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空】妖界异闻录（2）

【散空】妖界异闻录

所谓八苦

2025/03/22 15: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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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预警请看前文
* 越写越拉垮，剧情开始无厘头，请不要对后文抱有太高期望【卑微】

前情提要：茶馆里的说书先生，正绘声绘色地讲述着一位除妖师救下了一只小猫妖的故事。

4.1.
时间一晃眼便过去了三年。

距离与那只小猫妖的分别也已经有三年之久。不知道那孩子现在过得怎么样？空一边交付委托，一边想着。

他救过的人与妖无数，多是些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小事，对他而言平平无奇，眨眼便会忘记。但与那孩子相处的记忆却如深邃漆黑中的一颗细小星辰，虽然光芒微弱、毫不起眼，但它会一直存在着，只要一抬头，就能看到那粒微光，正一闪一闪地唤回他的记忆。

每当他抬起头看向星空，就会回想起与对方一同坐在山洞前辨认着星座的时光。这时候他就会忍不住想，那孩子会不会也在大陆的某处，与他望着同一片夜空？

4.2.
近日，空突然收到除妖组织掌门的邀请，让他回去一叙。

这是要把除妖师的令牌还给他了？

虽说他并不在意身份的高尊低贱，但没有除妖师这层身份，要想接触与妖族相关的委托就会麻烦许多。能取回令牌那自然再好不过了。

他应了前来传达口信的组织后辈，与对方一同前往组织的总部面见掌门。

掌门是个头发花白、留着山羊须的老者。如今他受年龄所限，早已没有了除妖师应具备的体能和灵力，但因为他曾立下累累战功，众人对他尊敬有加，依然愿意推举他为掌门。

“空，我其实很希望你能回来组织。你是数百年难遇的天才，失去你是组织的损失。”掌门拍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着，“可你毕竟曾犯下大错，若我就这么让你回来，终归会有人不服气。所以我希望你能立下功劳，好让我顺水推舟地把令牌还给你。”

空立刻明白了掌门的意思，“掌门大人可是有任务要交给我？”

老者满意地点点头，“不愧是年轻一辈中我最看中的继承人，沉稳果决、不慕荣利、心思缜密，你有成为下一任掌门的资质。”

他递给空一份情报和地图，“近日北陆西部的八酝岛时常有只蛇妖出没。他貌似将那里当作栖息地，还经常跑出来祸害途经的行人。那妖实力不算强，交给你一人对付绰绰有余。”

空恭敬地接过，“是。我定不辱组织之名。”

4.3.
八酝岛的威名空略有耳闻，却未曾料到那里的环境会如此恶劣。

岛上永远也见不到阳光，终日乌云密布、雷雨交加，一道道闪电劈下，随时会将倒霉的路人劈成焦炭。

但最让他心凉的不是这里的天气。毕竟他办事风格向来稳妥，在执行任务之前就已经根据掌门提供的情报对任务目标和地点的特性进行调查，并做好遇到最坏情况的准备。他有信心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下也能拿下那只蛇妖，圆满完成任务。

谁知，他遇到的不是什么蛇妖，而是一整支训练有素的妖族军队。

浑身被雨淋得湿透的空，一手拿着单薄的长剑，一手艰难地绘着符咒，呆呆地望着包围着自己、封掉了所有退路的军队，看起来格外狼狈。

掌门大人的情报出错了？如果这里有妖族军队驻守，掌门大人怎么可能不知道？还是说……不，不可能，掌门大人有什么理由害我？

他连忙驱逐掉内心的怀疑，集中精神应付源源不绝涌来的妖族军队。

他以指作笔，用灵力在空中绘下一道道金色的符咒，同时另一只手毫不含糊地挥剑格挡周遭的攻击。带着净化力量的灵光在空熟练的操作下如鬼魅般在妖族士兵间游走，神不知鬼不觉地抽走妖气，夺走一个又一个妖族的性命，让试图围擒他的军队遭受了惨痛的代价。

可纵使他是个除妖天才，亡于他手的强大恶妖不计其数，却也还是寡不敌众。在妖族士兵无止境的轮番上阵中，他终究是愈发虚弱，深受重伤，意识开始昏沉。

但奇怪的是，这些妖族士兵一直未曾下杀手，攻击幅度都小心翼翼的，似乎只是想要限制他的行动或让他陷入昏迷，却不愿取他性命，也不知道是想以他的性命作玩乐还是另有所图。

但无论是哪个结果，他都逃不了被妖族拿捏的命运。

他想了结自己的性命，至少不能让妖族得逞，可他却已经连手都抬不起来。

意识消散前，他脑海中闪过几个人的音容笑貌。

抱歉了，父亲、母亲、妹妹……我要让你们失望了，终究还是未能替你们报仇……

还有那个孩子，你长大之后会是个什么样的妖族呢？只可惜我大概再也见不到你了吧……

4.4.
“哗啦！！”

一盆冷水毫无怜惜地泼到他身上，瞬间让他从一片混沌中惊醒。水里还混着未完全融化的冰碴，与刺骨的冰水一起砸在他身上，贴着肌肤流进衣襟里，冷、麻、痛，几种感知混在一起，让本就虚弱的他差点又一次昏迷过去。

面前的鼠妖叽叽叽地嘲笑：“可算醒了啊，好吃懒睡的除妖师大人？睡得可还舒服？”

空没理会面前的妖，他飞快地扫视四周，整理现况。

他现在并非在牢狱，反而是在一个挺华丽的房间里，色调简约但设施一应俱全，从房间面积、装饰和家具的物料来看，其主人地位应该很高。

而他正被缚于凳子上，身上的灵力被封印，要想挣脱恐怕有点难。

比较奇怪的是，他这个“俘虏”身上的伤口竟被人细心处理过了，隐约能闻到淡淡的药香，就连衣服也换上了崭新的，只不过这些都在那盆冰水下彻底报废。

“问你话呢！耳聋了吗！”鼠妖尖声喝骂，高分贝的叫嚷刺得空的耳朵嗡嗡作响。空默默翻了个白眼，实在不想回应这个自顾自想从他身上寻求优越感的可怜小妖。

“行啊，继续装聋作哑是吧？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你的嘴硬还是我这些刑具硬！”鼠妖狞笑一声，随手从一旁的架子上取来一根皮鞭。那鞭子上缝满尖刺，若是往皮肉挥下去，那定然是皮开肉绽，使整片白皙细嫩的皮肤布满星星点点的血洞，就像洁白雪地中绽放的艳红梅花。

鼠妖已经兴奋地舔着唇，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那份“美景”了。

旁边的萤妖看得心惊胆战，“喂，散兵大人只是叫我们看着他，没叫我们动手吧？”

“不听话的囚犯就该给点惩罚不是吗？散兵大人会理解的。”鼠妖耸耸肩，举起手中鞭子就要往空身上挥——

“啪！！”

伴随着一声脆响，鼠妖连人带鞭地被拍飞了出去，“咚”地撞在墙上，惯力大得把墙面撞凹出一个洞，然后又像一滩烂泥一样“啪叽”一声跌回地面。

“散、散兵大人……！”萤妖看到来人的脸色后便是一哆嗦，连忙单膝跪地。

空闻声抬头看向来者，却在望见对方的样貌时瞳孔骤缩，僵在原地。

堇色的短发整齐地裁剪至耳边，丹凤眼角绘了一抹上挑勾人的黛红眼影，头戴黑红色调的斗笠，淡紫色的纱幔自身后垂至膝弯，皮肤白皙细腻得不似人类，容貌精美昳丽得如同人偶。

面前这个约十六七岁的秀气少年，不正是三年前被他所救、也被他所一直惦记着的小猫妖吗？

他也曾幻想过与小猫妖再度相遇会是什么场景。他想过那个腼腆又乖巧的小孩儿可能会扑过来抱着自己，就像小猫咪扑进许久未见的主人怀里一样；又或是远远地带着羞涩的笑容，清澈的双眼专注地望着自己，小声唤着自己的名字。

但他却未曾想过，自己会以俘虏的身份，被绑缚在椅子上，只能抬头仰望着对方乖张又狠戾、熟悉又陌生的容颜。

而曾经的小猫妖、如今的“散兵大人”，在看到全身湿淋淋还冷得直打颤的空时，眼神瞬间变得阴鸷暴虐。他踩着木屐缓缓踱至鼠妖面前，清朗的声线此刻却如同来自地狱的修罗，带着森然与杀气。

“我只是叫你们看着别让他逃走，什么时候给过你们动用私刑的权利了？”

他的语气依旧是平稳冷淡的，但压抑在古井无波的水面之下，是随时都会爆发的汹涌暗流，令身后跪着的萤妖战栗不止。

鼠妖此刻正痛苦地趴在地上，散兵那一巴掌扇过来不留情面，把他五脏六腑都震得移位，此刻他只能一边吐血一边惊恐地看着猫妖朝他走来，颤抖着想要往后挪。

“不是的散兵大人……咳咳……属下只是、只是想为您分忧，帮您从这除妖师口中……咳咳……套些除妖组织的情报……”

“你觉得你很了解我，知道我想要什么？”

散兵如紫曜石般的堇色眼瞳凝视着鼠妖，抬起脚踏在鼠妖握着皮鞭的手上，用力踩下，然后左右转动着碾磨。

鼠妖痛得惨叫出声，脸孔因非人的折磨而扭曲，手掌被摧残得骨骼碎裂、血肉模糊，泥泞得看不出原状，但散兵却不为所动。

“我应该在你们第一天来我手下做事的时候就说过了，不要擅作主张地替我做任何事。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能轻举妄动。违者……死。”

散兵的手中凝聚出雷电，过于精纯的雷元素导致附近的空气都在塌缩。伴随着连耳膜都要震破的鼓动，浓郁的妖力充盈着整个房间，天地仿佛随之变色，周围的环境瞬间暗下，空旷的大厅内响彻着雷霆的轰鸣。

鼠妖惊恐地看着猫妖带着那束极为凝炼的雷电朝自己逼近，“饶命、饶命啊散兵大人，属下再也不敢了，请再给属下一次机会……啊啊啊啊！！！！！”

伴随着鼠妖的求饶和哀鸣，落雷毫不留情地劈下，百万伏的电流在妖怪体内肆虐流窜。在散兵的精准控制下，可怜的妖没能立即毙命，而是清醒着受尽高压电碾遍全身的折磨后，才在徒劳的挣扎和惨叫声中被残忍地烤成焦炭。

失去了生命气息的妖怪此刻全身黑漆漆的，连五官也难以分辨，只余残留的无机物带着令人作呕的烧焦气味在空气中滋滋作响，实在是惨不忍睹。

萤妖跪伏在一旁，压抑着胃里的翻江倒海，死死地咬着嘴唇，不敢发出一丝声音，娇躯因恐惧而瑟瑟发抖。

散兵扫了她一眼，随意地挥挥手，“把这垃圾扔出去处理掉。”

“是、是……”萤妖连忙应声，将那坨不成人形的焦炭拖出房间。

替人出完气后，散兵这才转头看向空。他本以为迎接自己的会是对方恐惧或厌恶的表情，也因此做好了被讨厌的心理准备，谁知两者都没有。

空只是怔怔地看着已成少年模样的猫妖，眼里满是吃惊、不解和痛心。

“你怎么变成这幅样子了……”

妖族的成长速度与人类不同，可快可慢，完全取决于修炼妖力的速度。但像散兵这样在短短三年从一个四五岁的孩童变成十六七岁的少年模样，这再怎么天赋异禀，都有些吓人了。

可最让他吃惊的不是猫妖的外貌变化，而是性格。

当年那个受人欺辱也不愿还手的小猫妖，如今哪怕是对着同类也这般心狠手辣不近人情。

“很吃惊吗？”散兵嗤笑，“要怪就怪那些愚蠢又自大的人类吧。他们只懂得欺负弱小，将自己从强者那儿受的气和对世间的怨恨都撒在比自己弱的生物身上。在他们这么做之前就该想到，弱者有可能会在某一天变成强者报复回去。”

空微微蹙眉，“你修炼妖力的方式……是什么？”

妖族的修炼不只是靠汲取天地灵气，也依靠他们独有的修炼方式。但每只妖的方式都会不同，这就是判断妖族天赋高低的标准。修炼方式越霸道，这只妖的天赋就越高，成长速度会越快，对人类的威胁也就越大。

比如现今的妖族族长蝎妖，就是靠吞食毒素来修炼的。再剧烈的毒素对他都不会造成生命威胁，只会让他成长得更迅速。

“我吗？”散兵哑声轻笑，“我是透过吞噬人类的生命力来修炼的。”

空顿时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猫妖。

利用人类的生命力来成长？这种能力简直闻所未闻。若真如此，整个人界的人类都将成为他的营养和食粮，成为比现今妖族族长还强大的妖也是迟早的事。

散兵取来软布，温柔细致地将空身上的冰水擦净，痴迷又眷恋地轻抚金发除妖师柔顺的长发和光洁的脸颊，手上的动作小心得如同对待一件易碎而珍贵的挚爱宝物。

他对除妖师说，“你知道我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吗？”

4.5.
三年前，他离开了金发除妖师，离开了世间仅存的庇护后，便开始四处流浪，试图在人群中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而在此之前，他也尝试学会控制自己的化形能力，让自己从外貌上看与人类没有任何分别。

他渴望成为人类。正如丹羽所说，他是人类的孩子，他也希望自己能以人类的身份生活。只要能留在人类社会，他愿意干任何粗重活，做任何别人嫌麻烦的事。

起初人们都很欢迎这个听话又能吃苦的孩子。他们为他提供食物与住所，让小孩儿在人类社会有了一席之地。

可单纯的小猫妖并不擅长撒谎，更未懂得完美地隐藏自己的混血身份。他被人们的亲和与热情所感染，渐渐忘记了自己并非纯正的人类，也降低了在人类面前的警惕心。

他开始露出马脚，而人们也发现了他与人类不同的古怪之处。最终，他还是没能在这些诡计多端又阴险狡诈的人类面前隐藏住自己的身份。在人类的暗算下，他被迫现出原型。

而身份暴露后，人们对他的态度立刻大幅转变。

有的人用不堪入耳的词语咒骂着他。

有的人拎起手边的长棍挥打着赶走他。

有人远远地捡起地上的石子砸向他。

有人揪着他的头发，一记记带动全身力量的拳头毫不留情地挥向他。

甚至有人想在他伤痕累累时趁虚而入，强行与他签订共生契，要与他共享寿命。

可笑的是，就在昨天，他还在帮一位扭了腰的木工师傅搬运一箱箱常人难以抬起的重物，还在替一位准备出门的妇女照顾她家里顽皮难管的小孩。那些人类都和颜悦色地感谢他，说要送他点吃的补偿他。

而现在，这些人类都混在其中，叫嚣着挥舞着，口口声声地说要讨伐他。

我明明什么坏事都没做过。凭什么我要遭受这种对待？就因为我身上流着妖族的血？

在被打得头破血流、眼冒金星之时，为求自保的他，出于求生本能地向面前对自己施暴的人类伸出了手。

他的手掌轻而易举地穿过了脆弱人类的胸膛，喷涌而出的鲜血洒满他的脸，刺鼻腥臭的血味争先恐后地涌入他的鼻腔。

他看着刚才还不可一世的人类露出了惊恐的表情，皮肤迅速缩水干苍，如老者般布满皱纹；浓郁的生命力从手掌源源不断地流入自己的身体，如同沙漠中奄奄一息的旅人突然喝到了清冽甘甜的湖水，那种感觉舒适得让人迷恋且上瘾。

他低头看看自己，明显感觉到随着生命力的吸收，他的身形又增高了一些，妖力也变得更加强大。

原来屠杀人类的感觉竟是如此美好。他为自己感到惋惜，竟然现在才体验到此等美妙。

早知如此，当初在那个小村庄里，他就应该这么对付那些虐待自己的人类，也就不用受那么多苦了。

他明白了一个道理。无论他化得再怎么像人类，只要他有妖族血脉，他就永远无法融入人类社会。

既然无法成为人类，那就俯视人类、嗤笑人类吧。

他兴奋地舔了舔唇，嗜血的光芒扫向那些刚才还在助纣为虐、现在却惊恐后退的人们。

「为你们愚昧无知的行为付出代价吧。」

4.6.
“我再也没有遇到过像你和丹羽那般纯善之人。这些人类根本不值得留在世界上，他们只会为了私欲，像当初害死丹羽那样连累所有本性善良的人类。倒不如成为我的食粮，让他们存在的意义得到升华，那将是他们的荣幸。”

空一直静静地听着散兵的讲述，既没有打断他，也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直到散兵讲完，他才问了一句：“所以……所有曾经伤害过你的人，都变成了你妖力的一部分？”

“没错。”

“但你没有伤害过无辜的人类，对吗？”

“……”虽然感觉空的重点很奇怪，但散兵还是耐着性子回答了，“我伤害他们干什么？闲着没事干？”

“那就好……”空闭上眼睛，似乎不再执着于他杀害人类的事了。

散兵挑了挑眉，轻轻挑起空的下巴，凑近脸问道，“所以呢？你当时去八酝岛，是为了除掉我这个‘害人无数的恶妖’么？”

“不是啊。”空满脸疑惑，“我收到情报说那里有只作恶多端的蛇妖，我是去除掉那只妖的。谁知道会撞上你的军队……”

散兵一怔，心里涌出一丝怪异感。他分明是收到命令，说是八酝岛会有除妖师出现，要他前去处理。

当时的他只想着尽早解决回去休息，所以带上了一支军队在那里埋伏，打算速战速决。但是当他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在靠近，看了到那名除妖师竟是他日思夜想的金发少年时，他立刻改变了主意，要求下属在尽量不伤及对方的情况下将其活捉。

现在结合两方的情报来看……果然有些不对劲。

他解开束缚着空的绳索，“你毕竟曾有恩于我，所以我不会伤害你，但也不会放你离开。从今天开始，你的活动范围只能是这间屋子。为了防止你逃跑，你身上的封印我也不会帮你解除。”散兵取来一套干爽的衣物，示意空换上，“这里是我居住的地方，如果你有什么想要的可以告诉我，也可以叫门外的卫兵帮你取来。”

空看了看自己被解放的双手，又看了看面前的猫妖，听话地点点头。

或许是因为隐约也察觉到了这次任务的不妥之处，或者是心疼散兵这几年的经历想留在身边陪陪他，或者是怀念当初照顾着小猫妖的日子而感到不舍，又或者是他看到了散兵眼中隐藏着的脆弱和对他的依恋……总之，出于各种他自己都说不清楚的心态，就连他自己都感到莫名其妙地，乖乖地留了下来。

他对散兵软禁他一事完全升不起气恼之心，一如三年前，他包容了小猫妖所有的任性与胡闹。对着这个令人心疼的孩子，他总是愿意付出无限的耐心。

既不闹事，也不曾尝试偷偷溜出去。他就这么留在了散兵家中，像被散兵养在深闺的内人。

4.7.
空眨眼间又从游历四方的剑客变成养尊处优的小少爷。

散兵虽然限制他的活动范围，却从不曾亏待他。在散兵家里，除了不能出门，他的待遇堪称有求必应。无论他想要什么，只要他一提出来，散兵就会很快帮他弄到手。门外的卫兵显然是被鼠妖一事杀鸡儆猴地警告过了，对空的态度恭恭敬敬，不敢有一丝忤逆。

而习惯了四海为家的空，也从一开始无所事事地发霉长蘑菇，慢慢适应了被限制在一方空间、只能见到散兵这一只妖的生活。

空无论是吃、住、用，都被提供最好的。若是换作别人，怕是要被这奢靡的生活给腐蚀得失去斗志了吧。

但空是闲不下来的人。

不能出门他就给自己安排事做。修炼也好，舞剑也好，看书也好，下厨也好，偶尔还会帮忙整理一下散兵的屋子。一天下来能做的事不少，他倒也不会感到乏闷。

在这段时间的相处中，他也了解到了散兵这些年在人类社区的行事守则。不同于其他妖族将人命视作玩物般随意践踏，散兵绝不会主动对人类出手。除非是族长的命令不得不从，又或是人类先对他动手他不得不正当防卫。按照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人类这等如蝼蚁般弱小卑微的生物，还轮不着我来应付。”

但他知道这不过是嘴硬的小猫妖依旧在以自己的方式遵守着和丹羽的约定。即使已经被人类驱赶，不得已融入妖族，他也依然存有对人类的身份认同感和仁慈之心。

在长期的同居日子中，空也逐渐习惯了深居于散兵房中的生活。他有时候会忍不住想，他们简直就像夫妻一样，一个主外一个主内。白天丈夫出门执行任务，妻子就在家中处理内务，闲来无事便研究一下剑法或食谱消磨时光。晚上就为丈夫做一顿丰盛的晚餐，站在门口迎接一家之主归来。

每当联想到这种关系，他就会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捂着脸，自个儿把自己羞得面红耳赤。

若是散兵得了空闲，也会亲自下厨，展现自己得天独厚的厨艺天分，空也在时隔三年后再次品尝到散兵亲手烹饪的美味料理。散兵的厨艺随着阅历的增长而又进步了不少，就连调料也是他在流浪期间自己研究特制而成，是出自散兵之手独有的味道。

空并不知道，散兵从未给除他以外的人下厨。这是他的下属们乃至上司都未曾有机会体验过的、只属于空的专属待遇。

他们仿佛回到了三年前在山洞中互相陪伴的时光。只不过曾经是小猫妖在山洞中等待他回来，现在则反过来是他在家中迎接散兵回来。

两人在朝夕相处中，亲密的程度也愈发没有界限。散兵一步步地试探着空的底线，而空对此并没有表现出抗拒的心理，于是散兵也愈发猖狂。从一开始的相敬如宾，到后来逐渐相拥而眠，贴坐在一起时紧紧相扣的十指，临出门前的拥抱，和落在嘴角的早安与晚安吻。

虽然不曾宣之于口，但他们都知道对方对自己的感情。这是他们之间的默契，即使从未有过约定，但似乎也已经默认了这层关系。看在别人眼里的动作如结伴多年的眷侣，而对他们来说则是水到渠成的理所当然。

5.
说书先生正讲得绘声绘色之时，点心不知何时送上了桌。白笠少年掰下一块闻起来就很甜腻的莲花酥，递到正在闭眼小憩的小黑猫嘴边。

小猫咪显然对少年很是信任，眼睛都不睁地张嘴将点心吃了下去，结果下一秒就立刻瞪大了一双猫瞳跳了起来，飞快地将嘴里的甜点吐出，收起了尖爪的白色肉垫愤愤地打了一下少年的手，然后气呼呼地背过身去，留了个圆滚滚的屁股对着少年。

少年被逗得捂着嘴笑个不停，见小猫咪生闷气，他连忙认错：“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捉弄你了。给，这是绿茶粉做的糕点，不甜的。”

小猫咪微微睁开一只眼斜睨着少年捏下来的一小块抹茶糕，娇矜地张嘴吃下，顺口咬住了少年的手指以不算大的力度磨着，仿佛在说：下次再敢这么捉弄我，你就等着瞧吧。

“好啦好啦，我下次不敢了。”少年好脾气地顺着小猫的毛。

渔夫看着心痒痒，学着少年的样子捻下一块抹茶糕送到小黑猫嘴边，想亲自喂食这只可爱的小家伙。谁知猫儿看都不看一眼，一脸不屑地撇开了头。

“抱歉，他比较怕生，不会轻易接受别人给的东西。”少年略带歉意地说。

但渔夫总觉得，一直表现得很稳重的白笠少年，说这句话的时候隐隐带着一丝不符合其印象的得意，似乎很为自己的特殊待遇感到自豪。

“哎呀，可真是只难接近的小家伙。好歹我也坐旁边一阵子了，不能混个眼熟嘛？”渔夫没辙地挠挠头，“你可真厉害啊，是怎么做到让这个警惕的小家伙那么亲近你的？”

“我吗？”少年又喂了一口糕点，轻抚着晃悠尾巴砸吧着嘴的小猫咪，温柔地笑，“大概是靠‘陪伴’和‘爱’吧。”

TBC

白笠少年：这么可爱的小猫咪，生来就是要被人吸吸的！（埋肚子使劲儿搓脸）
脸被蹭到变形的小黑猫：习惯了习惯了（满脸无奈+宠溺.jpg）
路人：哎呀，好可爱的小猫咪，给我摸摸……嗷！！
毛都没被碰着的小黑猫：（凶神恶煞一记爪爪挠出一脸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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