乐，无论是精心安排的演出亦或是演出事故，在观众眼里都是笑柄与谈资；而鸟雀永远渴望自由，宁愿绝食而死也不甘被囚于方隅。”

“鸟雀恨把他关在铁笼的人吗？猎物恨捕食者吗？马戏团里的动物恨自己供人取乐的身份吗？”

“宿傩，我们是仇人啊。”

“仇人？”他声线越转，反问疑起。

“我想你还没有搞清楚现在的立场。”

四周开始旋转，高速移动中，你用术式凝线带着杀意涌现宿傩，被他散步般甚至堪称优雅地躲过。

你抬手预判他闪现后的下掌，侧手推走他的拳击，结果还是下几个回合的交战中被他擒住一手，反关节向上拧起。

黑色的指甲在你白皙的手上触目惊心，与宿傩的手如出一辙。

那是与生俱来的，不和谐的黑色。

他叹惋般溢出对你无知地怜悯。

“是同类啊。”

术式爆动，轰炸声起。

你手心化刃切他一掌，侧脚上踢送他没入堆砌的扬尘。随即暴乱的术式与石块钢筋任你所控，只指向他，只指向你心中的愤怒与悲戚。

他的身形忽明忽暗，声音忽大忽小。一味嘲笑从烟里飘出，然后就在你耳方萦绕，居久不散。

他在笑你不省时度、颠倒不清。

笑你悲哀可怜，挣扎无味。

笑你以人类自居，却不为人类。

反转术式治好了他的断掌，他还是那么闲庭逸步，自消散的烟里泰然插兜，向你缓步行来。脚尖在你面前停顿，又跟着蹲下。

“哭成这样，是想让我可怜你吗？”

哦，对。

你早已麻木到靠墙席地，神色空洞到不能视物。机械地挪了半刻眼瞳，你才发觉自己的眼睛已经干涩到触发了自我保护机制。晶莹的珠线夺眶而出，带出一片微凉，然后顺着你的脸颊滑落。

你的脸被宿傩一手支起，抬高了半分。你顺势抬眸，用一双浸了血般的朱眸漠视他、鄙夷他。就像他嗤笑般欣赏你的落败和不甘一样。

忽而泪珠被指腹拭过，还没来得及擦走眼泪，已经被你伸手拍开。

“滚。”

宿傩收起手，在你偏脸闭目后起身，居高临下。

“管好你自己的言行。”

话语间他已然脚尖旋转，与你背对。

“你不想活，有的是人想活。”

“这样吧。”他环顾四周，抬手一挥，哪边的尖叫声还未发出，已经有人身首各异。

“再让我听见不那么愉快的话，我随机抽取一个幸运观众替你去死怎么样？”

他侧身躲开你劈来的术式，又顺势转身抓起你的手和你离得极近。眉心装模作样地皱起，好一副忧心忡忡的无辜模样。

“别这么生气啊，本来就是你的错。”

你的眼睛嵌入了屈辱悲戚的血丝，眼眶里结出了哀苦悔痛的泪水。气息颤抖得摇摇欲坠，开合不定的唇尖被牙齿狠咬。

真是一副愉悦的表情。

宿傩近到你的耳边，唇齿溢出的低音好像诱引苹果去靠近觊觎它的毒蛇。

“来吧，说点好听的话。”

你咬牙切齿，字句如同钢镚。

“两面宿傩，你什么时候去死？”

他轻笑一声，低语文调，漫不经心。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

你偏脸侧头，收声敛气，默然不语。

“你也没有很在乎那群蝼蚁的死活嘛。”

“你想听什么？”

“之前那么会说，现在不会了？”

“……”

“……求你…”

“…嗯？”饶有兴趣地语调。

“……放过他们。”

“哼。”兴致缺缺地冷哼。

他甩回你的手转身，衣角翩诀带风，背影满是意兴阑珊。

“无趣。”

现诅咒时代的主宰，代表强度的至极美感，随心所欲与心情好恶的具象外放。张扬肆意、傲然自信的王者风范。诅咒之王——他当之无愧。

你起身拍灰。

你不会吝啬自己的赞美，客观角度上宿傩美得雅痞且有格调。

但主观上——你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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