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夜访里部家

[刀剑乱舞]本丸惊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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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任审神者的个人物品似乎不多，我能找到的遗物除了那本日记以外，就只有后院小屋里堆了满屋的杂物和卧室书架上的藏书。
        书架上关于时间旅行的小说和电影——基本可以确定这些作品山姥切已经看过了，并且里面没有做任何标记——显然没什么调查的价值，赛博朋克类的科幻作品似乎也没什么可参考的，我不知道山姥切有没有看过这些作品，也不是很清楚他是否可以理解赛博朋克的世界观，不过机器人和人工智能想要成为人类的心情他或许也可以理解吧。书架顶层的专业书籍不说山姥切，就是以我的认知水平来说估计都不是那么容易看懂，不过保险起见，我还是把那一层的书和杂志都取出来翻了一遍。
        和书架下面两层的小说不一样，这一层的专业书籍里都做了标记，有些地方还记着笔记或是贴着写有笔记的纸条，看笔迹应该也是前任审神者留下的记录，我把专业杂志里贴了标签的几篇文章都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大致了解了它们的意思。
        那些文章基本都是在探讨生命体灵力的来源以及付丧神的形成和维持，根据那些文章的说法，灵力是有生命的物体才能产生的一种特有的能量，并且这种能量的多寡随着生物进化的程度依次提升，也就是说人类是灵力最高的生物，而不同的人类可以产生的灵力数量也不相同，政府专管审神者的部门就是凭借灵力的量来决定招募审神者，应招的审神者被派往各个本丸就职，多余出来的合格者则被编入候补审神者，作为替换现任审神者们的后备力量。和其他的普通人类一样，审神者也会由于疾病或事故而死亡，或者有可能由于某种原因失去工作能力，这个时候就由政府从候补审神者中抽调人员来接替前任审神者的工作。审神者和本丸都各有各的编号，接任工作的后任审神者同时接替前任的编号，只在编号后添加后缀予以区分。
        付丧神是借由审神者的灵力赋予器物灵魂并将这个灵魂实体化得到的结果。付丧神并非器物直接变成人形，而是以器物为依凭，相当于借宿在器物之中的灵魂。灵魂不会在没有生命也没有灵力的器物之中凭空产生，所以付丧神的出现和灵魂维持都需要消耗审神者的灵力。灵力作为一种生命的能量，只要人还有生命力，就会持续地产生，被选为审神者的人类天生灵力产出高于一般人，所以在身体健康的情况下，不需要担心灵力会被付丧神耗空，并且在审神者死后，生前最后产生的灵力也不会立刻消失殆尽，而是会存续一段时间，世间人们在人死后看到的幽灵很多就是残存的灵力附着在尸体附近的器物上使其短暂产生的灵魂。
        关于审神者死后的灵力可以存续多长时间，杂志的文章里并没有写，只有贴在旁边的一张纸条上写着：“断开灵力连接后8小时内再次连接成功率接近100%，此后依次递减，72小时后灵魂彻底消失，且无法再次使用灵力生成灵魂。曾经寄宿过灵魂的物体，不论是否有生命，一旦彻底死亡就无法重新获得灵魂，灵魂的产生不可逆。”
        看到前任审神者做的笔记，我忽然感觉脊背一阵发凉。那个人为什么能这么清楚地知道8小时、100%和72小时这样精确的数字？那个人为什么知道器物不可以多次赋灵？要知道发生什么样的状况可以猜想，但每种状况发生的概率和时间这样的数据是无法猜想的，只有通过大量的实验才能得出如此精确的数据来。难道那个人曾经用付丧神做过那样的实验吗？还是说其他审神者之中有人做过那样的实验？
        虽然付丧神严格来说并不能算是一条性命，但他们明明和人类一样拥有灵魂和各自独立的人格，杀害付丧神们拥有自我意识的灵魂和草菅人命有什么区别呢？想到这些，想到会不会某一天在本丸的某个地方找到一间扔满了刀剑的仓库，我不禁不寒而栗。
        书架上的几本心理学和精神学书籍里基本都只有关于诱导、催眠和精神控制的部分做了记号，催眠学的书里则是只有利用图像催眠着重做了笔记，为什么前任审神者要研究这些东西呢？
        看着这些书，我忽然回想起了自己刚到这里的第二天，从那一天开始我多了个梦游的毛病，而且那一天晚上山姥切也梦游了，并企图杀了我。后来山姥切搬出了这个房间，就没再听说过他梦游的事，而我则是继续梦游，所以说梦游和这个房间有关系吗？会不会是我被前任审神者留在这个房间里的某个东西催眠了，才导致了梦游呢？
        联想到书里利用图像催眠的内容，我猜想前任审神者应该是在房间里留下了什么画，让我看了就会开始梦游，然而卧室里能称得上图像的东西并没有很多，书和光盘盒子的封面都与普通市面上的版本画面一样，壁龛里的挂画也是很普通的山水图，看不出有任何可以催眠的成分，刻在很多地方的“里部家”字样似乎很多人都见过，所以应该也并不是引起催眠的源头。另外如果把可以催眠人的东西放在表面，那么平时都睡在这里的山姥切不可能在我来这里之后才第一次被催眠，同样睡在这儿的我自己也并不是每天都梦游，而且那样其他进入这个房间的人甚至是前任审神者自己也会有被催眠的危险，所以引导催眠的图像应该并不是非常容易看到，而是藏在只有我才有可能看得到的地方。
        我拿出一张纸，一边回想一边按照日期在纸上记下这段时间之内在这个房间里做过的事，并在梦游的日期上做了标记。从表单上看下来，我在所有梦游的日子里都做了，并且在所有没梦游的日子里都没做的事就只有一件，那就是使用电脑。
        这时我才想到自己真是傻，山姥切从最开始就告诉了我前任审神者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在卧室里使用过电脑，而且这个本丸里也没有电视和光盘播放机，那么书架里的那些电影他们是怎么看的呢？显然这个房间里是曾经有过电脑的，墙上有网线插口，柜子里也有网线，那么前任审神者不再在卧室里使用电脑的原因就只可能有一个，那就是在这里使用电脑会被催眠。
        这么一想就全部都说得通了。我的电脑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乱码，但自从到了这里之后每次连接网络都会出现乱码，同时我开始夜间梦游，山姥切最开始梦游也是因为和我一起看到了布满乱码的屏幕。虽然并不是我最开始想的图画，但乱码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也可以算是一种图像，如果前任审神者熟悉编程——我记得最开始看到的个人简历上，那个人似乎是某名校软件开发专业的毕业生——就完全可以在本丸的局域网里预设一个这样的程序，每当有人打开浏览器，就通过局域网入侵进来，短时间之内将显示的画面替换成有催眠效果的乱码。理论上来说如果不插网线，在这个房间里使用电脑也是没有危险的，那个人之所以把电脑从这个房间里搬离，估计是为了保护会使用电脑的山姥切吧。
        不过那个人这么大费周章地设这个陷阱到底是为了什么呢？而且审神者的工作基本都离不开电脑，我又没在这里看到过其它电脑，所以原本在卧室里的电脑被那个人挪到哪里去了呢？山姥切被催眠后的行动是刺杀我这个外来者，那么我自己被催眠的时候到底都在干些什么呢？如果催眠只是为了抵御外来人的话，一方面我很疑惑为什么那个人能预料到会有外人来，另一方面让我在被催眠的状态下自杀就可以了，完全没有必要留我继续活这么长时间，那个人到底需要我在睡眠中做什么呢？
        为了验证我关于电脑的猜想，同时也为了调查我晚上梦游时都做了什么，我叫来长谷部，交代他晚上和我一起睡，如果我梦游了，就跟在我后面，看看我梦游时在干什么。
        保险起见，我在睡前叫长谷部出去站了一会儿，自己打开电脑，连上网线，打开浏览器，看了一遍已经非常熟悉了的乱码。
        夜里我又做了那个楼梯和走廊的梦，只不过这一次梦中回程的走廊似乎变成了寒冷的冰窟，我踩着结冰的地面，走得十分艰难。被长谷部叫醒时，我全身湿淋淋的，正站在走廊里靠近后门口的地方，抱着冰冷的双臂打着哆嗦。
        “发生什么了？”我问他，“你看到我去哪儿了吗？”
        “非常抱歉，没有，”长谷部回答，“您离开卧室的时候要求我等在原地，所以我就没有跟着您，后来外面似乎下雨了，我担心您淋雨着凉，就不顾您的要求追了过来，然后在这里碰到了您。请您等一下，我马上去拿干毛巾。”
        “我睡前说过一定要跟着我了吧！”看着长谷部蹬蹬蹬地跑来跑去，我开始有点恼火他这种唯命是从的性格了，“梦话怎么能信呢！”
        “非常抱歉，但那是主人的命令，我不能不遵从。”
        长谷部把毛巾盖在我头上，低着头回答，语气却理直气壮得好像我才是罪人，不过我裹着他拿来的毛巾，也没什么理由朝他发脾气，就一边擦着头发，一边稍微想象了一下自己刚才可能走过的路线。
        我现在的状态明显是刚从外面回来，外面下着雨，地上又主要都是泥土，所以很可能会留有我踩出来的脚印，我打开门朝外面看了一眼，门口的灯光确实照出了一对脚印的影子，并且能看出是从外面走过来的。我想马上出去追查脚印的源头，一踏出门却鼻子一痒，连打了几个喷嚏。
        “澡堂里正在烧热水，请您先去泡个澡，暖暖身子，”长谷部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了一把雨伞和一杆提灯，“查看脚印的工作请放心地交给我，调查完毕之后我会带着替换的衣服去澡堂向您报告。”
        我打着哆嗦去泡了一会儿热水，身体终于暖和了过来。过了一会儿，长谷部果然如约给我送来了干衣服和厚外套。根据长谷部的说法，脚印的源头是后院里那间前任审神者堆放杂物的小屋。
        我很纳闷，我记得之前去过几次那个小屋，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如果一定要说特别的话，就是里面的东西特别多，而且大多是没用过的，大堆大堆的东西整整齐齐地摆放在一起，看上去倒更像个仓库。我在梦游的时候去那儿干什么呢？
        我换上衣服，和长谷部两个人撑着伞，打着灯，冒着雨连夜赶往了那间小屋。
        小屋里和我之前进去查看的时候没有什么区别，我试着推了推摆放东西的架子，也没出现什么暗道，我在小屋里环视了一周，视线最终落在了一个大箱子上。
        箱子差不多是一台全自动洗衣机的大小，外表看起来没什么特别之处，唯一和其它东西不同的就是其它物品都是一件摞一件，与前后左右的物品也都是紧密地挨着，只有这个箱子上没有摞东西，而且似乎是因为离门最近，它周围还空出了一块不小的空间。
        我试着推了推那个箱子，意外地比一台洗衣机沉重得多。里面到底都放了些什么啊？我这么想着，打开了箱子。
        箱子里果然是一台洗衣机。想着洗衣机这么沉，里面肯定也塞了东西，我掀开洗衣机的盖子，然后不由得后退一步，丢掉了手里的灯。长谷部循声凑过来，抬起提灯往洗衣机里照了一下，也惊讶地低呼了一声。
        虽然只有一瞬，但我清晰地看到了，塞在洗衣机里面的是身体被拆散，装有芯片和无线网卡的头部被砸烂了的狐之助，而且从残留的尾巴来看，一共有两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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