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 【黄笠】经纪人为何那样

【黄笠】经纪人为何那样

04

kikasa74

2025/01/21 13: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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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辈明明同意了要和我约会的，为什么不愿意和我牵手——？！”
　　笠松在黄濑连绵不绝的抱怨声中边走边不耐烦地蹙起眉头。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黄濑试图拉他的手而被他挣脱了，因为他总觉得这小子的目的没有那么单纯。
　　“约会为什么必须要牵手啊？！”
　　“因为是情侣……”黄濑小声嘟囔。
　　“什么？！”笠松回头怒吼。
　　黄濑大喊：“因为约会就是情侣才会做的事嘛！牵手当然是理所当然的咯！”
　　“……你给我小声点！”笠松立即压低声音，“谁跟你是情侣了？不要再开这种玩笑了好不好？！”
　　“不然前辈以为我说的约会是什么意思啊……”黄濑委屈着脸拉住他的衣角，露出十分无辜的表情，“人怎么可能会和自己的朋友约会嘛……前辈真笨。”
　　“你才笨！”笠松瞬间气得浑身发抖，“别拉我！”
　　“那前辈可要遵守约定哦……？”黄濑拽了拽他的衣角说。
　　“我……我知道了还不行吗！但是现在不可以……”笠松别过头，说得咬牙切齿，“只有在没人的地方才——”
　　“嗯，我都听前辈的。”黄濑露出笑脸，“那么别的那些……”
　　“……还有别的？”
　　“嗯，就是拥抱啦，接吻啦，还有……”
　　“……你不要再得寸进尺了！”
　　“前辈刚刚都答应人家了，怎么可以又翻脸！”
　　“那是因为你的要求太过分了！”
　　“哪里过分嘛，我们可是在约会诶！再说，我们之前不是已经接吻过了嘛，前辈也应该有经验了吧……”
　　“你还敢提那件事？！”笠松终于忍无可忍，直接就是一脚。
　　“好痛——！”
　　笠松头也不回地向着海滨公园的门口走去，黄濑只好一瘸一拐地追上他，着急地喊：“前辈！前辈！你不逛了吗？”
　　“不逛了，没心情！”
　　“都是我不好……前辈消消气！”
　　“你明知道是你不好，还故意气我是吗？！”
　　“可是，那是因为前辈答应我了，我才那样说的嘛……”
　　追到停车场，黄濑连忙掏出车钥匙开了锁，又加快脚步抢着去打开车门，直到笠松怒气冲冲地坐了进去，他再将门关好，然后由另一侧进入车内。
　　“我要回家，回我自己家。”
　　笠松面无表情地抱着手臂说。
　　“前辈别那么快回去好不好？再说前辈不是说过要住在我家的嘛，前辈又反悔……”
　　黄濑轻轻地拉了拉他的手臂，然后在对方因心软而犹豫的那一刻用双手紧紧地包裹住他的手，低下声音继续哀求。
　　“前辈……”
　　“……你、你松手！”
　　“我只是想要和前辈亲亲而已……这次我会好好征求前辈的意见的，呐？”
　　“我不明白，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笠松一时怒气上头，只好深吸了一口气缓和。
　　“当然是因为喜欢啊……”黄濑很小声地回答。
　　“啊？”
　　“因为我喜欢前辈啊！”黄濑不假思索地回答，不禁哽咽起来，“——从很久以前开始就喜欢上了！直到现在都还是喜欢得不得了！”
　　他表情痛苦地闭上眼睛。
　　“——前辈根本一点都不懂我到底有多喜欢你！”
　　笠松就这样愣在那里，脑海中不断降下雪花似的大片大片的空白，一时不知该回答些什么好，只能怔怔地看着眼前那个告白之后满脸通红的后辈试探性地和他拉近了距离，耳边传来他急切又紧张的呼吸。
　　夏天明明还没来，车里怎么会变得这么热？
　　“所以……前辈还是不可以和我亲亲吗？”
　　笠松眨了眨有些干涩的眼睛，心跳声再次在他耳边放大，黄濑的脸越来越近。那种感觉又来了——实在太熟悉了，那种憋闷的不舒服的感觉，他的心脏猛地缩紧，传来一阵阵胀痛。
　　不拒绝吗？他应该拒绝的，可是大脑似乎因为缺氧而让呼吸变得迟钝了一些，他无论如何都开不了口。
　　不躲开吗？可是如此逼仄的车内空间哪里能由得他闪躲自如？
　　被迫拉近的距离让目光开始失焦，他最终还是闭上了眼睛。这在黄濑看来便是一种默许，他很轻很轻地笑了，终于如愿以偿地吻上他的嘴唇。
　　——好软。清晰的触感瞬间让黄濑激动得浑身颤栗，他情不自禁地偏过头，上身再次向前倾倒，伸出双手支撑在对面的车门上，就像是亲手造就了一个无形的牢笼一样，只为熄灭掉任何一丝能够从他这里挣脱的希望。若说上次是因借着酒劲生出的勇气而吻得毫无章法可言，那么这一次他就是为了尽情享受而吻得循序渐进，张弛有度。
　　一开始只是简单的碰触，就像在耐心地品尝着来之不易的美味一般，让人不忍心那么快就将其吃干抹净。但没过多久，他就在不知不觉中慢慢加大品尝的力度，可仅仅只是吮吻还是不够，他忍不住用牙齿轻轻地咬了咬他的下唇，然后在第一时间接收到他身上传来的本能颤抖，再兴奋地将亲吻继续下去。过了一会，黄濑将嘴唇短暂地移开了些许，好让两个人都有空换气，但很快他就再次出其不意地吻了回去。
　　他一直在等待着这一刻，那就是他的前辈最疏于防备的时候。然后他就可以用让人根本来不及反应的速度长驱直入，顺利地抵达他向往的最深处。
　　“唔……！”
　　笠松还完全没有做好准备，黄濑的舌头缠上来的时候他只听见自己脑中好像有什么东西突然炸开了的声音。这第一次正式的接吻他说不上来感觉是好还是不好，只是觉得自己身体对此作出的反应显然很不合常理，而这所有的一切也都不似他想象中糟糕。
　　黄濑的鼻尖总会时不时地碰到他的脸颊，柔软的长刘海轻轻垂落在他眼皮上，还有他身上的香味——真的好香啊。不知道是护肤品的味道，还是头发或者身上的香味，总之这种清甜的花香原本是他平时闻惯了的，明明是早已谙熟于心的味道，可为什么偏偏却在这个时候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呢？
　　僵硬的身体渐渐放软，黄濑伸出一只手托住了他的下颌，又从下颌慢慢抚到后脑，温热的掌心不断加深着他对触觉的敏感。他就算再没有经验也能感觉得出黄濑的吻技到底有多好，好到他完全不想将他推开，也根本没有力气推开。
　　而黄濑，他倒懂得什么叫做适可而止。他将时间控制得刚刚好，尽管很有些不舍，但最后还是很知趣地撤了回来，然后满意地弯起眼睛，欣赏自己一手造就的美丽艺术品。啊，前辈的嘴唇……明明自己已经很克制地不去吸得那么用力了，但前辈的嘴唇还是肉眼可见地肿了起来。不过这样也好可爱。黄濑伸出拇指，轻轻抚过被他亲肿了的边缘泛红的唇瓣，然后抬眼对上那双水汽氤氲的还处在迷离之中的蓝眼睛。
　　“真漂亮……”黄濑低低地说。
　　“……嗯？”
　　“我是说前辈的眼睛，真的很漂亮……好喜欢……”
　　“笨蛋……突然间在说什么呢？”
　　笠松难为情地笑了一下，黄濑堪堪被他这样的笑容击中，本能地前倾了上身想要继续吻他。而这一次笠松反应得很快，总算及时地捂住了他的嘴，然后不由得皱起眉毛，红着脸质问道：“行了，让你亲一次还不够么？”
　　黄濑“唔唔”着摇了摇头，一双充满渴望的狗狗眼直望进他心里去。
　　又是这种眼神……笠松忍耐着咬了咬牙，接着警告他：“你要是再不听话，今天就别想约会了。”
　　黄濑一惊，眉毛立刻垂了下来，嘴里更是“唔唔唔”地哼个不停，笠松刚一松开手，就听见他带着哭腔急切地喊：“我听话，我会听话的！我不亲前辈了，前辈还和我约会好不好？”
　　“哦，那好啊。”笠松笑着叹气，“不过约会这种事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么？你之前都没和别人约会过？”
　　“——前辈是大笨蛋！”黄濑一下子坐了起来。
　　“啊？”笠松被他吓了一跳。
　　“对我来说重要的不是约会，而是前辈你啊！再说——”黄濑停顿了一下，红着脸闭上眼睛，眉头委屈地皱了起来，“再说，我刚刚不是才说过，这些年我都一直喜欢着前辈吗？这样的话我怎么可能会和别人约会啊……前辈真是的，完全把人家的话当儿戏……好过分……”
　　“……哦，抱歉。”
　　“前辈……”
　　“嗯？”
　　“我说我喜欢你。”
　　“嗯，我知道。”
　　“这下相信我了吗？”
　　“我一直都很相信你。”
　　“前辈不会觉得困扰吗？”
　　“那倒不会。”
　　“真的？”
　　“真的。”
　　“前辈，抱抱我……”
　　笠松伸出双臂，抱住了他。
　　“只要前辈能一直在我身边，只要前辈不会离开我，前辈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甚至不需要前辈喜欢我……真的……”
　　黄濑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笠松却不知道自己能回答些什么，唯一能做的只有像这样静静地抱他一会。
　　可人心总归是肉长的，他不可能连一点点微小的触动都没有。黄濑他唯一做错的，大概就只有前两天他喝醉了酒吻了自己吧，至于其他的，他实在想不到他有哪里真正得罪过他的地方。作为同事，他对待工作无可挑剔，从没让他费心过；反而是他自己，常常因为人际关系上的小事和他生过不少次气。所以现在，他没办法不对他心软。
　　其实他也不是没有被人告白过，可那些经历实在太过不堪回首，本就面对女孩子说不出一句话的他因为紧张根本无法给对方任何回应，就连拒绝的话都说不出口，所以最后也都不了了之。但是像黄濑这样死皮赖脸无论如何也要缠着他的，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而且也是第一次被男性告白。
　　可是，他到底要拿黄濑怎么办才好？只要他对他哭，低下姿态去求他，他就会本能地对他心软，对他纵容，然后他就会对自己做出那些出格的举动。可是这样一来他到底要怎么和他继续做同事？这个不让人省心的臭小子……
　　“前辈不可以想着要离开我……绝对不可以哦……”
　　就在这个时候，黄濑再次沉吟出声。
　　“前辈答应我……好不好？”
　　“前辈……”
　　不要再这样求我了。笠松用力咬住了嘴唇。他艰难地抬起眼睛，眉头因为正在强忍着什么而皱了起来。黄濑依然在他怀里不停地求着他，他一直不回答，他就一遍遍地带着哭腔追问。一定是因为告白过后太害怕被他讨厌，所以黄濑才会像这样不顾尊严地想向他寻求安慰吧……可那毕竟是从学生时代就开始的暗恋啊，如今总算能够宣之于口，却仅仅只是想求一个陪伴——
　　——所以他以为他是那种人吗？是那种因为被意想不到的人告白就会由此心生恐惧而故意疏远对方的人吗？如果这家伙真是这样想的话，那这回他却是看错人了。
　　笠松抬起右手摸了两下黄濑的头发，语气平静地回答他：“知道了，我答应你，所以别再哭了，好吗？”
　　“那前辈可不许再反悔了……”黄濑抬起头，吸着鼻涕笑了，“不然的话……”
　　“不然的话？”
　　黄濑坐起来，将双手扶在笠松肩膀上，望着他的眼睛很认真地说：“不然的话，我就要一辈子缠着前辈了，走到哪跟到哪，甩都甩不掉……”
　　笠松没忍住笑了一下：“有区别吗？”
　　“当然有，”黄濑一本正经地回答，“因为前辈答应我了，这样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陪在前辈身边了。”
　　“你啊，还真是会找理由……”
　　“不管怎么说，前辈答应我的那句话，已经足以抵过千言万语了，所以我现在真的非常非常开心……还有今天这仅此一日的约会，我会一辈子好好珍惜的……”
　　说完，黄濑就将脸探了过去，笠松本能地闭上眼睛向后一躲，然而就只有额头被什么很软的东西快速地碰了一下，之后就再没有别的事发生了。
　　“只是亲额头而已，竟然还闭上眼睛了呢，前辈真可爱。”
　　“你给我闭嘴……”
　　海滨公园是回不去了，二人便驱车前往了附近的商业街。恋人之间的约会无外乎逛街、吃饭、看电影之类的活动，没什么新意。但对于两个都是第一次约会的人来说，那就不大一样了。
　　学生时期的黄濑根本没心思谈恋爱，毕业后又太过投入工作私人时间少得可怜，再加上他早就心有所属，从不和除了前经纪人外的其他异性有过私交，所以在约会方面的经验可以说根本没有。而笠松就更不用说了，随着年龄的增长恐女症的症状虽然因为工作原因而被迫得到一定程度的缓解，但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因此这样的约会对这两个人而言，将会是完完全全的未知数。
　　“记得戴上口罩。”在停车场下车后，笠松这样嘱咐道。
　　黄濑站在他身后十分干脆地回答了一句：“不要。”
　　“哈？”
　　笠松回过头刚要发作，却见黄濑笑眯眯地走近他说：
　　“因为是来之不易的约会，所以我想让前辈看着我的脸诶。”
　　“神经病。谁要看你的脸……”
　　笠松转身就走。
　　“前辈不喜欢我的脸吗？”
　　黄濑加快步伐追上去，歪着脑袋问。
　　“……”
　　“前辈？”
　　“……才不喜欢！”
　　“前辈是觉得我的脸不好看吗？”黄濑委屈地低声问道，“可是前辈刚才还说过，我是最有潜力的模特来着……”
　　“这两者有什么关联吗？”
　　“我的脸要是不好看的话，前辈又怎么会那么看好我呢？”
　　“……”
　　“前辈……”
　　笠松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背对着他小声地说了一句“好看”。然后在黄濑那家伙反应过来之前又接继续补充：“就是因为好看，我才会觉得困扰啊……”
　　“没关系，我会保护好前辈的。”黄濑上前用手搂了一下他的肩膀说，“我会替前辈挡住所有前辈不喜欢的视线的哦，前辈放心好了。”
　　“真是的……”笠松掰开肩膀上粘着的手，叹了口气之后就没再说什么了。
　　不过黄濑确实说到做到，在逛街时为此做了不少努力——要么就是在走路时主动走在人流密集的那一侧，要么就是在他们一起在展架前面挑选时挡在他身后，大两号的体型差刚好够用。不过代价就是两个人的距离反而因此变得更近了，笠松的心理压力有增无减。
　　逛街途中路过一家音像店，笠松说想要去看看有没有Air Forest的新专辑就走了进去，黄濑很听话地跟在他后面。
　　复古装潢的音像店里播放着不知名的爵士乐，空气里飘着淡淡的熏香，打了蜡的木地板踩上去发出“吱呀”响声，一墙之高的架子上摆满了唱片。黄濑虽然不太懂音乐，但也知道前辈最喜欢的乐队和听音乐的喜好。他看前辈在挑选时轻车熟路，就想他一定是常常一个人来买cd。
　　黄濑边走边打量四周，心想这里的氛围竟与店外喧嚣的商业街全然不同，店里很宽敞但人并不多，且客人们都各自专注在挑选与试听之中，因此周遭很少有人讲话。即使偶尔有人低语几句，也会因为被背景音乐的声音盖住而听不清楚。在层层叠叠的一人多高的展架的遮挡下，大家都对周围的人在做些什么一无所知，所以这倒是个能说悄悄话的约会的好地方。
　　想着想着，两个人就走到一个角落里的木制陈列架面前，黄濑刚要张口说什么，却看见笠松动作利落地将架子旁挂着的cd机上的耳机拿了起来放在脑袋上，然后十分干脆地按下了播放键。
　　真是的，这样还能算是约会吗？黄濑有些失望地瘪了下嘴，心里虽然有些不满，但是一看到前辈在听音乐时闭上眼睛微笑的侧脸，他就将一切都原谅了。他低头用眼神扫过货架上的cd，没事就拿起来一个打量几下就放回去，然后再偷偷瞥一眼身边的人，心中倒很是美滋滋，认为这样的约会其实也还不错。
　　——不过，前辈也未免听了太久了吧？！他这是打算把一整张专辑都听完吗？！
　　现在的黄濑已经在旁站了快十分钟了，耐心已经消磨殆尽，于是他向前微微弯了腰又歪了歪头，想要提醒一下前辈让他快点用余光注意到自己。但看到前辈依然闭着眼睛安静地听着音乐，黄濑又不忍心打扰，于是就这样弯着上身歪着脑袋低头安静地观察起来。
　　合上眼时，前辈的双眼皮褶看起来就不那么明显了，变成了浅浅的横着的一道痕迹。前辈的睫毛虽然没有很翘，但是长得又黑又浓，十分好看——哦，还有下睫毛，前辈的下睫毛也很浓密，主要长在眼尾处，但几乎与下眼睑平行，所以平时很难注意到。
　　而且从这个角度看，前辈的鼻子也实在是漂亮得过分。他的鼻梁就同他本人一般笔直，只在鼻尖微微翘起来了一点，看起来就像只小猫一样。圆中带尖的下巴颏也很像小猫，流畅而清晰的下颌线勾勒出他年轻又英气的俊俏脸庞。
　　黄濑刻意忽略了一个地方，那就是嘴唇。毕竟，刚刚在车上的那个吻实在是太美好了，他害怕自己会再次控制不住地亲上去，所以只好不断地告诫自己不要盯着前辈的嘴唇看。
　　cd机里的第三首曲子终于放完了，笠松这才恍然般按下暂停键，想要转头和黄濑说些“抱歉”“忘记了”之类的话，却不小心在很近很近的距离内与他眼神相撞，而心脏也就在此刻跟着漏跳了一拍。
　　他眼中那个比自己高了十一公分的黄濑，竟然正微微地前倾了上身，低着脑袋，很认真地盯着他的脸看，并且因为自己突然间的转头而愣在了原地。头戴式耳机还没来得及取下，让他同外界的声音相互隔绝，耳边静得只有他自己一个人不算规律的呼吸。但正因如此，那些除听觉外的其他感官才会尽可能地放大感知的程度，不然他也不会被突然映入他眼中的这张脸惊艳到说不出话。
　　黄濑柔顺的金发在引力的作用下往一边垂着，露出那一半还有些泛红的脸颊。红是因为之前打他的那一巴掌还没有彻底消褪下去，而他也没有特意去掩盖这处痕迹，笠松觉得他就是故意露出来给他看的，为的就是要让他愧疚，让他心疼，然后他就能够借此对他为所欲为。那一双被淋湿的小狗一般的眼睛和又长又翘的睫毛，让他即使干起坏事来都是那样无辜，那样叫人对他狠不下心来。现在这双眼睛因为之前哭过几次而有些泛红了，就连眼皮都有一点点红肿，但也因此撑出了一道更深的双眼皮褶，反而让他的眼睛看起来更加深邃了一些。
　　音响店的吊灯一定是装上了那种老式的电灯泡，所以才会让店内的光线有种啤酒般的昏黄，容易让人沉醉在这种微醺的氛围里。黄濑头顶的灯光从上方照下来，在他高挺的鼻梁上打下阴影，几乎遮住他大半张脸。可笠松还是很清楚地看见，他的头发丝是如何像金线一般挂在他长长的眼睫毛上，而他的脸又是如何因他这样近距离的直视而渐渐染上了更加明显的红色。
　　他承认他很喜欢黄濑这张脸——以一个模特经纪人的身份。况且他还是那么聪明，那么有灵气的一个人，以他那种简直是非人一般的领悟力他不论做什么都能做得很好，演员、偶像，或是歌手，甚至他的身体条件都已经优越到就算是去做运动员也绝对会是职业级别的选手，可他还是选择做了模特——想到这里，笠松的心忽然触动了一下。是啊，他会选择成为模特完全是因为他自己，是因为他当年的一句话，是因为喜欢上了他。如果他是个女孩子，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爱上他吧，可是……
　　就在他莫名觉得有些惋惜的时候，忽然感觉黄濑的脸好像变近了一点。是错觉么？也许是灯光太暗了……他眨了眨眼睛。
　　等等，这不是错觉，黄濑——
　　他的眼前一暗，黄濑竟以那样的姿势直接吻了上来。那是很短暂，很轻柔的一吻，无人看见也无人察觉，在他自己都没有彻底反应过来时这个吻就已经结束了。明明他只是很轻很轻地含了两下他的嘴唇而已，可那种心脏像被什么东西猛地撞了一下的感觉却比车里那次更强烈。他愣愣地看着黄濑挺直了上身向他伸出了双手，他头上的耳机就这样被他小心翼翼地摘了下来，握在手上。
　　明明他完全有理由揍他或是骂他一顿的，可他却连一点生气的感觉都没有——一定有哪里变得不对劲了，他想。只是当时他并没那个心思去细究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直到很多年以后他在无意间回想起这一天的情景，才终于后知后觉地明白了，原来那种心脏受到猛烈撞击的感觉，其实就是所谓的心动。
　　笠松低头将黄濑手中的耳机拿过来放回到cd机上，然后转身去碰面前的陈列架，却没想到碰到的竟是黄濑的手。原来他们刚刚想到一块去了。笠松立刻缩回手，却想不出来应该要对他说些什么，黄濑随即取下他刚刚想拿的那盘cd和摆在它后面的那盘，微微一笑说：“看前辈听得那么入神，我就好想听一听到底是什么样的曲子才能让前辈这样着迷呢……前辈还有什么想听的吗？我全都买给你好不好？”
　　“不用……”
　　“可是，我真的很想买来送给前辈诶……”黄濑小声撒娇。
　　“就这两盘吧，别的我都已经有了。”
　　笠松将那两盘cd直接抢了过来，然后走去结账。
　　“前辈……？”
　　“我买给你，作为刚刚不小心听入神的赔礼……”笠松小声说。
　　黄濑猛地听见前辈这样回答，瞬间感觉腿都软了，心脏忽然跳得好快，几乎像是快要爆炸了一样。他走在他身后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却能一眼望见他红红的耳根与后颈，黄濑捂住嘴巴笑了。
　　这盘cd是前辈买给他的第一样东西。虽然约会让前辈买单让他感到很不好意思，但手中的纸袋里那两盘cd轻轻碰撞的声响听起来却是那样地让人心动，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幸福。
　　“因为前辈送了我专辑，所以我想请前辈去看演唱会——”
　　回去的路上，黄濑这样提议道。
　　笠松回头瞥了一眼被大大小小的购物袋占满了的汽车后座，无奈叹气说：“我只是送你了一盘专辑而已，你却那么不听话地买了一堆没用的东西给我，现在又要带我去看演出，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
　　“因为前辈送我礼物我好高兴，所以我也想用我的方式让前辈高兴嘛！”
　　“可是，你不觉得自己亏了吗？”
　　“诶——怎么会？前辈的礼物在我心里就是无价的！再说我也很喜欢给前辈买东西啊，前辈还真是见外……”
　　“神经病……”笠松小声嘟囔。
　　“前辈，今天的约会，我真的好开心……”黄濑红着脸笑。
　　“嗯。”
　　“那我们可以继续约会下去吗？”
　　“啊？”
　　“前辈……”
　　“你这家伙，不是说好了只有今天的吗？！”
　　“可是……”
　　“……你不许露出那种表情！”
　　“唔……”
　　“……”
　　“前辈刚刚不是还说不想在外面吃饭，只想快点回家吃我做的土豆炖肉吗？”
　　“……”
　　这两件事有关系吗？笠松嘴上不说，心里却在腹诽。
　　“如果前辈愿意和我继续约会的话……”
　　这家伙，竟然敢用土豆炖肉威胁我？！他真是越来越……
　　“我会一直做土豆炖肉给前辈吃哦……”
　　……这跟之前说好的不一样吧？！
　　“我可不忍心让前辈回家挨饿诶……”
　　这个不要脸的大混蛋！现在跳车还来得及吗？
　　“嘿嘿，前辈不回答的话，那我就当前辈同意啦！”
　　黄濑笑得一脸灿烂，心情愉悦地一脚踩下油门，加快车速开回了家。
　　笠松觉得他的人生这下是真的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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