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焦 - 阿伊合集 - 文岛 Wland

阿伊合集

失焦

貓貓雪

2025/01/14 1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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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电了。
阿波尼亚站在黑暗里想。
明亮的视野骤然消失，视网膜被浓稠的暗色覆盖，紧绷的神经末梢牵引出心脏的短暂惊慌。阿波尼亚摸索着把手里的玻璃杯放回桌子上，把控不好的距离让玻璃杯与桌面撞出一声清脆的响声，在呼吸都清晰可闻的黑暗里异常刺耳。她扶着桌角茫然地环视，但入目所及只有如出一辙的暗，连下意识抬起的手都难以辨认。阿波尼亚垂下眼，想起大概十几分钟前伊甸说今晚要加班，得晚些回来，她无意识捻了捻手指，思忖着要不要给伊甸打个电话，又想起手机好像被放在了沙发上，现在什么也看不清大概是找不到了。
在桌边发呆似的站了几分钟，窗外的汽车鸣笛声突兀地将阿波尼亚重新拉回现实，夜盲症让她在这种时候几乎无法行动，失去视觉的不安一寸一寸入侵大脑皮层，阿波尼亚的心脏里，名为无助的蜘蛛丝正在缓缓蔓延。
还是……先回沙发上坐下吧。
餐厅和客厅隔得不远，阿波尼亚摸着桌沿往前走，她步子迈得很小，并非是对这短短几米的路程不熟悉，而是她无端被突如其来的黑暗压得有些喘不过气。
以前停电的时候伊甸总是会在她身边温柔地握住她的手的。
阿波尼亚垂下眼很轻地叹了口气，几步的距离好像走了很久，所幸她没被什么东西绊倒，她重新陷进柔软的沙发里，回忆着位置开始摸索手机，找了一会儿阿波尼亚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记错了。
——手机没放在沙发上，自己是在二楼卧室里睡醒看到伊甸的消息，然后才下来餐厅倒水喝。
她们住的是一栋小复式，卧室在二楼。以阿波尼亚现在近乎没有的视力，即使对这个家已经很熟悉了，独自摸黑走到二楼还是有些危险。
要是一不留神摔下来……想到这里，阿波尼亚只好暂时放弃拿手机照明的念头。她重新窝回沙发里，手里无意识地攥着衣角，沉默的在偌大的房子里发着呆，等着电力系统恢复，或者伊甸回来。
不知是不是在黑暗里视力被削弱太多，还是人刚睡醒总有些柔软，阿波尼亚心里隐约的不安被寂静扩大了。房子里是和往常截然不同的安静——伊甸不加班的时候，这个时候大概刚洗漱完，她会打开电视旁的橱柜选一张唱片，然后开始放唱片，大多时候是舒缓的钢琴曲。琴声通过唱片的刻痕再次苏醒，以唱片机的指针为媒介，悠扬地在房间里每个角落铺开。然后自己会端出两杯热的无糖牛奶——这是阿波尼亚潜移默化里养成的习惯，为了让睡眠质量不太好的伊甸睡得更好一点。等到唱片放完，时间也到了该休息的时候了，伊甸会收好唱片，关好灯，阿波尼亚已经提前一步上楼待在被窝里等着爱人一起入睡了。
“♪——”
熟悉的手机铃声在黑暗的空间里听起来有些刺耳，阿波尼亚吓了一跳，下意识左右环顾一圈，入眼还是一片模糊不清。铃声还在继续，她反应过来是二楼卧室的手机在响，大概是伊甸给她打电话了。阿波尼亚抬头看去，希望来电时亮起的手机屏幕能驱散一点夜盲症带来的暗。只是手机不知在被子里还是被倒扣了，从阿波尼亚的视角看去，仍旧是看不清的。
铃声响了一分钟后自动挂断了，阿波尼亚无端有点着急起来，她担心自己没能接到伊甸的电话从而让爱人担忧。只略微思忖了一会儿，阿波尼亚还是决定摸黑去二楼卧室里找到手机，至少得给伊甸回个电话。
慢一点走，应该没问题吧。
阿波尼亚刚扶着沙发起身，门口的锁孔里传来清晰的转动声，熟悉而柔和的清丽女声响起。
“我回来了，阿波尼亚，你在吗？”
伊甸举着手机自带的手电筒往屋里照了照，阿波尼亚漫长的失明因为爱人手里的这束光暂且褪去，她忽然有点鼻子发酸，站在沙发旁注视着匆匆赶回来的伊甸。
“……嗯，我在沙发这边。”
高跟鞋和地板相撞的声音清脆，伊甸连鞋也没换便快步走到阿波尼亚身边，漂亮的眼里带着一点歉意。
“抱歉，阿波尼亚，看到业主群里说停电的消息我才赶回来。”
阿波尼亚没有答话，她抱住还没脱下大衣的伊甸，埋在对方颈窝轻轻“嗯”了一声，撒娇似的蹭了蹭。伊甸伸手环住恋人，顺毛般轻拍两下，她隐约感觉到爱人的情绪似乎有些低落，也许是突如其来的停电导致。
“嗯……我没事，只是有些想你了，伊甸。”
电还没来，但房间里已经被伊甸点了两根蜡烛，摇曳的烛火里伊甸的轮廓有些朦胧，阿波尼亚情不自禁地凑近去用吻来确认爱人的温度。
“我也很想你，阿波尼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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