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维勇】枪与刃

雪羽_YukiHa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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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绿色的装甲运输车一辆接一辆地轧过贯穿树林的水泥路，沿途惊起一些不知名的飞鸟。随着城镇的模样逐渐在道路尽头显现，勇利往车窗外探出半个头，感受着迎面扑来的草木气味之余，还闻到了些别样的咸腥味道——他最为熟悉的、家乡的海。

真是久违了啊，阔别五年的长谷津。

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回家吃一顿妈妈做的猪排饭呢？

无尽感慨之余，收回身体的勇利偷偷瞄了眼身旁的维克多，后者正神采奕奕地盯着前方，蓝眼睛亮得像宝石一样，看起来对前方的海滨小镇有相当浓厚的兴趣。

时间拨回到三天前。

不知道是不是害怕佩刀再次受损，勇利连着两个月都没再去过装备部。对此，维克多虽然感到很遗憾，但他也无可奈何，毕竟勇利所属的部队和装备部的交集也就仅限于那每个月一次的武器保养。

经过这两个多月的试验，为阿特拉斯军队设计的半自动折刀枪可以投入生产线了。可是当雅科夫拿维克多交上来的预算报表和军营库存一比对，一个不容忽视的关键拦在了他们面前——

维克多针对枪上的折刀选用的是帝国东海岸特有的金属，也就是他给勇利修佩刀的材料。可这种金属本就因为东海岸的居民疏于开采而数量稀少，首都军营的库存更不会多到哪里去。别说应用到全国的驻军，配备完首都驻军都已经是极限。

面对雅科夫的质疑，维克多抬手往阿特拉斯帝国的地图上划出一个无形的圈，范围囊括整个东海岸。

“去东海岸开采不就好了。”

他理所当然的语气点燃了雅科夫的怒火，一巴掌拍得桌上的笔都跳了一跳：“你知道这中间要经过多少手续吗？！”

“我相信上头在看到这些以后，没有理由不开采东海岸。”维克多将两沓图纸丢到桌面，自信十足地双手抱胸，“我先带队过去考察那边的大致储量和当地的冶炼情况，等雅科夫你这边手续过了就差不多可以开始了。”

“慢着，我得派个人看住你。”维克多那种随心所欲的性子，对军部来说相当于一颗定时炸弹。没进来军营的时候雅科夫还能放任他在合理范围内为所欲为，现在怎么都算是军部的人了，最起码得有点军人的纪律，至少绝不能做出抹黑帝国军队名声的事情。

他把外边值守的格奥尔基喊进来，让这个只比维克多小两岁的上尉去找分管档案的人，把东海岸出身的、少尉以上军衔的人员档案给带过来。不出一小时，格奥尔基就抱回了一叠手掌高的资料，打断了维克多对桌上图纸的讲解。

维克多从雅科夫面前拿了半叠资料到手上，走马观花似的翻阅速度很容易让人怀疑他是不是根本就没在看——其实他的心里早已有了最佳人选，现下只是在雅科夫面前做个样子。至于雅科夫，他在维克多说出东海岸的时候就隐隐想到了一个人，不过为了准备周全，他还是希望能找到更靠谱的家伙来监视维克多。

然而没等老将军把手里的资料翻到一半，维克多就抽出一份档案拍到桌子上：“雅科夫，这个人我要了。”

他的老教父拿过去一看，证件照上略带点婴儿肥的娃娃脸和朴素的蓝框眼镜，令这个已经是中尉的人偶尔还会被当作未成年。雅科夫感觉太阳穴开始跳了，这意味着维克多肯定又在打别的主意。

“你又想做什么？”

“他很适合当导游，不是吗？况且雅科夫你最近也没派什么任务给他吧，让他来带路再合适不过。”维克多笑吟吟地背过手去，令雅科夫一时拿不准他的真实想法。

这小子跟胜生在停机坪打的那一架好像不但没结仇，反倒不打不相识了？而且你怎么又让人家给你带路？

槽点多到一时半会吐不过来，太阳穴更是突突突跳得厉害。“胜生就胜生吧，你现在算是军队的人了，在外边别给我惹事。”雅科夫摆摆手，决定暂且懒得理会年轻人的小心思。开采金属这事他还有一大堆流程要走，想想就头疼，可分不出心力去处理这小子的破事。

于是勇利就在雅科夫的传令下以监视维克多之名来到了这里，陪着这个银头发的家伙进行考察。

说是考察长谷津和周边整个帝国东海岸的金属储量——维克多暂且将这金属称呼为“精钢”——和每年冶炼出来的产量，但这方面对于勇利来说完全是知识盲区，所以……他大概只要跟在维克多身边，管好他不要惹事就行了吧？听上去也不像很难的样子。

抵达了小镇外的驻扎点，勇利一边思索着，一边指挥着下属们卸货扎营，时不时瞥一眼远处维克多拿着文件和工具派发给其他士兵的背影，隐隐约约觉得这样的巧合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可是看维克多一副准备周全的模样，勇利一下子也挑不出什么错，只好耸耸肩膀祈祷不是自己想太多。

当他们扎好营地安顿下来，已经是日落时分。维克多提议所有人自由活动，还可以去旁边的小镇观光，这个提案得到了胜生中尉的赞同，不过后者还补充了一项附加条件：明早十点，营地集合，并且安排好了今晚值守营地的人员。

勇利以为维克多安排自由活动真的就只是单纯地去观光，顺便品尝当地美食什么的，他还纠结了一下要不要找别人替他监视维克多，自己趁这时候回一趟家。然而还没等勇利纠结出个结果，维克多就过来拉着他径直往小镇里走，连军装都没来得及换。

虽然维克多没装上机械骨骼来拉住他，但这人的手劲仍然大到令勇利无法挣脱。他的体温透过手套和绷带渗进勇利的手心，干燥温暖的触感熨烫得后者的心跳莫名加快。

既然挣不开，那就低头尽量别让乡亲们看到吧。这么想着，勇利真就跟个怕生的小孩一样垂着头走了一路，仿佛维克多才是那个带路的本地人。

长谷津的旅游业发展得一般，这里居住的人们都跟沙滩上爬过来的海浪一样懒洋洋的，因此入夜的街道上并没有多少行人，大概走那么十几步，视野里才会经过一两双属于路人的脚。两边的商铺做了多年的邻里生意，自然也懒得吆喝。不过勇利依稀能听到些掩在鸟鸣下的窃窃私语，想必是对他们这种穿着军服的“贵客”感到稀奇吧。

直到额头差点撞上维克多的后背，勇利才惊觉已经到地方了。可是抬头一看，前方招牌上的字样又带给了他新一轮的惊讶。

因为维克多带他来的不是别处，正是胜生家经营的旅馆，胜生乌托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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