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龙不是兔子

清水集（只是为了拯救账号）

锦锦锦鲤

2025/03/23 03: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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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些时候，钟离收到了一份礼物。说是礼物倒也不恰当。    礼物是自己跳进他怀里的。    像团雪。软绵绵的。    那商人笑呵呵，说是“看来这雪兔同您有缘，那便赠予钟离先生了。”    钟离本想拒绝，垂首却看见兔子晃了晃耳朵，通人性般往他怀里蹭。    未开灵智的生灵，弱小，短暂。若真要养起来可比画眉要麻烦许多。    可这团雪兔有双蓝眼睛。倒是罕见。    于是钟离先生想起自家蓝眼睛的爱人，心中未免柔软些，温和地笑了笑，便收下了这份礼物。    钟离捧起兔子到眼前晃了晃，雪兔似是不满，还算有力的后腿直奔脸而来，好在钟离反应快，安抚得将雪兔又放进怀里顺顺毛。    小家伙很有精神。达达利亚会喜欢的。    不过，家中只有空了的鸟笼，让兔子住倒是委屈了。而且……钟离想了想，自己好像并没有养兔子的经验。    堂主好像养过一只，还是去请教下。一身黑的客卿先生抱着团雪兔甚是引人注目，逢到熟人便要停下打招呼，解释一番雪兔的由来。    “名字？”被问到这个的时候，钟离想了想，“还未取名。”    不过既然是要和爱人一起养这只雪兔，兔子是他带回家的，名字就由达达利亚来取吧。    也为了避免熟练的至冬人上来就抓起兔耳朵爽朗一笑“先生，今晚加餐？”    让达达利亚取名。钟离抚摸了一下顺滑的兔毛，雪兔懒绵绵地蹭蹭。这样这只小可怜才能从食材晋升为家庭一员。    “您怎么有兴致养兔子了？”堂主看着桌上的兔子，和貌似一脸求知的客卿先生，挠了挠头，“养兔子的话，问我也不知道啊。”    “堂主不是养过一只褐色兔子，那时候天天抱在怀里，上门推销往生堂服务也要带着。”钟离手上点了点雪兔脑袋，微微皱眉回想道。    “啊？有吗？”    这时钟离才定定望向眼圈一头雾水之人，金瞳明灭，像是要翻出陈年的回忆般停顿了几秒，末了才又摇摇头“是钟某记错了。”    桌上的兔子快要缓慢挪动到边沿了，不让人半分省心。倒是会闹腾。    钟离一手抱着雪兔离开了，空着的手提了个竹篮。里面是堂主塞的胡萝卜，白萝卜。    “兔子吃不掉就用来做菜吧。”堂主远远地喊道。钟离闻言点点头。          快到傍晚了，霞光落在钟离身上。坐在石凳上，钟离看着雪兔啃胡萝卜。    进食中的雪兔乖巧了许多，小小的一只扒拉着一根快赶上它个头的胡萝卜，钟离有意逗弄它，似要拿走胡萝卜，被兔子水汪汪的蓝眼睛瞪回去了，手上还被抓了一道。    “你竟也落得如此闲暇了。”不知何时飞来的仙鹤在一旁出声。“摩拉克斯，今日怎么有空来此。”    “碰巧散步于此。”    “这兔子？”    “今日偶然收养。”    “你看着这雪兔出神，是在想什么吗？”流云借风真君好奇地追问，她实在想不出如此弱小的凡尘生灵有什么值得留意的。    钟离想了想，颇认真地答道，    “我在想……我为什么不是兔子。”    流云借风真君闻言一愣，“因为……龙不是兔子？”说完她自己都想拍自己一翅膀，这在和帝君说什么啊。向来很会聊天的流云头一次感受到了话题不能强行接。    钟离垂首抚摸雪兔。    因为龙不是兔子。    达达利亚会喜欢这个答案吗？        彼时月亮摸到了树梢，两人在一个亲吻后结束了半宿的折腾。达达利亚迷迷糊糊咬着他耳根，努力睁开眼的样子像是下一秒就要睡过去，不太清醒的小爱人恐怕连自己说了什么都不知道，但小声的嘟囔还是被钟离捕捉到了。    “先生……为什么不是兔子？”    钟离嗯一声，亲亲他的脸颊。还没接着问，怀里人就头一歪趴在他身上睡着了。      “帝君，为何要问这个？”流云忍住了后一句，好生奇怪的问题。         “我也不知。”        这种提问简直毫无道理，钟离也权当是爱人睡梦中的呓语了，奈何他的记忆很好，看着这只雪兔啃胡萝卜，莫名就想起那天达达利亚半梦半醒的那句问话。    “得去问达达利亚。”提起爱人，钟离笑了笑，金瞳又变得柔软，“他总爱抛难题给我的。”    流云没说话，也许是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好在钟离也不需要她再回答什么，又自顾自看着兔子好一会。    雪兔似是吃饱了，抛开胡萝卜转而蹭着钟离的手。这次钟离把兔子放进满是萝卜的竹篮里，起身拎起篮子同流云告别。    “天色要晚了，再不回去，他得着急了。这雪兔也得让他取个名，下次来我同你介绍。”    “帝君……”流云哑然，终是道了句“改日再会。”        钟离提着竹篮回到家时，达达利亚还没回来。这也正常。他最近工作忙，有时候能在北国银行待到深夜才打着哈欠回来，洗漱完就钻进暖和和的被窝和他吐槽麻烦的公文。当然，有时也会满怀歉意地埋进钟离怀里，闷闷道“先生，我要是回来晚了你就先睡吧，不用等我的。”    “无碍，睡眠对我并无意义。”钟离抚着爱人的橘发，一下一下顺毛似的。    闻言执行官倒是不乐意了，抬头，一副恶狠狠的表情，“那岂不是我不在你就不睡了。”    “对于凡人来说，还是需要睡眠的。不过……”钟离搂着怀里人换了个侧卧的姿势，龙尾悄悄露出来缠上爱人的腰。    “不过，你不在，确实难入眠些。”    “会很想你。”        所以今天又是些麻烦工作吗。钟离叹气，将篮子里的兔子抱出来，雪兔从睡梦中被人弄醒，扑棱着腿就要咬人。    “你也想快些见他，对不对？”    自言自语着让兔子咬了咬手套，钟离看向竹篮里的萝卜，虽说知道达达利亚在北国银行一定点了琉璃厅或是新月轩的外卖，但这萝卜实在新鲜，家里又还有些食材。    嗯，炖点萝卜三鲜汤给他送去。        等钟离慢悠悠地将热乎的萝卜汤盛进保温的餐盒里，又是好一会了。外面的天色早已暗下，晚上的云很厚，星星看不到，月亮也没舍得出来。    钟离拎着餐盒就要出门，想了想好像忘了什么。    兔子呢？    一旁的竹篮翻了个身，小小的雪兔正卖力地拖着所剩无几的胡萝卜。    忘买笼子了。钟离单手捞起兔子，犹豫之下取了鸟笼，又拿了两三根小些的萝卜放进去，再小心翼翼把雪兔塞进去。    “委屈你了。”雪兔没搭理他，屁股一转，绒球似的尾巴对着钟离。这般模样，哪有之前亲近人的乖巧样子，性子倒像达达利亚。    不过这话可在达达利亚面前说不得，要是让执行官知道自己平常闹别扭在钟离心里是这幅可爱模样，指不定恼羞成怒拿起枕头往他身上砸。        钟离带着餐盒踱步到北国银行。瞧见门口有只白猫，想来是经常在这等着投喂的那只，钟离记得，达达利亚管他叫小琉璃，说是初次看见这猫，它在咬琉璃百合。真是只特立独行的猫。执行官款夸赞道。    小琉璃很亲人的，今天不知怎么，钟离还没靠近它，就警惕地后退，转眼跑了没影了。        北国银行的前台不知何时换了个，之前那位，是叫叶卡捷琳娜吧，平日老见她和达达利亚汇报工作。什么时候调任的？算了，也关系不到什么。    应当是达达利亚特意交代过，银行里还没下班的几个职员瞧见他也不奇怪。其中一个还笑着迎上来问候，“您又来了。”    钟离在记忆里没搜索到眼前人，但瞧着她面容有些像之前那位叶卡捷琳娜小姐，还是点点头表示问好。    他欲上楼去达达利亚的办公处，被拦了下来。    “钟离先生，公子阁下在忙，您先回去吧。”年轻的职员小姐似是为难。    “无妨，我等他。”钟离摇摇头，“这个能麻烦你给他吗？”精致的餐盒被递出，职员小姐神情复杂不知道该不该接，最终叹了口气推回钟离手中。    “您还是自己给公子大人吧。”        “我在奶奶那听过您和公子大人的故事。”职员小姐让开身位时开口道，“这句话也同您说过几遍了。”    钟离有些疑惑，回头望，陌生的职员小姐已经转身离开了。    餐盒变得沉甸甸的。像是什么已知的未来压在心口。    神明的预感一向很准，钟离只觉得心里堵得慌。达达利亚，出什么事了吗？    礼貌敲了门，等不到人来开门，钟离不觉心慌地推开门。    入目是熟悉的陈设，书桌上有些杂乱地堆着各种公文和报告，几张文书随意地丢在地上，窗台上摆着的琉璃百合还正新鲜。        达达利亚不在。        钟离弯腰捡起散落的文书，将他们好好放在桌上。    挤压的报告确实有些多了，难怪忙得达达利亚不回家。钟离无意细看执行官那些工作内容，却愣神地看见最上面写着有关战争的公文。    餐盒不小心掉在了地上。好在质量很好，没把汤洒出来。要是弄脏了地板，达达利亚会闹的，倒不是生气，他也就借着由头发挥罢了。    窗台上的琉璃百合是多久前他摘下的，放花的瓶子是有一天达达利亚听说古法的玻璃瓶都是吹制的，硬拉着他跑去会这门手艺的工匠那学，花了好大的功夫才吹出来一个完整的。    毕竟是初学者，这花瓶里还带着点点气泡，要是让工匠评价，算是个瑕疵品。但达达利亚喜欢，就放在了桌前。于是往后钟离来北国银行都折几枝花好让花瓶发挥价值。    钟离拿起花瓶，仙法保存的琉璃百合消散在空中。这一瞬间，他想起很多，譬如天理之战已经结束很久了，往生堂的堂主也换了一代，那只叫小琉璃的猫在他和达达利亚的注视下早已寿终正寝，还有……达达利亚不在了。    他不在了。        玻璃花瓶里的气泡还保存着那时他的呼吸。    可是他不在了。    萝卜汤要凉了。钟离收拾着桌上杂乱的遗物，尽管他知道，下一次进来，还会是这幅模样。文书会散落在地上，新鲜的琉璃百合会插在花瓶里。还有他会再一次看见战争的公文，想起一切。然后收拾桌上的各种报告，再然后，在某处发现一封没写完的情书。    漂亮张扬的至冬文，偏偏最上方突兀得出现看上去写得还算工整的璃月字“致我爱，钟离”    情书为什么没写完？钟离不知道。这个问题和达达利亚问他为什么不是一样兔子一样毫无道理。    或许因为龙不是兔子，情书到底没写完。毫无逻辑。但是达达利亚不会告诉他正确答案了。    家里的兔子也没人取名了。        钟离对那只还在鸟笼里的雪兔深感抱歉，恐怕明天，后天，每天他都会抱着这只无名的兔子告诉它，“等达达利亚回来给你取名。”直到兔子啃不动胡萝卜的那一天，它的小小墓碑上也不会有名字了。    但兔子不会因为没有名字而不高兴。只有抱不到胡萝卜会生气。多好。    做龙太辛苦，做人类也未免烦恼。有时候，他想和达达利亚做两只兔子，天气好时，一起躺在山间软和的青草地上，下雨时在同一块石头下躲雨，自由自在地觅食。然后他看着达达利亚到处蹦跶，成为山里最厉害的兔大王。    运气好他们能相伴十几年，对兔子来说，那是好长一段时间了，最后的最后，他们回到铺着干草的巢里，团在一起，用兔子的语言说“爱你”“我也爱你”，约好了下辈子还在同一个山头啃胡萝卜。    “先生……为什么不是兔子呢？”    可是龙不是兔子。        番外    文书工作太枯燥了。达达利亚咬着笔帽，随意在某张工作报告背面涂鸦起来。一条小鲸鱼活灵活现出现在纸上。随后像是想起什么般，达达利亚笑笑，不如，画个先生？    ……    第不知道多少次失败后，执行官看着无数墨团和杠杠叉叉，宣布放弃。    龙太难画了。真可恶。先生怎么不是兔子啊。兔子多好画。达达利亚小声的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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