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 你是落在我生命里的光

你是落在我生命里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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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棘里的斑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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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后，俞亮和方绪对弈，俞晓暘在一旁观战。可以看出，两个孩子这段时间的进步都不小，尤其是方绪，上半年他摘取了几个国内杯赛的冠军，秋兰杯也打进了16强，今年有望冲击一个世冠，现在的方绪，已然是中国棋坛的中流砥柱——他创办的俱乐部，去年拿到了围甲季军，而围达围棋网海外版也即将上线，届时全世界的围棋爱好者们都可以在这个平台上下棋，这真是功利千秋的好事！

和师兄相比，小亮的棋力和经验还存在差距，不过孩子还年轻，他在围棋上的天赋和方绪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这孩子心性单纯，对围棋热爱到骨子里，又肯下苦功夫，超越方绪、甚至是超越自己是早晚的事。

俞晓暘看着出色的徒弟和儿子，甚是欣慰！

最终，俞亮毕竟在实力上与师兄悬殊，中盘投子认输。

俞晓暘笑着拍拍儿子的肩膀，“你已经下得很好了，不过以后要多和高段位棋手切磋对弈，对你的帮助更大。”

这是俞晓暘第一次在俞亮输了棋后还表扬他下得不错，让俞亮有些意外，随之又是惊喜，不再执着于输赢的父亲充满温情。

“爸，那我能经常带时光回来和您下棋吗？”

“好啊，时光那孩子的棋很有个性，我非常喜欢，你让他多来家里和我下棋，我在官子这方面可以指导指导他。”

俞亮笑得嘴角都快飞起，“那太好了，我明天就去告诉他。”

方绪在一旁暗自吐槽：小亮，你能不能在提到时光的时候，把你脸上的表情收敛一点……

俞晓暘倒是没有注意到儿子脸上罕见的灿烂笑容，继续跟师兄弟俩聊时光，“时光这孩子学棋的时间短，进步又太快，有些基本功不扎实很正常，这些都是可以通过训练来弥补的，只要他肯努力，没有问题。”

方绪不得不客观评价到：“时光这小孩确实天赋异禀，而且也肯用功，否则也打不进北斗杯和小亮一起拿冠军！”

“所以，师兄，当时我给你推荐时光的时候，你还不信，让许厚捡了一个大便宜！”

“唉呀，小亮，这事别提了好不好？不过时光不来围达是对的，我看你们俩，做对手比作队友要好。”

师徒父子三人在棋室里聊着天，突然，俞亮的手机就响了，掏出来一看，是时光打来的。

俞亮边按接听边往棋室外面走，电话刚接通，听筒里就传来时光的声音，“小俞老师，想我了没有？嘻嘻！”

一听就是喝醉了，“我想你了，你快过来接我回家。”

俞亮一想到有只醉酒的猪包现在在外面游荡，就忍不住担心，“你在哪里？我来接你回家。”

时光嘟嘟囔囔的，半天说不清楚他在哪，啰嗦了半天，终于有人接过时光的手机去，“俞亮，我是李春树，我们在家乡菜馆的太湖包房，时光喝多了，嚷着要给你打电话。”

“麻烦你照顾一下时光，我马上就过来接他，谢谢了。”

俞亮挂了电话，返回棋室对方绪说：“师兄，时光喝醉了，你能跟我一起去接他送他回家吗？”

俞晓暘听到时光喝醉了，让他俩赶快去接人。

俞亮赶到菜馆，看到方圆建投的棋手醉了差不多一半，许厚是今天庆功宴的主角，被灌醉得不省人事，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

时光比他好一点，还能说话，此时此刻正吊在李春树的脖子上还在喊：“树哥，我没醉，还能喝，咱们方圆建投，就是要杀他们个片甲不留，让那些投资商看看，以后看他们还敢跑路！唔唔……哇……”

李春树：“时光！！！！”

时光吐了李春树一身，俞亮赶紧走过去把时光捞起来抱住，对李春树抱歉到：“对不起了，时光弄脏了你的衣服，干洗费我来出。”

李春树白他一眼，冷冷到：“不用了，我自己处理就好。”

俞亮曾在两年前的幼狮赛上为打听时光的事得罪过李春树，到现在见到俞亮，李春树心里都还有芥蒂，其实也不是介意这事，只是觉得俞亮这个人不好相处、难以琢磨，本能地想要离他远一点！

俞亮只好抱歉地朝他点点头，扶着时光离开了。

上了车，方绪问他到：“你打算把他带去哪里？送他回家，还是带去你家？”

俞亮想了想，“去我家吧，如果送他回去让他妈妈知道了，时光又得挨骂。”

俞亮带着时光坐在后座上，让他靠在自己的肩上，不时用食指替他按摩太阳穴，让他舒服一点。

宿醉后醒来，时光头疼得像要炸裂一样，睁开眼睛，眼前的景象渐渐沉淀具象化——又是俞亮的房间！

他试图回忆昨晚是怎么跑到俞亮家里来的，却什么都想不起来，脑子里关于昨晚的事一片空白。

门开了，俞亮端着一个杯子进来了，“醒了？来，喝杯柠檬蜂蜜水。”说着，他坐上床，让时光背靠在他的怀里，端着杯子一口一口喂他喝蜂蜜水。

喝了大酒的胃灼烧得难受，这蜂蜜水很好地抚慰了难受的胃，时光喝完水，舒服得叹口气，问俞亮：“我怎么又到你这儿来了？”

“你昨晚喝醉了，打电话让我去接你的！”

“啊？我一点儿都想不起来了，昨天聚会，他们太坏了，逮住我和厚哥两人猛灌，我怎么醉的都不知道！”

俞亮回想起昨晚带回来的小醉猪那张牙舞爪的样子，就觉得好笑，“你昨晚说了什么你知道吗？”

时光惶恐地摇头。

“你给我爸爸拍着胸脯说，你明年就要拿世冠直升九段！”

时光惊吓得差一点从床上蹦下来，“什么？老天爷，我这牛逼吹大发了！喝酒误事，喝酒误事，俞亮，你怎么不拦着我点，就这么看着我当着你爸妈的面出丑？！”

他愁眉苦脸地瞪着俞亮。

俞亮一见他那张皱在一起的包子脸，简直可爱到爆，把他拉过来紧紧抱住，“你说的虽然是醉话，但是也不全然算吹牛，世界冠军拿不了，国内赛是可以尝试的。你现在离二段的积分差得应该不远了，下个月开始的头衔战如果你能有一项打入四强的成绩，升入二段的积分就够了。如果你能拿到有双边对抗赛的国内杯赛冠军，就可以代表中国参加中韩或者中日的对抗赛，如果获胜了，可以直升七段！”

“噢，就像厚哥那样，他拿的是头衔对抗赛冠军，直升七段！”

“对，获得头衔目前对你来说有难度，但是我觉得有一个比赛特别适合你——铜山杯中日围棋快棋冠军对抗赛，你要先在国内获得铜山杯中国围棋快棋公开赛冠军，再代表中国去日本参加对抗赛，获胜你就是时光七段了！”

时光顿时来了兴趣，“那这个比赛难吗？”

“没有什么比赛是简单的，二段要从预选赛开始打起，到本选赛选出8人，和积分等级免选8人一起进入本赛，进行四轮单败淘汰最终决出冠军。比赛采用中国围棋协会审定的最新围棋竞赛规则，黑贴3又3/4子，用时为每手棋30秒，保留十次1分钟读秒，超时判负，而且从预选赛到争夺冠亚军一律一盘定胜负！”

“你为什么推荐我参加这个比赛？”

“因为你有着常人难及的卓越棋感，快棋赛，节奏快，最考究棋手与生俱来的棋感，说白了，这就是拼天赋的比赛！”

“时光”，俞亮拿起时光的手到唇边吻了一下，“我相信你的天赋，所以明年，铜山杯这个快棋赛，你必须去试试。”

时光笑了，俞亮就像一个向导，为他指引出前进的方向，给他前行的动力，他反握住俞亮的手，“谢谢你，俞亮，有你真好！那这个比赛你要参加吗？”

“我明年的目标是LP或者是秋兰，所以这个比赛，我不打算参加了，时间精力有限。”

时光从床上爬起来，看着俞亮，坚定地说：“好，那我们明年一起努力！”

但是一想到昨晚当着俞老师和明娴阿姨的面撒了酒疯，时光出房间门时还是腿软了，跟在俞亮的身后，像只安静的斑鸠一样瑟缩着溜到餐桌边坐下了。

明娴端着一碗醒酒汤放到时光的面前，柔声对他到：“时光，喝点醒酒汤，以后可别喝酒了，你们还是小孩子，让你妈妈知道了，她得多担心！”

时光连忙点头如捣蒜，“知道了，阿姨，我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俞晓暘也在一旁说到：“酒精会影响一个人的思维，我退役以前，三十年滴酒不沾，想要成为世界顶尖的棋手，是要舍弃一些寻常生活的快乐和享受的，明白吗？”

“我知道了，俞老师，今后再也不喝酒了。”

“对了，时光，我跟爸爸提了，你可以经常过来，让爸爸指导一下你的收官技巧，为明年的比赛做准备。爸，时光他打算参加明年的铜山杯快棋赛。”

“是吗？那很好，时光的棋感很敏锐，适合参加快棋赛。那行，每个周你过来两三次，我给你看看。”

时光简直是喜出望外，“太好了，俞老师，这我简直是做梦都想不到有这种好事，能得到您的亲自指导，他们要是知道了，可不得羡慕死了！”

俞亮忍不住问到：“他们？”

“洪河啊，岳智啊，穆清春这些人呗！你不是说，岳智做梦都想来参加俞老师的研讨会嘛！至于洪河，去年的新初段赛，俞老师点名要和我下，他羡慕死了！”

俞亮冷笑到：“岳智的能力，我觉得还不能够来参加我爸的研讨会。”

俞晓暘看着兴高采烈的时光，心下也很高兴，这孩子，的确是除小亮以外，上天送给中国棋坛的一份礼物，假以时日，一定能成大器，随即，他又想到了时光的老师褚嬴，那场对局，令自己终身难忘，在输赢和名声里禁锢得太久的自己，在那场棋之后，终于获得解放——真想和他再下一局啊！

俞晓暘试探着问了一句：“时光，你的老师现在还好吗？”

时光愣了一下，随即笑着回答：“俞老师，我的老师他已经离开了，不过他挺好的，只是要和他下棋，怕是不能够了！”

俞亮在餐桌下握时光的手。

俞晓暘点头叹到：“可惜啊，就只有那一局！”

“俞老师，那场对局也是我老师非常珍视的一局棋，他说只有跟你才能下出那样的棋来！”

“你深得你老师的真传，一定要好好努力，方不辜负他的期望，他是我最敬佩的对手！”

时光坚定的点头，“我一定，绝不辜负我的老师，也不辜负您对我的期望！”

有了目标，时光感觉浑身就像打了鸡血一般的有劲儿，他每天第一个到俱乐部，最后一个离开，每逢周末就两天都待在俞亮家，和俞亮下棋、向俞晓暘请教，有时候碰到方绪去看望老师，他还可以和方绪下一盘。

时光的刻苦勤奋也感染着俞亮，他俩虽然是搞地下恋的小情侣，但是首先他们是彼此认证的一生的对手，时光拼命追赶，而俞亮拼命地往前跑不让他追上，就在这样的你追我赶中，两个人都涨棋了。

围甲的第三轮，方圆建投遭遇了去年的冠军天盛地产，因为棋手实力悬殊，1：3输了比赛，时光这次遇到的也是一个七段棋手，可惜没能续写上次赢了东湖证券的辉煌，中盘负于对手。

其实那场比赛，原本就是李健轻敌的结果，与高段位的棋手相比，时光需要提升的地方还有很多！

只有许厚一人将对方的主将九段挑落于马下，让方圆建投不至于输得太难看。不过输给去年的冠军也没什么好懊恼的，方圆建投的目标是打进今年的围甲前三，这次失利影响并不算太大。

输了这场棋，时光才明白了俞晓暘所说的要多和高段棋手对弈的重要性，他只要一有空，就去缠着许厚、方绪和他下棋，还求着洪河带他去找林厉请教。

林厉在他来了几次之后，不禁惊叹于这个孩子的进步了，对时光很是欣赏，又对一旁的洪河到：“看到没有，你就要像时光这样，多下棋，想方设法多参加比赛，这样才能涨棋涨得快！”

这天，时光又跑到棋院里到处逛，看看有没有机会找个高手下一盘，就听到了身后有一个人叫：“时光，你在干嘛呢？”

时光一回头，赶紧立正行礼问好：“桑原老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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