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 【花黑邪】赢家

【花黑邪】赢家

66

落花斋

2025/03/09 1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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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邪的距离过于近了，解雨臣有种被他呼吸笼罩的错觉。他垂下眼避免与对方视线相接，可露出来的皮肤似乎感受到了轻如羽毛般的吐息，一种毛骨悚然的战栗感令他头皮发麻，有什么东西正在挣脱束缚，张牙舞爪试图占领他。他用极大的意志力，制住自己想要抠破手指的冲动，心底闪过千万种念头，每一种都带着鲜血淋漓的暴戾。
他向后躲，可吴邪按得重，一时竟没能脱离对方圈起来的一小片区域。
太近了。解雨臣的呼吸沉下来。周围也太亮了。明朗的阳光透过单薄的眼皮，在他的视网膜上烙下一团团绚烂迷离的光斑，那些光斑很快构成一个个扭曲的形状，像是地狱里哀嚎的恶鬼。
吴邪似乎在说话，但具体说了什么，解雨臣并没有听清，他耳朵里全是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声。而后，声音似乎变多了，似乎身边的人从一个变成了两个，然后来了第三个，第四个……
人越聚越多，他们互相拥挤，在他耳边窃窃私语，看向他的眼神充斥着恶意。他想要听清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可越努力越是模糊，心底的焦躁逐渐扩大，他咬牙，手抓在椅子的扶手处，指骨用力到发白，青筋从他手背上浮起，急促的喘息也未能让他的状态有片刻的平复。他的额头上慢慢浮现了一层细密的汗珠，知道自己的状况很不对，他强忍着，但吴邪还在说话。
突然，有什么东西落上了他的肩膀，他闪电般扣过去，猛地抬起的眼睛里，流露出野兽般的警觉和凶戾。
然后，他看到了吴邪的眼睛，还有深色虹膜中，倒映着的自己的脸。
他松开手，试图挤出一点往日柔软的笑容，可吴邪的表情看上去更糟糕了，已经不仅仅是担忧。他想，这时应该说些什么，可他了解自己此刻的状态，生怕一开口，就是一些无法挽回的错误。
种种负面情绪在胸膛内激荡，大脑开始愈发混乱，暴虐的焦躁一刻也未曾停止。他突兀地起身，推开吴邪，在书房内踱步，来来回回，越走越快。
他的嘴唇紧紧抿着，短促深沉的呼吸让他看上去像个重症躁郁症患者。他不敢说话，压抑的情绪变了调，焦躁逐渐演变成愤怒。他想，吴邪为什么要回来，既然丢下自己逃跑了，又为什么装作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跑回来。哦，是因为看着我可怜吗。解雨臣面无表情地想，他偏头盯着吴邪，眼神过于可怖，以至于吴邪竟愣在原地。他走过去，粗鲁地抓住吴邪往门口拖，打开门就要把人丢出去。吴邪总算回了神，眼疾手快地扒拉住门框，硬是鼓着一股劲，和他在门口僵持着。
解雨臣终于开口了，他说，滚。
吴邪用后背死死抵住门框，解雨臣力气再大也没能将他推出去。他已经察觉到了对方的反常，哪肯就这么离开，正琢磨着如何从小花口里套话，就见对方抬起了手。
完了。吴邪下意识闭上眼睛，听到了拳头带起的厉风。而后，砰的一声闷响，擦过他的脸颊砸在了墙上。
吴邪大叫一声，“小花？！”
解雨臣垂着头，脖颈处浮起骇人的青筋，身体微微发抖，手上的疼痛似乎让他好转了一点，他慢慢仰起头，冲吴邪笑了一下，哑声道，“……没事。”
这样子怎么可能没事。吴邪去拉他的手，那只艺术品般漂亮的手背上血肉模糊，他终于忍不住大声喊人，很快，有人带着医生匆匆而至。
他们仿佛对这种情况司空见惯，领头的管事和吴邪一起，将解雨臣扶进了卧室。吴邪留意到，这间卧室并不是解雨臣常住的，床很窄，里面摆着一些医用器械，是个小型的病房。他心里的疑惑更甚，但目前不是发问的好时候，他看着解雨臣躺上去，医生熟练地将床边的拘束带扣好。解雨臣现在冷静了一些，他对吴邪笑一笑，说，“我没事，你出去吧。”
吴邪看他一眼，心底猛然涌出一阵难言的酸楚，他含糊地嗯一声，快步走了出去。
房门合拢，他靠在墙上，仰着头，耳边逐渐听到一些压抑地痛呼声，很快这种声音没有了，只剩下一些难辨的低吼。他闭上发酸的眼睛，死死攥着拳头，勉强不让眼泪往下掉。
他已经猜到解雨臣身上发生了什么。他曾在安村的小巷中见过，那些横七竖八躺在污水中的瘾君子们，他们苍白且枯瘦，眼睛里泛着神经质的空洞。
只是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在解雨臣身上看到这些。
那可是，解雨臣啊。他这么想着，一口气堵在胸口，难过的无法呼吸。可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静静地等待着。

房门再次打开，有人从里面走出来，扭过头，被旁边的吴邪吓了一跳，手上的记录本差点掉到地上。
吴邪上前一步，问，“怎么样了？”
出来的人是解家私人医生，姓梁，是个漂亮的姑娘，她曾经见过吴邪几次，对他并不陌生，所以也没有隐瞒，道，“已经睡下了，解总不让用镇静剂，所以过程有点麻烦。”
吴邪道，“因为什么？”
梁医生犹豫片刻，还是简单讲了一下自己知道的事情，“……初步判断是某种精神类药物，里面含有麦角酸二乙胺，就是俗称的致幻剂，因为剩余的药量不多，具体我们还在研究。就目前来看，这东西会对大脑造成不可逆的损伤，而且有一定的成瘾性。”
吴邪深吸一口气，轻轻推门而入。正如医生所说，解雨臣已经睡着了，他身上没有再绑着东西，消瘦的身体陷在被子里，显出几分易碎的脆弱。吴邪在他身边坐下，伸手去握解雨臣没有扎针的手，那只手之前被他自己砸伤了，上面已经裹好了绷带，手指冰凉又无力的搭在吴邪的手心，就像此刻的解雨臣一样。
他静静地看了解雨臣一会儿，这才转头问守在一旁的管事，“是谁？”他从未如此恨过一个人，即使这个人他从未谋面，杀心一起，他反而冷静下来了。
管事的脸上闪过一丝犹豫，“是之前老板收到身边的人，他在老板的止痛药里加了东西。”
“人呢？”
“死了。”
吴邪沉眉，思索片刻，问，“姓陈的送来的？”
管事摇摇头，“姓齐，是齐家的旁支。”
吴邪几乎立刻想起了之前他们遇袭，正是齐家提供的汽车。他冷冷的在心里记下一笔，伤害小花的人，他一个也不会放过。

夜已深，解雨臣还在沉睡。吴邪守在他身边，望着窗外浓重的夜色，后知后觉地想起来，早上出门前，黑瞎子跟他说过，要等他回去吃饭的事情。
他看一眼即使在睡梦中都蹙着眉的小花，轻轻在他眉间抹了一下，而后，起身走到窗户边抽烟。
一根接一根，袅袅升腾的烟雾遮掩住了他此刻的表情，半晌，他掏出手机给瞎子发了短信，心想，这一次，算他食言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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