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叶周】夜归人

一叶知周

2024/11/15 22: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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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常年与网络世界脱节的叶修不知道，就在他们在剧组里忙活的时候，网上已经出现了一种名为“cp粉”的东西。

在男二团队的有意引导下，两人对戏、拍戏之余的一些互动都被代拍拍了下来，这些照片流散在网路上，剧组忙着拍摄工作，宣发团队的消息都被导演捎到了后面，他要求所有演员心无旁骛。

直到有一天，周泽楷上班的保姆车被一圈粉丝围住了。

他昨天拍大夜戏，今天为了赶好不容易来的雪景，全剧组起了个大早。疲困交加，周泽楷边走边打哈欠，眼睛都是红的。

喜欢他的粉丝站在车边，有人大喊了一句：“周周，是不是跟季哥吵架了！”

所有人的眼刀子投过去，人群中的周泽楷一脸茫然地抬起头。

季……谁姓季来着？

他想了好半天才想起来男二好像姓季来着。

“没有。”周泽楷回答，“没有吵架。”

周泽楷一直都是这样，粉丝走在身边问什么，他就答什么，虽然经常词不达意吧，但会让人觉得很真诚。

听见他回答cp粉的问题，其他粉丝一下炸了。

各种声音一下把他围起来，就在粉丝一股脑地往上冲、安保拦都拦不住的时候，叶修展开手上的羽绒外套，把周泽楷整个包在了衣服里。

世界安静了。

周泽楷此时只能看见最近的叶修，他熟练地应付着身边的人，这件外套是叶修的，还有他的体温。

叶修的手搭在他肩膀上，轻轻的、一下下的拍。

在日常生活中，叶修并不算是温柔的人。照顾周泽楷时的细致入微只不过因为这是他的工作，不为别的。

他的认真到目前为止只是因为敬业，只有很少很少的时刻，叶修才会表现出工作之外的性格来。

比如此刻。

他在那些细致、体贴的工作特性之外，本来的模样是什么呢？

周泽楷时常会好奇。

他偶尔能遇见叶修在工作之余看电影，不过他并不知道，叶修看的其实不一定是电影，叶修看的是他过往的那些作品。

电影、电视剧、官录话剧，甚至包括他的一些广告。

最开始是出于了解主顾的需要，最近变成了叶修的业余休闲。

周泽楷对剧本故事的挑剔，让他在每一部剧集、每一个角色中都有不一样的表现。许多时候扮相不同，他就好像换了一个人，演绎着某个不叫做周泽楷的人的人生。

不过正是对故事的过分挑剔，让他对于摄制团队的要求少了一些，他在还没成名的时候难得参与好片，周泽楷演小角色、演配角，演那些看不见脸或者出场时间不超过半分钟的昙花。

始终如一的，只有他对待每个角色的认真、执着。

一点点看下来，叶修好像看见了一个怀揣梦想的年轻人，从未出校园时的青涩，一步步走到今天，比邻桂冠。

他抓住了每一个能抓住的机会，现在只差最后一个。他需要一个精彩而且团队勠力同心的作品，把他送上那个国内含金量最高的影帝宝座。

这个角色就是很好的契机。

江波涛看见网上那些离奇的cp帖子，肺都要气出来了。剧组正到拍摄最关键的时候，提前的路透把粉丝期待感都耗完了，等到正式开播的时候角色各方面的效果都会大打折扣。

他联系导演无果，跟男二那边也接不上头，最后一个电话打到叶修这里来。

“老叶，剧组最近都干嘛呢？”

“拍戏啊。”叶修翻着周泽楷的台词本，本子里其他角色的台词也被周泽楷圈圈点点地标了很多记号，最近叶修没事就翻这个。

周泽楷正在场上，不巧，和他对戏的又是男二。

“小季啊，你演的是个皇帝，皇帝。这个仪态你怎么叫观众相信呢？背打直会不会？”导演拿着本子，手都拍红了。

男二抻了抻脖子，等到开机，整个人僵得像块板子。

场边的叶修都给看笑了。

“老叶，之前给你的手机你用了吗？”江波涛说，“最近的那些事情你看一看，也告诉小周，让他离那个姓季的远点儿。”

叶修听了一会儿，慢慢皱起眉：“小周也没挨很近啊。”

江波涛愣了一下：“那是姓季的一直贴着我们小周？”

“也没有啊，正常交流。”叶修说，“他俩都不太熟，说真的。“

“往上现在都在传他俩的绯闻呢，我都快愁死了。我们小周用不着这个，啧。”江波涛抓着头发，这阵子他都快把自己抓秃了。

叶修听完，轻笑了一声：“愁啥，别人话多，你让小周自己解释一下不就行了。”

对啊。

江波涛忽然反应过来。江波涛平时的表达习惯他们是适应了，但对别人来说，那一嗯一点头都能把人噎死。

谁说小周不会采访了，他很能打的好不好。

江波涛一下乐了：“那我晚点让个记者去探班，和小周聊两句。”

记者临时接到消息，赶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她钻进剧组的布景之间，边看边惊叹。

剧组在很多场景布置上都下了功夫，光是礼仪和历史指导就有两个，这会正在拍一场宫宴戏，人来人往的。周泽楷演的角色坐在高殿之上皇帝侧畔，他闲散地喝着酒，很有些风流韵味在。

潇洒，这是他的角色给人的第一感觉。

这个角色最终的结局也是这样，他在辅佐皇帝荡清奸污之后功成身退，独自去了塞外，非常潇洒不羁。与他相较，龙座之上隐忍而有大略的皇帝就显得略微逊色了。

小季演出来的吧，不是年轻帝王的隐忍和城府，反倒像是真被场面镇住了。

下了戏，周泽楷离开角色，他身上那股子劲儿立即没有了，变得安静而内敛，甚至有些乖巧。见到熟悉的记者来，他对着镜头打了声招呼，笑容一如既往地很甜。

“大家好，我是周泽楷。”

记者收回目光，不去看男二。

什么“强强”，什么“极昼”cp，看一眼就不攻自破了。

记者问，周泽楷答，每一个问题他都没有敷衍。因为是江波涛找来的熟记者了，很清楚向周泽楷提问的技巧，她没扯那些有的没的，直接问周泽楷一些对角色的分析、感想。

周泽楷的回答虽也不算多，但至少不是点头摇头了。

周泽楷才出大殿，一件厚羽绒服已经披在他身上，一道的还有一袋暖呼呼的小笼包。周泽楷笑得很开心，边吃边和叶修说了谢谢。

记者在边上看着，她都觉得没必要问了。

但她来这的目的很明确，就是为了澄清一下那些花边新闻。

“小周，今天最后一个问题，你和剧组里的大家相处怎么样啊？”

远处的女主演看见周泽楷的包子，笑着凑过来拿了一个。她都叼在嘴里了，才看见记者的镜头，一下羞得跑掉了。

“挺好的。”周泽楷回答。

看出来了，是挺好的。

组里的大家都亲切地把他叫小周，时不时开开玩笑，还会经常换小点心吃。

即便不善言辞，但心怀热爱、认真对待工作的人，到了哪里都不会被讨厌的。

“那和男二呢？”记者引他继续说，“最近网上传，你们的关系很好呀。”

周泽楷思索了一会，第一反应是回头看叶修。

叶修拍了拍他的肩膀，意思是没事，正常说。

“不熟，没怎么说过话。”周泽楷说。

“啊，怎么会？”记者惊讶道。

周泽楷说：“他太忙了。”

当晚风向就变了，新晋大热cp“极昼”惨遭正主亲锤塌房，不仅如此，其中一方还被扒出来轧戏。

这一切，只是因为周泽楷的一句“不熟”。

男二经纪团队那边一晚上给江波涛打了好多电话，江波涛一个都没接。

解气，太解气了。之前炒的时候他给对面打了多少个电话，后来直接去公司堵都堵不到人，这会也让他们尝尝被晾着的滋味。

男二那边被逼得没办法，只能把之前的cp通稿全撤了，认下这个哑巴亏。

他们本还想买点周泽楷的黑通稿，但周泽楷这人吧，社恐，唯一能扒到的黑点就是他“为难采访记者”。

但这是新闻吗？这算黑料吗？

拜托，这现在是业内共识好不好。再买个通稿说周泽楷为难记者，估计周泽楷的粉丝鸟都不会鸟。

除了这个，周泽楷真就……没有别的黑点了。

事情平息下来，男二演戏时候更蔫吧了几分。

剧组连轴转了一个多月，演员、工作人员都累得不行，最后这场夜戏拍完，周泽楷定了一家很好吃的店，要和叶修一起去吃夜宵。

这场夜戏是在城墙上拍的，周泽楷要吊威亚，阵前拼杀的男二冲过来救落城的周泽楷。

故事是在剧本中段，周泽楷的角色和男二遇匪乱，强行杀出城池的一场戏。场景激烈，自然要求情绪饱满，自然要求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男二牵着马，还没上场，先打了一大个哈欠。

叶修瞧得皱起眉头，隐约有些不好的预感来。

威压吊得很严实，安全绳也系着，墙边有一个机位跟着他，所以他的跳点也有讲究。一连预演了好几遍，周泽楷跳楼跳得脸色有点发白了，男二骑马还有点晃。

“好，所有人就位。”导演拿着对讲机，劫匪、男二还有官兵全部到到位，除了火把和城墙暗处的打光灯，其他所有灯一应关闭。

气氛一下来到了剧中主角出逃的那个晚上。

“小季，你一定要注意，马不要冲太过，前面有滑轨和垫子的，绊倒了你自己都得摔。“

男二点了点头，眼里倦得不像话。

确实也挺符合他角色这会的状态。穷途末路、失血过多，算是背水一战了。

“action！”

所有机组准备，工作人员、演员一起屏住呼吸，震天的喊杀声响起来，火把呼啸着，周泽楷完成衔接动作，人已蹲在了墙垛上。

“三、二、一，跳！”

周泽楷毫不犹豫地一跃而下，城墙下的男二被火晃了眼睛，他已然入戏，看见城楼上跳落的周泽楷，立时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

“停停停！停！”

马缰拉住时已经晚了。

男二的马术不支持他横马刹，急停的马前蹄高高跃起，一蹄子踩在了机器滑轨上，弹飞了接着周泽楷的垫子。

重重一声，周泽楷被威亚拉住，却无法躲开高翘起的滑轨，嘭地撞了上去。

他在空中荡了好几下，人痛苦地蜷缩了起来。

“医生！医生！”工作人员大叫。

叶修放下手里的所有东西，拨开人群冲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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