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 【信白】恋爱通告（连载中）

【信白】恋爱通告（连载中）

10

ASAMITRIST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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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信出柜的始末，就像他奉行的人生信条一样，随性自由，不计代价，不择手段。
他还记得是几年前的一天，其实那天并非什么特殊的日子，他爸出差连着几日不在，而他刚好路过母亲晚宴的酒店，顺手把人捎回了家。

“哎呀，你儿子来了。好久没见了啊，韩信。”
韩信微微颔首，向这帮长辈问好，你一言我一句的闲聊中，有位阿姨忽然提了一嘴：“时间过得可真快，咱俩家住隔壁的时候孩子都才刚出生，没想到现在都已经这么大了，到了能成家立业的时候了。”

韩信几乎是立刻要素察觉。

“急什么，”还好亲妈还算是亲的，帮自己挡了回去，“勇闯影视圈这么多年都还没做出什么大成绩，再多奋斗几年吧，不然拿什么资本去结婚。”
不过在外边是一致对外，回了家内不内讧就说不定了。

果不其然，回家的路上，他妈在车里就开始忍不住了。
“所以你现在到底有没有在谈。”
“没有。”韩信平静地目视前方，“太忙了，没时间。”
女人不屑地冷笑一声：“现在说太忙了，以后真遇到个爱得不行的，连轴转你都恨不得天天陪着。”

话糙理不糙，并且几年后这句话也确实应验了。

“感觉不对我不想将就。”也许旁人看来他很符合情场浪子甚至玩弄他人感情的渣男形象，但其实他对另一半的要求还是挺高的，对于颜控来说姣好的外表都已经是基本门槛了，除此之外他更看重灵魂的契合度，以及精神内核的稳定。
“那你想要个什么样的？你倒是说说啊。”
“妈，刻意安排之下的不纯粹就已经不符合我的要求了，您还是省省心多跟阿姨们打牌去吧。”
“你的意思就是必须得你自己接触，并且接触后对方还得符合你全部的要求才算数？”女人听着就翻了个白眼，“这我们得等到什么时候去。”

正好前面是红灯，停好车后，韩信若有所思地低声感叹了句：“我也在等。”
他这辈子为数不多的浪漫细胞，有很大一部分都用在了对一段百分百契合的完美爱情的期待之上。

“行吧，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不过真不是我说你，你这脾气得改改了，之前那次也太不给人家女孩面子了。”
指的是之前私生闯进自己剧组酒店的事情。
“你是不是我妈啊，那什么不成都要诬陷你儿子睡粉QJ了，你也跟其他人一样觉得我处理得太严肃？”
“哎呀，也不是这个意思，就是想到你这么铁面无私一点也不怜香惜玉，难免联想到以后真谈上恋爱，那当你女朋友……”
“身份都不一样，”韩信有些不乐意她作这样的联想，直接把人打断了，“有什么可比性。”
“是是是，这次是我说错了，跟你道歉。”他的妈还算好的，属于极少数会给自己孩子道歉的那部分家长。

绿灯亮了，默不作声地前行了许久，韩信忽然说：“而且，我喜欢男的。”

这句话就像一记惊雷，平地炸出大窟窿。副驾上的女人愣了好一会儿，最后勉强找回自己的语言系统。
“不会是那个Charles吧？”
“什么？”Charles是最近自己热播的警匪剧里跟他搭戏的另一位主演，这部戏官宣的时候就说是双男主，并且没有任何感情线，全程在查案抓犯人，唯一戏份多的女性角色是一位前战地女记者，“你又看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营销号？怎么可能是他，同事而已。”

一个队长一个副队长，并肩作战的生死战友情桥段多了，觉得好磕的人自然也就多了。

但是他妈虽然X代错了，但是方程式却误打误撞猜对了。前阵子Charles确实跟他表白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没出戏，总之被他当场拒绝了，直言对方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但是这人至今没放弃，最近新剧热播宣传期，两个人也是经常被凑在一起出席活动，韩信被纠缠得都有些麻木了。

“这条路不算好走，就算我们家家大业大，终究也没办法做到一手遮天。”女人不愧是他亲妈，情绪稳定的速度跟他差不了多少，“你真的想好了吗？”
“想得不能再清楚了，宁缺毋滥。”
“行吧，”女人叹了口气，“小时候玩具稍微弄脏了点，或是出现小故障，你扭头就丢掉了，说什么都不肯再要。现在你长大了，但作为过来人我还是有些话必须要告诉你，人无完人，感情更不是玩具，真出现问题，不要偏执地立刻抛弃它。也许这修复的过程，才是你们一点点向彼此靠近，爱得更深的证明。”
“嗯，我知道了……谢谢你，妈。”
“还有，你爸那边先别说，我找机会再跟他讲。”
“那就交给你了，我可不想跟他玩煽情。”韩信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耸了耸肩。
“你这孩子，从小到大就没让我省心过，啧……”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踏进房门的瞬间，屋内的灯光乍然全部亮了起来。
“Surprise！老婆！”他那一把年纪的爸捧着束鲜艳的红玫瑰，献宝似地递到了他妈跟前，全程无视他这个充话费送的儿子。
“不是说明天下午回来吗？”女人微微一笑，看上去早就习惯了这样时不时的小惊喜与浪漫，受用地接过花，“吃饭了吗？”
“吃了吃了，在飞机上吃了，我跟你说我终于给你买到上回你一直念叨的那个包了，快快……！”
“买到了？这么厉害？”
“厉害吧你老公！”

看着母亲被父亲急不可耐拉上楼的身影，韩信原本一脸无语加嫌弃的表情却忽然变得柔软起来。
这一刻，他终于知道自己一直以来对将来所向往与憧憬的、具现化的生活细节，是源于何处了。

间接性完美主义偏执狂的极致，不是这样的一段爱情，他宁可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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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白坐在床上一边讲电话，一边锤着自己的脑袋保持清醒，虽然他已经清醒得不能再清醒了。
“什么叫不小心啊……”

韩信先发制人，开始卖惨：“我再不出柜，就要被安排相亲了，你忍心吗？”
“就算你这么说……”李白果然动摇了，“所以我这是要去见家长了吗。”
“你要是还没准备好的话……”

纠结了许久，李白最后还是被拿捏了：“要不，还是去一下吧。”
“你确定吗？”
“嗯，”一副下定了决心的语气，但是持续深呼吸还是暴露了他的紧张，“反正迟早都要见。”
“我今晚早点回去，”韩信忽然有些心疼了，明明他是这样不擅长应对家长，也许自己不应该这样草率，“……等我，好吗？”
电话另一边的人乖乖应了声“好”。挂下电话之前还不忘叮嘱自己路上别着急开快车：“我反正在休假，没那么早睡的，你注意安全。”

然而再归心似箭也得先把工作完成，这点职业道德韩信还是有的。下午电影的路演比他想象得还要火爆，他感觉自己快要被尖叫和欢呼声淹没了。
提问环节，被抽到提问权的一位女观众问他：“请问卓景对柳静雅的感情究竟是怎样的？”

韩信接过话筒，侃侃而谈：“卓景这个人，他的一生其实很简单。复仇，还有报恩，后来与弟弟相认，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自己最后的亲人，他的人生关键词中才又多了‘亲情’。爱情这种东西，于他而言是奢侈的，也从未做过奢想。年少时被救助，也许在吊桥效应下有过一瞬的心动，但岁月漫长，比起短短几日的相处，被灭门的血海深仇显然在他心中留下了更加深刻无法磨灭的印记，所以……他的行为准则永远都是以复仇优先。但是他也永远不会忘记在自己穷途末路之际，那个无条件向他伸出援手的身影。”
非常完美又体面的答卷，提问的观众听完似乎也感慨良多，说了声谢谢。
接下来的问答环节又问到一些拍摄期间的趣事，气氛显然轻松了不少。

路演结束开始陆续退场，韩信听见观众席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老大！”对方似乎是怕自己没听见就直接走了，着急地提高了音量，“可以收信吗！？”
韩信转身走向观众席，在一阵尖叫中收下了粉丝的信件，还装模作样捏了两下，打趣道：“里边没塞彩票银行卡吧？不然我可是要退回去的。”
大家顿时被逗笑，粉丝本人则是拼命摆摆手：“没有！你什么条件啊还需要我们接济？里面全都是这十年来对你真实情感的肺腑之言！”
韩信用怀疑的目光瞥了她一眼：“别玩尬的。”
“那、那个……其实我给李白也写了一封信，但是上次没送出去，老大你能不能帮我带给……”说着说着她也意识过来自己这么说实在不妥，惊慌地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在说什么……”
她看上去恨不得把自己埋进地缝里，韩信也感受到了周边有些注视算不上友好，他心里也有些不痛快，脑子一热，遂决定今天这个腰他撑定了。
自己都一把年纪了，混圈这么多年还没怕过什么，要不是李白不想公开，他早就举着喇叭昭告全世界了，现在也是，凭什么要他装作跟李白不熟的样子避嫌，谁他妈要求的。
“信呢？”他伸出了手，对面的粉丝没想到他会同意，受宠若惊，连忙将信递了上去。

看着信封处的爱心贴纸，韩信“啧”了一声：“这情书啊？”
“什么？不不不！因为我当时急着出门找不到别的贴纸了。我是铁血妈粉好不好！”
“行了，我收下了。下次再贴爱心不帮你带了。”
“……噢，”粉丝显然傻眼了，也不知道是磕傻的，还是单纯为他这次如此亲和没距离感而被震撼傻的，只剩下了本能在回答，“噢……好。”

干出如此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后，韩信潇洒地拍拍屁股走人了，只留下大为震惊的各式各样群体呆愣在原地回味。不过这些人无论是什么粉籍属性，今天都无一不被他对某个人明目张胆的偏爱狠狠地震撼到了。
半个小时后论坛就爆了，声称是最让毒唯绝望破防的一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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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宗，你是我祖宗，说真的，不然你们公开吧。”
听见引擎声，李白就迫不及待地出门去庭院迎人，结果未见其人，就先缓缓开进来的车里传来的对话。
“说够了没有，烦不烦？”
“你别嫌我烦，我一会儿就告状去，我看你还敢不敢那么嚣张。”

“……”李白握着手机在车前站定，看着他们将车停好，没来得及灭屏的手机停留在下午路演的相关热搜界面。
他看到现场韩信跟那个粉丝互动的视频了，现在心情说不上的复杂，预料到肯定处理起来不会太轻松，他才一早等在客厅。
“哎，李白！”韩信的经纪人下了车，看见自己站在门口，顿时跟见了救星一般，“你都看见了吧？你就说你管不管？再这样下去我也兜不住了，一开始说不公开的是他，现在这么明目张胆亲自舞的人也是他，叫我怎么做啊？”
李白被说得有些愧疚，微微垂眸。
“我总不能每次都摆出一副跟扛着火箭炮要把人灭口的架势去公关吧，不是所有人都吃这一套的，”经纪人还在诉苦，“要真的出现了软硬不吃的铁刺头，铁了心就是要搞你们，到时候叫我怎么办？”
“你冲他发什么火？说话给我客气点。”韩信走上前来拽着离李白越来越近的经纪人把人往后扯了几步，“又不是他折腾的你，你今晚火气挺大的啊。”
“当然是因为我就算长了八只眼也来不及处理你搞出来的事情！”经纪人有些崩溃地咆哮起来，“你秀恩爱秀爽了，考虑过我们这些牛马的感受吗？”
“少来这套，”韩信压根不买单，“当初说给你年薪后面加个0，谁搁那屁颠屁颠地说是自己说话太大声了，现在开始卖惨说自己牛马了？”

李白见场面逐渐失控，上前扯了扯还在持续输出的人，想要挽救这一触即发、火药味十足的氛围。
“你自己出去看看，圈内同行有拿你这个钱的牛马吗？”韩信冷笑一声，“能干干，不能干滚蛋。”
“韩信哥……！”没见过这样剑拔弩张的场面，李白是真的有些手足无措了，低声呵道。
“……”经纪人深吸了一口气，蓄力中。

“韩信，我真的觉得自从你俩搞上后你就特别不对劲，有时候你是不是该反思一下自己，一把年纪了还在上演为爱失智。”
“放你妈的狗屁，帮忙收个信而已，我俩才刚一起录完综艺，没互动才奇怪吧？”韩信也上头了，挣脱开李白的手，逼近正在跟自己吵架的人，一副恨不得把唾沫星子全溅人脸上才解气的架势。“还有，我警告你，平时对我就算了，虽然我是老板但是好歹合作了这么多年，蹬鼻子上脸我也懒得计较，但别把这一套用在他身上。”

忽然从旁观者被迫成为了当事人，李白惊恐地睁大了双眼，十分迷茫地左顾右盼。

“你信不信你刚才说那两句，他回去又要胡思乱想，老子又要费劲吧啦地哄人。”
“……”李白原本正郁闷着，被点名后发现还被戳中了小心思，瞬间又尬又羞愤欲死。
“不是，都什么时候了还被秀了一波恩爱？”经纪人难以置信摊了摊手，“是人吗你？我真服了！”

“噗。”
死死低着头，但李白还是没忍住笑了一下，而这份忍俊不禁仿佛会传染似的，过了几秒，原本剑拔弩张吵得正激烈的两人接连破功笑出了声。

“艹……！”
笑着笑着，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双双反应过来还在吵架并且还没吵出个结果，挣扎着试图重新架起凶狠的表情，但双双失败，甚至笑得更大声了。

气急败坏又觉得好笑，经纪人拍了拍脸努力克制，“我真是更年期来了吧，居然跟你在家门口吵，等下被拍了当牛做马去公关的还不是我。”
“知道就好。”眼看着这架是吵不下去了，韩信心满意足地圈住身边人的肩膀，带着人转身就走，“走了，进去了。”

被一路揽着走进屋内的李白更是完全在状况外，大大的眼睛无尽的疑惑。
这就吵完了？什么情况？为什么突然就不吵了。
原本他还有些担心是自己才让这两人吵得这么凶，现在看来估计他们日常相处的模式就是如此……
“你们现在是……”
他小心翼翼地开口试探道，
“吵结束了吗？还是中场休息？”
“吵架？其实这不算啦，”冷静下来的经纪人摆了摆手，“我们只是在进行一场激烈的争论。”
“但是你都气到要辞职了……”
韩信毫不留情地揭穿他：“他一个月能闹七八次辞职，跟大姨妈似的，不用理他。”
“那就好。”不管真的假的，李白总算松了口气，“我还以为真的因为我——”
“他发起疯来连我爸也骂，”韩信表示早就脱敏，“你最好提前习惯。”
“啊？”李白难以置信地眨了两下眼睛，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虽然没见过韩信的父亲，但是莫名其妙已经汗流浃背了。

“当初给我递名片拉我一脚踏入模特圈的人就是他，”韩信解释道，“所以在我爸眼里，他是万恶之源、罪魁祸首。毕竟当时学校什么的都已经找好了，我说不去就不去了，把他气的够呛。”
“所以你爸爸是觉得他把人骗走了。”
“骗走不至于，”韩信还特地认真想了一下，“我本来也不爱学习，读研……我都担心自己毕不了业。不过不管怎么说，他俩的仇算是结下了。”
李白瞬间为自己的明天担忧了起来：“那怎么办？明天他不会拿钱砸我让我滚蛋吧。”
“你一天到晚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呢？”
“我……”看了一眼站在边上开始打电话公关无暇顾及两人的经纪人，李白才敢把人拉到身边压低声音说道：“我最近在看一篇我俩的文，里面你爸很不喜欢我。”
给韩信听得都无语了，嘴角一抽：“不是之前都不敢点进去吗？现在还看上了！”
“谁让事情那么凑巧，我刚看到这一部分，你就跟我说要带我回去见家长。”
最后韩信还是没崩住，又好气又好笑：“看的哪一篇，我今晚也拜读一下。哦对了……”

再然后，他掏出了堪称今晚事件发酵的导火索，那封请自己转交给李白的信件。

“你粉丝写给你的情书。”说话也酸溜溜的，“拿去。”

李白羞愤难当地迅速拿过来，小声反驳他：“都说了是妈粉了……”

“估摸着还是个CP粉，”反正也没有外人，韩信根本不忌讳，“哎，仔细想想还真有点怜爱了，看她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时候那副表情，怕不是打死也想不到自己磕到真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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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望了一番网络上的风向，发现并没有自己设想的那么严重，经纪人一边松了口气，一边感叹时代真是变了，现在的网友包容度都这么高的吗。
“不是，为什么啊，你们两家的毒唯居然没有发疯互相艹对方祖宗，也没有屠广场？”
“少把粉圈那一套代入到老子身上，”韩信嫌弃地冷哼一声，“我又不图他们钱，他们拿什么跟我豪横。”
或者说把人整烦了，直接甩手不干了，他们可能一时半会儿还找不到这款代餐。
“当你的粉丝真是太惨了。”
“别，真粉的都知道我什么德行，大家各取所需，双方都体面一点不是更好吗。”

李白坐在一边没怎么说话，他默默地拿小号冲了会儿浪，确认走向尚且在他接受范围内后才放下心来，但是转而开始担心明天见家长的事情，越想越烦躁，心里一团乱麻，于是慌不择路，点进了CP超话，然后就被卷入了实时开香槟盛宴。

“我说真的某人别太爱了，看看自己这不值钱的样子。”
“谁懂某人说出‘情书啊’几个字咬牙切齿的样子，以为自己表情管理很好吗，啧啧，吃醋得不要太明显。”
“磕得我有些害怕，来个尿黄的滋醒我。”
“让我来！等你被滋了以后就发现不是梦，都是真的。”
“磕上这对cp是我应得的……”

再往下翻了翻，发现自己追的那篇连载更新了，作者表示今天线下路演磕拉了，特此加更。
小小地激动了一下，李白最终还是没能忍住点进去，匆匆扫了一眼最新更新的剧情。

上一章说到他爹阻挠他们在一起，这一章他俩还是在一起了，里头的“韩信”表示道，他俩的事情旁人做不了主。
“他还能把我信用卡停了不成？老子成年后就没再用过家里一分钱，他上哪演这出戏去。”
不知道为什么，李白总觉得这句话像极了韩信本人会说的，一时之间有些分不清现实与虚构了，慌忙把手机关了。

果然还是应该离粉丝的生活远一点。

“差不多搞定了，”解决了心腹大患，经纪人整个人的气场都变得柔和了起来，“我想开了，堵不如疏，所以已经安排上了营销号大肆营销你们两个人感情好。”
李白：“……”
“这倒是个新思路，”韩信却兴奋了起来，“干脆以后就这么搞吧。”
“啊？哪样？”
“麦麸啊！卖得越多，他们就会产生逆反心理，觉得我们是工业糖精。”
“……大哥你清醒一点！”经纪人感觉自己好不容易降下去的血压又瞬间飙升，“你自己捋一捋这逻辑合理吗？李白就算了，说难听点跟你卖也算他蹭到，但是你能收获什么？流量还是金钱？这两样东西你缺吗？麦麸的目的根本站不住脚好吧。”
辩论失败，韩信有些不甘地顶了顶腮：“啧……”

“那个……”李白小心翼翼地插话，“那我们明天还去你家吗？”
韩信刚想开口，立刻被经纪人抢先打断：“不准去！刚惹出这么一出，再被拍到，你们自己开新闻发布会解释去吧！”
“算了，”回过头想了想，说得也的确不无道理，“明天就去还是有点太仓促了，暂且缓一缓吧……我爸妈那边我去说。”

听完他这么说，李白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像是即将被处以极刑的犯人知道自己又可以多活两天后的反应。
“那下次去之前提前告诉我，我去挑点见面礼。”

不过仔细想想，这种刀子悬在头顶迟迟没有落下的感觉也并不好受，有时候早死早超生也是一种解脱。

接下来的日子就是在准备除夕夜舞台中度过了，前阵子发表的数字专辑销量也十分可观，韩信更是在那天帮自己带信后彻底放飞自我了，赶在第二天大家还在对这件事议论纷纷的时候，直接发了条动态，内容是自己新歌播放中的音乐软件截图。
虽然没有正面回应，但也算是间接表明态度了。

评论区热评第一：“不愧是你。”

论坛热帖标题：骑在毒唯脸上我行我素不避嫌第一人。
“他是真不怕跑粉啊。”
“弱弱地说一句他好像还真的无所谓……”
“算了，哥们都三十好几了，某些人不会还要他当纯情处男吧？”
“话虽如此但还是很震撼，哥简直宛如被下了迷魂汤一样上头。”
“纯路人，他这么一搞我是真的很好奇另一位究竟有什么魔力——三天前我就是这么抱着这样的想法去看cut的，然后这几天每天都是四点以后才睡，磕死我了。”
“我感觉他疯了，家人们你们觉得呢？”
“或许疯了的是我们也说不定呢。”

对于韩信此等不顾他人死活的行为，李白就惜命许多了，谨慎而不失礼节地在韩信帮自己打歌的动态下评论感谢。
结果又被说，对韩信不够热情，觉得两人之间的付出不对等——“没想到这段感情里，主动倒贴的居然会是韩信”，越说越夸张，都给他整麻了。

见家长的事情暂时被搁置了，李白原想着来日方长，一边抱着能拖一天是一天的侥幸心理，一边又害怕那一天又像上次那样到来得猝不及防，所以这些天虽然忙着，也不忘让助理去帮自己提前将见面礼备好。
那几天韩信甚至发现他有些神神叨叨地，窝在书房里不知道在干什么，实在忍不住凑近看，看到密密麻麻的一堆数字。
“你这是算什么呢？”
“算我有多少钱。”
“……”韩信愣了一下，“你别告诉我，你还在设想被我爸拿钱砸出去的可能。”
李白依旧低着头算得尤其认真：“我只是想到时候被质问的时候有底气一点。”

说话间，手里的笔被抽走，身边的人硬是挤了过来占自己的座位。
“韩信哥，别闹，我还没有算完……”
再然后，他就莫名其妙地坐到了人家的腿上，两人之间形成了相对暧昧的姿势。

“我已经说过了你不需要做这些，”韩信轻轻环住他的腰，“我们是在谈恋爱不是在做买卖交易。”
“可是除了谈恋爱，我总得再为你做些什么吧，”李白又纠结上了，“否则他们都会觉得我们不对等的……”
“你也不想想你才出道多久，这么急着追上我十年混出来的成就？能不能给我留点脸面。”

果然，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到底还年轻，心态容易被动摇，最后还得他去哄。

“……”李白看上去似乎被他说服了，靠在他身上沉思着。
眼看是哄成了，韩信正打算一鼓作气把人劝回房间休息，坐在他身上的人忽然一个扭头晃着鼠标唤醒了待机的电脑。
“我忽然想起我还有一笔基金没算进去！是之前我爸给我买的……”
“……”

键盘敲着敲着，李白忽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才回过神来，电脑已经离他半米远。

说理不成，韩信直接动手把他整个人扛上肩，强行离开书房。

“你干嘛……！”
“我干嘛？你自己看看现在几点了，”韩信没好气地朝楼梯走去，“财迷，掉钱眼里了吧你，睡觉！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55
也不知道是不是全球变暖的缘故，今年春节比往年都暖和了不少。
李白的咖位还不够在地方卫视春晚上表演独唱，所以是跟另外一位歌手合作的舞台，当天他几乎没怎么睡，早早地就去到演播厅彩排，在后台还见到了许多熟悉面孔。这也让他不禁感慨，原来忙起来是真的会忘记时间，他们竟然这么久都没见面了。
“李老师现在可是大忙人了，”从前一起上过节目的歌手调侃道，“怕不是通告接到手软，早就把我们给忘了吧。”
“哪的话，”李白连忙解释，“天地良心，我就过年前休息了几天好不。”

自从《声动风云》比赛结束后，他的行程堪称爆满，这还是尽量协调挤出一点时间兼顾恋爱的情况下，不敢想象如果没跟韩信在一起，火力全开拼事业的自己会是怎样的死亡行程。

“与其解释不如拿出点诚意来，等下散场后一起吃个饭啊？你请客。”
“请，想吃什么随便点，但是我等下有事，表演完就差不多要先走了……”
“你不会大过年的还要赶趟吧？”

其实某种意义上是的，他跟韩信约好了晚上回家共度一个只有两个人的除夕夜，在这之前韩信就先去他爸妈那里，而自己则是矜矜业业拼事业。
报备了大概结束的时间，韩信还说到时候来接他。一想到等下就能见到心心念念的恋人，李白心情都好了不少。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期待除夕夜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不再对新年的倒计时感到兴奋与向往，也许是因为坐在一群大部分跟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人群里，再多的热闹都与自己无关。那里是他再婚了的母亲的家，不是他的。
但是现在却有人为了他，向他承诺要单独和他再过一次除夕夜的仪式。
他可能真的是太过容易满足，然而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彻底没救了，注定要沦陷在这个人的温柔狩猎陷阱里一辈子。他甚至开始有些悲观地设想，如果有一天他们两个不在一起了，自己真的能够从那断崖式的落差里走出来么。
也许……根本是做不到的吧。

即将上台的那几分钟是最紧张的时刻，上了台开始演唱后倒是好多了，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他与合作伙伴近乎完美地完成了合作舞台，下台后双双都如释重负长舒一口气，继而相视一笑，勾肩搭背地回后台去了。

再看一眼手机，二十分钟韩信就说从他爸妈那里出发了，自己这边不算偏远，应该是快到了。

“我刚差点摔了，”合作歌手惊魂未定，“还好稳住了，不知道看上去会不会太明显。”
看他掏出手机，李白不禁笑道：“你不会现在就要看回放吧？”
“那不然呢，我实在是太想知道了……”
“那不得不说你的心理很强大。”于他而言，他还是要缓缓，做足了心理准备再去看网上那些声音。

“不明显。”
这个时候，忽然有一个陌生的声音介入了他们的对话，
“我刚在台下看着，整套走位都很流畅。”

李白应声抬起头，看见一名年轻男人不知何时走到了他们跟前，挂着礼节性微笑的脸越看越觉得眼熟，仿佛在哪里见过。

“Charles老师！”身边的合作歌手连忙站起来，李白一向惯会察言观色，也跟着一块站起来。

Charles……哦，是他，几年前跟韩信合作拍过警匪片的另一位男主。

“今晚表现得很好啊，”Charles跟他握了手，“果然还是得专业的歌手来才镇得住场面，我们这种就是隔行如隔山了。”
“哪里哪里，Charles老师您也唱得很稳。”
两个人互相恭维着，李白插不上话，遂决定保持沉默。

然而，对方却有意无意地将目光投向自己。

“你是李白吧？”最后还主动搭话了，“你好，我是Charles。”
“Charles老师，您好。”
绝对不是错觉，握手的那两下，对方明显用了点力，气氛一下子就变得微妙起来。

偏偏这个时候，合作歌手的助理在喊人，于是两人之间唯一的调和剂也没了。
“你们先聊着，我过去一下……”

混乱的后台，到处都是忙碌走动的人群，压根没人注意到他们之间的暗流汹涌。
也因而，过了许久李白就听见对方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音量莫名来了句：“原来他喜欢你这样的。”
“什么？”李白也不甘示弱，刻意为之地睁大双眼佯作状况外的无辜，“不知您指的是……？”
“没什么。”大抵是不想自讨没趣，Charles笑了一下，改变战术了，“只不过作为过来人想奉劝后辈一句，还是要脚踏实地，靠借力他人妄想一步登天，可能会摔得很惨。”
“我想您应该是找错人了，”李白尽力维持着平静，“我还有事，失陪。”

侧身走过他的时候，对方也并没有拦住自己。

李白就这么一路走远，在混乱不堪的长廊上掏出手机，发现有一个来自韩信的未接电话。
回拨过去，好一会儿才被接了起来，然而对面传来的却是陌生人的声音。

56
对面的人表明是第一医院的时候，李白还觉得这是大过年遇上诈骗电话了。
“是不是接下来就要我转账汇款了？”
“这部手机的主人刚才车祸被送到我们这里来了，”但是对面的人语气格外严肃，“你是他的家属吗？如果可以麻烦尽快赶来。”
“……”

挂下电话，李白本能地打给韩信的经纪人，然而接通后才想起来今晚是除夕，并没有跟老板在一起。
到这里他已经有些慌了，下一秒软件弹出来的附近高架追尾车祸最新消息更是让他如坠冰窟，妆都来不及卸，拉着助理就马不停蹄往医院赶。路上的每一个红灯都让他心急如焚，心脏剧烈跳动着，难以名状的恐惧瞬间涌上心头。终于，医院的大楼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中，他几乎是在车门打开的瞬间就冲了出去，一路狂奔。

在急诊手术室门口看到熟悉的身影跟医护人员站在一起交谈的时候，李白恍惚又迷茫，然而四肢还在发软，他不得不扶着墙才支撑住身体，一度失去说话的能力，原地大喘着气。
韩信背对着他，身上只一件毛衣，或许不翼而飞的外套便是造成今晚这场乌龙的缘由。

像是感应到了什么，韩信回头看了一眼，四目相对，李白看见他露出意外的表情。

“你怎么来了？”
“……”惊魂未定，李白用力咽了口唾沫的同时，把他浑身上下都扫了一遍，肉眼看去没发现什么明显的外伤，“医院说你出车祸……”
“艹……”韩信像是忽然反应过来，“我就说我手机哪里去了，刚才救人的时候连着外套一起盖人家身上了……对不起，吓坏了吧，刚才是看到堵车想打给你说可能会晚一点到，结果发现是车祸，有人被卡在车里了，我就下去跟他们一起救人……”
韩信还没说完就被紧紧地抱住了。
心里石头落地的刹那，李白的心跳如同鼓点般剧烈，每一声都震撼着他的胸膛。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一把将对方紧紧拥入怀中，感受着他身体的温度，他的呼吸，他的心跳，仿佛要确认这一切都是真实的，惊恐与疲惫牵动着身体的颤栗，再然后，惊惧的绝望在一点点地褪去。
一句话都没说，是因为他早已哽咽到无法喉咙痉挛。尽管是虚惊一场，但应激的泪水还是无法控制地落下，一发不可收拾。
韩信安抚地回抱住他，温柔地从头顶抚摸到背部，眼底满是愧疚与懊恼地叹了口气。

忽然，他精准地在嘈杂而混乱的医院长廊上捕捉到了突兀的快门声，顿时眉头微皱，沉下脸紧盯着不远处某个方向，那是一个慌乱人转身匆忙逃走的背影。

而也就是在这时，有人从边上拍了两下他的肩膀。

侧头，他爹妈站在安全通道门口附近，用欲言又止的复杂表情跟他大眼瞪小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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