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命名（1）

【白厄×那刻夏】未命名

江墨渊

2025/04/09 2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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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那刻夏是镇上为数不多的老师，同时，也是一名偃偶师。
他已经独自生活很久了，白天教书，晚上设计偃偶，休息日就去寻找合适的材料。他的偃偶，要有一头能折射出阳光的银白色发丝，要有天空一样清澈干净的蓝色眼眸，要有比他强壮的身体，温暖的体温，和直率的性格。
他寻来柔软耐锈的银丝，纯净无暇的蓝宝石，坚固却轻盈的合金，令流淌的黄金做他的血液，柔韧皮革包裹他的全身，再辅以老师独门传授的炼金秘术，和他近些年研发改进的灵魂稳定术，他制作出了最完美的，也是最令他满意的偃偶。
他叫他白厄。
而白厄则叫他老师，那刻夏老师。
虽有师生之名，但白厄却并没有承习那刻夏的偃术，纵使他确有天赋，可他生性活泼，并不愿意拘泥于窗前的小小书桌，而是更愿意跑到村庄外的林子里，砍柴摸鱼捡果子，拉着邻居家的孩子们玩到黄昏才回来。那刻夏也不是没耳提面命过，但是白厄这个跳脱的个性又实在坐不住，没多久就由他去了，偃术这种东西，他写下来再等有天赋的后人来继承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不得不说，白厄的存在让他原本安静有序的生活变得嘈杂凌乱起来。
那刻夏并不追求入口食物的味道，对他来说，能吃就行，可是，他给了白厄灵敏的感官，这让白厄非常在乎这个问题。他经常在吃饭前跑去村东头退役军人的家里找他家的小儿子万敌学上两个菜，一阵鸡飞狗跳后，回到家里，再把家里的厨房炸一遍。
不过好在，这些年下来，白厄的厨艺也有所进展，那刻夏也因此受益颇多，只是他本人并不想承认罢了，即便如此，白厄仍是乐此不疲，哪怕把万敌惹得一肚子火，两人原地打一架以后，便也过去了。白厄喜欢带着来上课的孩子在院子里打闹，要那刻夏站在门口连喊三遍，甚至五遍，才能把贪玩的学生们喊回教室，年幼的孩子个个都盼着赶紧下课以至于上课时都心不在焉，这令那刻夏多少有些生气。于是他就想了个办法，在上课的时候，他会把白厄支出去替他办事或者采买，又或者让他去找别的朋友去别的地方玩，只要不留在院子里，去哪里都可以。
这样学生一下课，看到白厄不在，也就不会再在课堂上东张西望了。

2.
不知什么原因，那刻夏的体温一直都很低。
夏天到来后，这个问题便格外显著，白厄会在热的时候把外衣和上衣脱掉，系在腰间或者干脆扔在一旁的椅子上，那刻夏却不是。他仿佛感受不到热一样，一年四季都会穿着那件深绿色的披肩，长袖长裤，手套眼罩，一件不落，哪怕是在睡前研究图纸，组装零件，也不会换掉，这令白厄非常好奇。
直到有一天晚上，他趁那刻夏老师熟睡时，从他的背后偷偷地把自己的手伸进了他的睡衣里。
肌肤触感冰凉光滑，软硬适中，颇为舒服，但是却又光滑得不似人类皮肤。更像是一块冰冷易碎的陶瓷或者，翡翠。但是他并未多想，只是手迟迟不肯拿出来，就这样一晚上过去，等他早上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像个八爪鱼一样缠在了他的老师身上。
万幸，那刻夏并没有醒，后背反而紧紧贴在自己身上，这令他松了口气。他抱着老师悄悄翻了个身，把老师放在了床的里侧，那刻夏的身上有一股好闻的草木气息，凉凉的，再加上他偏低的体温，这令白厄满意至极，他又往老师的身上凑了凑，转眼又睡了过去。
可那刻夏是被热醒的。
他醒来就发现自己被某个人的手脚固定的死死的，热气从背后传来，带着热度的手放在自己的衣服里，贴在后背上，胸腹前，让他更加想要逃离禁锢他试图挪动身体，但只是徒劳。
于是等白厄醒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就是那刻夏又生气又无奈的眼睛，和被热得通红的脸。
就差把他一脚踢下去了。
如果那刻夏有那么大力气的话，他现在肯定就在地板上躺着了。
白厄慌乱地跳下床，一边说着要去给老师倒水拿衣服，一边飞快地溜出了卧室，只留下那刻夏一个人抱着被子慢悠悠坐起身。没办法，谁叫房子里只有一个卧室的，这也不赖我吧，白厄抓抓头发，就连水从杯子里溢出来了都没发现，直到他感到脚上一凉，才意识到他又闯祸了。

今天的白厄实在是心不在焉。
早上从卧室出来以后，先弄撒了水，然后稀里糊涂把机油当成食用油倒进锅里炒菜，快到晚上了摔碎了两个盘子，睡觉前又不小心碰翻了那刻夏的零件盒。
那刻夏忍无可忍，但是又不忍心不让白厄进屋睡觉，他看着站在门口抱着枕头满脸委屈和纠结的学生，只得黑着脸，让他进屋，并三令五申晚上不许抱着他睡。
但是，这可由不得那刻夏。
第二天醒来，他发现白厄还是抱着他睡的，贴在肌肤上的手滚烫无比，但又甩不掉。而他自己，后背却贴在白厄的胸前，毫无缝隙。
此时此刻，他是真的很想再整一个卧室出来，但是房子就这么大，另一个房间是他的工坊，外面还有仓库和教室，如果白厄不和他睡在一起，就只能睡在客厅或者厨房。嗯，院子里也可以。
那刻夏打消了这个念头，比起另开个房间，不如在卧室里再加一张床，单人床就够了。
这样白厄就不会再贴着他睡了！
可是晚上那刻夏就后悔了。
因为大半夜的，白厄又摸到他床上了，甚至会在睡觉的时候啃他的耳朵！
那刻夏老师忍无可忍，无需再忍，狠狠瞪了一眼不省人事的某人后，转个身就继续睡觉了。

白厄对这件事并不是毫无头绪，相反，他心知肚明。
他在某天和万敌一起闲聊的时候，意识到了不对，他拥有感情，理解感情，却从没有经历过这种感受，他知道那刻夏老师不愿意他贴着自己睡，但是他依旧渴望和那刻夏亲近，哪怕老师会因此不高兴。
但，这对他而言，不是什么大事。他更在乎的是，这种感情是什么，怎么才能让那刻夏老师接受它。
“可能是爱”，万敌拿着根树杈扒拉着火堆，翻弄着里面的几颗土豆，“但是我也说不清，你知道的，我家从来不在乎这东西。”
“那你们家关注些什么？”白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土豆，顺口问道。
“荣誉，名声，武力，战斗，和这些比起来，爱这个词还排不上号。”万敌用树枝子捅了捅里面的土豆，感觉差不多熟透了就把它们都翻了出来，挪到一旁。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白厄迫不及待地伸手去够刚出锅的土豆，却被滚烫的表皮烫的频频缩手，万敌实在看不下去，一下抽在白厄的手背上，“着什么急，少吃一个能死吗？”
“嘿嘿”，白厄讪讪地收回手，搓了搓又捏了捏自己的耳垂后，短暂放弃了去吃躺在地上的土豆，反而看向万敌，等着他回答。
“我母亲去世前跟我说，她爱我，虽然她在我身上倾注了为数不多的母爱吧，但是我还是很难认清这种情感。”
“那她有给你带来一些情感上的变化吗？”白厄还是忍不住，抓起一个土豆在手里来来回回地折腾，试图让它早点冷却下来，直到万敌忍无可忍把土豆放回地面并警告他5分钟以后再碰，不然就让他去地里挖一下午土豆。
“有吧，自从我被接回父亲身边，我能明显感受到他的冷漠。”万敌踩灭了火堆，坐在一旁的枯树干上说，“但是，我不在乎，总有一天我会让他付出应得的代价。”
白厄从万敌口中听说过万敌母亲是怎么离世的，这和他冷漠而自私的父亲脱不了干系。他挨着万敌坐到树干上，没有继续再问这个事情，反而问万敌，“你还记得那种爱是什么感受吗？”
“这个问题和前面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吗？”
“我只是想确认一下是什么感受”，白厄抓了抓凌乱的白发，“毕竟，你知道的，我又不了解这方面，多听一些总不会出错。”
“你要是在学习上也有这个劲头，那刻夏老师也不会追着你跑了半个村子。”万敌一巴掌拍掉了白厄鬼鬼祟祟想要拿土豆的手，道：“怎么，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帮我挖一下午土豆？”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家种了多少土豆，大不了下午我们就比赛挖土豆，看谁挖得更多。”
“比就比，到时候输了别耍赖。”万敌把凉的差不多的土豆塞进了白厄手里，“吃你的吧，好学生，下午有你忙的。”
白厄一边小心地剥掉土豆的外皮，一边继续问：“对了，你还没和我说是什么感受呢——嘶，好烫。”
“啧，吃都堵不上你的嘴”，万敌奚落道，但是他还是如实回答了白厄的问题，“感受的话，毕竟我那时候年岁尚小，记得不是特别清楚，就记得母亲会事事以我为先，包容我，引导我，会替我谋划未来，别的就没什么印象了。喂，给我留一个啊！”
白厄呼哧呼哧啃着土豆，在万敌思索回答的时候已经啃到第二个，准备伸手去摸第三个了，万敌眼疾手快把最后一个土豆塞进怀里，让白厄扑了个空。
“所以你就只记得这些吗？”白厄没纠结最后一个土豆到底谁吃，他抬手擦了擦嘴角的土豆屑，又拍掉了手上沾着的碎屑和黑灰，意犹未尽地砸吧砸吧嘴，“不得不说，这么做还挺好吃的。”
“确实就记得这些，但是我认为这和你与那刻夏老师之间那种情感完全不同，你对他的感情，比起父子或者师生，更像是恋人，如果真是这样我可就回答不了你什么了。”
“没关系，谢谢你，万敌，有这些就足够了。”白厄从树干上站起来，拍了拍掉在衣服上的渣子，转身对还坐在那里啃土豆的万敌道：“我先回去准备午饭，下午再过来和你比赛！”
“对了，白厄”，万敌正色道。
“还有什么事吗？”
“你的那刻夏老师不简单。”
“我当然知道老师不简单——”
“不，不是你想的那个不简单”，万敌也站起身，踩过已经熄灭的火堆，走到白厄的身边继续道：“我的父亲曾经告诉我，在我准备上学的时候，那刻夏老师就长成这样，20年过去了，他的外貌丝毫没变。”
白厄沉默了，半晌后才继续问道：“那，除了外貌，他这20年来有其他有变化的地方吗？”
“有，他的老师失踪了。”
“那刻夏老师的老师？”白厄一头雾水。
“对”，万敌肯定道，“听我父亲讲，那位老师在村子里也是位颇有名气的机械师兼偃偶师，家里的农具或者武器坏了经常会拜托她来修理。”
“这么说来，那这位老师是谁？我为什么没有印象？”
“你当然没有印象，她失踪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她叫瑟希斯，我只知道这么多，别的就不清楚了。”
万敌拍了拍站在原地沉思的白厄：“快回去吧好学生，别让那刻夏老师等着急了，记得多吃点，下午来比赛输给我了可不要哭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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