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七岁的凯姆和梅尔塔

大地与妖精和鸢尾花

玛尔狄安

2025/02/09 0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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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12月10日01:04
＊**灵魂誓约：**
[b]——我选择了你，你也选择了我。我们是没有血缘的家人，我们彼此依赖，在不同的身体里拥有同一颗心。
即便如今的我，会与最初的我千差万别。
永不后悔，因为我选择了和你投入同一条河流成为被冲刷的石头——
发下的誓就是永不背叛的盟约。[/b]
——————————
＊
　　凯姆是七岁的时候认识的梅尔塔。
　　巫族的小孩在成长过程中，一直到成年前都拥有非常清晰的阶段目标。
　　出生被母亲，或是父亲抚养，教授最初的知识，学会最基本的生存、探索和社交技能。
　　第一个阶段的目标，是寻找到合适的师傅。自己的意见作为参考，父母会帮忙物色——此后的人生一直成年前，就移交到师傅手中。
　　第二个阶段的目标，父母、师傅都不会插手——他们要找到最合心意的那个人，成为心意相通的战友、最亲密的家人，能相互扶持一生，以灵魂立下誓约的搭档。
　　基本上，人人都能找到自己的伙伴——基本，不是全部。巫族人天生的直觉就会让他们知道自己中意什么样的人，会本能地去寻找自己合心意的目标。
　　——但这不是在物色配偶，所以很少发生争抢搭档而延伸出仇恨的事。因为所有的巫族小孩从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就会牢记一点：这是双向的选择。
　　重申一遍，寻找搭档不是物色配偶。搭档是自己的半身，是能和自己异体同心的存在。是同一具身体的器官，互补协同的左右手——是“互补”的另一半，不是“获得”的战利品。
　　不是精神异于常人，没有谁会强求一个排斥自己的搭档——一颗不会在胸腔中跳动的心脏，只会让自己死亡。
　　寻找搭档是如此重要的一件事，以至于许多要求苛刻的巫族人一直在寻找的路上，哪怕是成年许久，甚至是把目光投向外族人——但因为价值观念的差异，这个成功适配的概率会远远低于本族人。
　　正因如此，有些巫族人从小孩开始，就不认为自己未来会找到一个搭档——也不认为自己一定需要搭档。
　　有些人贯彻下去，他们往往享受孤独，在精研穷尽的道路上一直独行——这种人通常沉浸在知识的包围中，并不害怕寂寞。
　　但更多人其实只是抱着悲观心态——一旦在视野中发现了触动自己本能的那个对象，他们往往比逃跑的兔子蹬腿速度更快。
　　凯姆——就是后者。
　　大部分时候这个本性恶劣的小孩都处于一种懒洋洋的消极状态。他和其他积极参与社交寻觅未来搭档的孩子一样会出现在岛屿上的各处场地，但他只是出现在那，像被教授上课点卯，完成任务。
　　巫族小孩的活动很多，组队、组团，还有分散集合的对抗活动都很多——这都是他们一次次试探接触的机会。
　　凯姆对这些活动都不积极，他甚至是那种会因为其他人影响他偷懒，而给对方使绊子的家伙——不，不止。
　　之所以说他本性恶劣，是即便没人干扰他，他也会因为觉得无聊，而给参与活动的人添麻烦取乐——不过大部分时候其他孩子不会太和他计较，首先是因为这家伙长得确实好看，其次……巫族小孩天生就对一些特定的情绪感知敏锐，虽然他们长大后可能会失去这种敏锐的感知——
　　——凯姆这种给他们使绊子的行为，是因为自己的悲观而对别人的乐观在迁怒。
　　他们跟一个觉得自己找不到搭档的家伙计较什么呢？更何况意外多了机会就多了，只要别太过分，别人都能不当一回事的。
　　但这一次凯姆似乎踢到了铁板——他惹到了一个叫梅尔塔的女孩头上。
　　梅尔塔是刚加入两天的新人。在此之前，她随母亲以及母亲的搭档在岛外生活，一直到她快七岁，才回到岛上。
　　孩子们很容易就接纳了这个新面孔，她这个年纪回岛的目标很明显——母亲拖到她六岁多才回来，也是拖不下去了。
　　况且，梅尔塔虽然长得不像是凯姆那样漂亮，不怎么爱说话，但也有一种让许多孩子觉得很有魅力的气质。
　　梅尔塔加入活动才第一天，就有很多人对她表示了好感。虽然都是年纪差不多的孩子，梅尔塔还要偏小一些，但梅尔塔每次说话，都让人很愿意听她说了什么——被她支使着去做什么事，在活动中扮演什么角色，往往也让人很乐意。
　　因为重视未来搭档，因而都对于人格特质非常非常敏锐的巫族孩子，很快认识到梅尔塔那种让许多人心生好感的特殊气质是什么——领袖，或者也叫支配者。
　　不过梅尔塔的感情一般不太外露，鉴于她刚加入，这种谨慎很容易理解。大概还是要再相处一段时间，和其他人不再陌生，才会正式开始接触。
　　——本该如此。
　　这个转折点就是凯姆的恶作剧干扰了梅尔塔和队员的行动。这片区域的孩子都习惯了凯姆这个混进来划水还偶尔添乱的漂亮废物，中了陷阱的队员自己习惯性地对躲在树上的凯姆抱怨几句，就准备招呼队长归队。
　　但梅尔塔过来了，没有因为队员归来的笑脸放过插曲。没有了平时笼罩在脸上的平淡亲和，红色短发的小女孩面无表情地仰起头，金色眼眸充满了沉沉的压力和冷漠：“下来，弥补你做的事。”
　　“梅尔塔，没事的。”队员们忐忑地劝自己的对长：“也没什么…我们都习惯了……”
　　红发女孩微微眯起金眸瞥过去，收到她眼神的队员们声音不由自主地越来越小，开始心虚地反省自己对凯姆捣乱行为的态度确实太过敷衍纵容。
　　“……”树上的白发男孩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像只惬意的猫咪，平添挑衅。他睁开紫红的眼睛，对上向自己宣告受到冒犯的金眸——
　　在其他孩子的视线里，他对上梅尔塔的视线后，就像失忆了一样呆住了。
　　然后，凯姆突然跳下来，唐突无比地摆出热情灿烂的甜蜜笑容，承认自己的错误，积极地询问如何作出弥补——
　　梅尔塔看向他的眼神很奇异，但谁都能看出来她的脸色和缓了很多，甚至夹杂着几分赞许。
　　而在这之后的一个月，得知梅尔塔和凯姆发下誓约成了搭档的孩子们恍然大悟，痛骂凯姆多年划水添乱，突然爆发心机居然速度这么快！！
　　但骂凯姆的时间很短，凯姆很快就又成了他们的好朋友：这种闪电攻略，速速分享！
　　——至于可能要为攻略妥协什么的，这完全不是大事。能让自己主动出击的对象，那必定是有让自己非常满意的特质。成为搭档彼此磨合，出现改变本来就是必然的事。
　　而凯姆在发现梅尔塔家和自己离得很有距离，就跟老妈打了声招呼，卷铺盖住到了梅尔塔家里。
　　在此以后的每一天，他的性格就和以往发生了相当大的改变。以前他恶作剧让人忍耐他的理由只有长得好看，现在他还是喜欢恶作剧，但全身而退的理由，除了长得好看，还有火速升级的甜言蜜语。
　　认识他的人都觉得凯姆有搭档以后，他的表情和好话就像不要钱一样——要是以前，他的表现就像是守着财宝百无聊赖的无赖龙，看他要钱，听他说话当心被打劫。
　　现在，则是骗吃骗喝的野猫，推销技巧高超的小恶魔——虽然还是会被骗，但至少被骗的时候是心甘情愿的。
　　谁不爱听甜言蜜语呢？
　　就连七岁前的凯姆都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过上像趾高气昂的家猫去到处闯祸，都毫不慌张的日子。
　　——像是心血来潮参与进对抗，成功一个人躲到最后却失去兴趣烦躁起来的经历，是永远揭过去的历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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