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日谈

【hbfr】他的耳机漏电

Mars-llover

2025/05/10 1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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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漫过工作室的玻璃窗，将铜铃的影子拉长在地板上。云雀伏在橡木工作台前，指腹摩挲着老唱片边缘的裂痕——这是奏斗昨天从中古店淘来的「古董」，封套画着褪色的桔梗花纹，似有若无的印记好像在提醒着什么。

雨水在屋檐的铁皮沟槽里积成小瀑，滴答声震得工作台下的铜屑微微颤动。奏斗赤脚踩过那些细碎的金砂，将温热的玄米茶推到他手边，杯底沉着两粒枸杞，像浮在茶汤里的红眼睛。云雀的余光瞥见对方裤脚沾着泥点，是清晨冒雨去花市留下的痕迹。他伸手拂去那片湿痕，奏斗顺势蹲下身，指尖在木地板划出潦草的假名：「ヒマワリ」。
这个人去买向日葵了。云雀这样想，唱片机突然卡顿，他的眉峰微蹙。奏斗的膝盖顶顶他的腿侧，递来一支细头镊子。两人交叠的影子像老式胶片机的投影片。云雀伸手探向茶壶，面不改色地咽下奏斗「老年人养生」的恶作剧，顺手把他翘起的衣领折好。

指尖在唱片沟槽间游走，忽然触到细微的凸起。他对着台灯举起唱片，一段音轨间卡着半透明的纸片，有着花纹和雨水的潮湿气的硫酸纸洇着钢笔字：「第七年」。
奏斗正蜷在窗边剥蜜柑，果皮在茶几摆成歪扭的形状，余光瞥见纸片时睫毛轻轻一颤，仿佛早料到这一刻。他沾着蜜柑汁液的指尖在纸片背面补上一行，「还在」，又顺手将一瓣果肉塞进云雀嘴里。
水果的清甜在口腔里蔓延开来，云雀看见奏斗起身调整檐下的铜铃。三十七枚铃铛在风中轻晃，最新那枚的铃舌是用摔碎的茶杯柄改的，震出的声响浑厚如陶笛。云雀的掌心贴上窗玻璃，雨滴撞击的节奏顺着骨骼传来，是奏斗牵着他的手按在窗户上教会他「听」雨的方法。

暴雨将街道洗成模糊的水彩画，云雀顶着窗外看了一会回过神拆开唱机底盘除锈，铜锈簌簌落在鹿皮布上，那布料是奏斗用旧领带改的，边缘还留着烧焦的痕迹。一枚铜戒随齿轮滚落，戒圈内壁刻着极浅的凹痕。
奏斗在料理台切菜，他还是不会做菜，但是好歹能打点下手，番茄汁染红指缝像流了一手的血。云雀将铜戒套上他沾着水珠的小指时，刀刃停顿在砧板上。被雨淋湿的阳光漫进窗棂，将铜戒镀成暖金色。奏斗的喉结动了动，湿漉漉的指尖在云雀掌心画圈，不应该带在小指的戒指滑落在云雀的手心。

「ようち」

唱片机忽然转动，播放起雨声混着旧钢琴的旋律。奏斗的嘴唇开合，云雀的视线落在他翕动的睫毛。那些无声的话语化作地板传递的震动。脚跟轻叩出的节奏119.3次每分钟，精确如当年锁住他听觉阈值的心跳。
世界被雨水稀释成灰白色，云雀的工作室浸泡在青灰的寂静里。铜铃在屋檐下排成错落的队列，在工作室地板上留着未完成的拼图。奏斗赌气打乱的碎片中还藏着张便利店收据的边角，上面的字迹被雨水晕开，只看得到模糊的「蜂蜜蛋糕×1、铜铃用麻绳×3」。
晾衣绳上的白衬衫滴着水，在石砖地画出深浅不一的圆。云雀将奏斗新买的向日葵插进玻璃瓶，忽然被他从背后塞进口袋一颗薄荷糖。糖纸折成歪扭的千纸鹤，鹤翼上铅笔歪歪扭扭的写着「明天」。
穿堂风掠过三十八个铜铃，将「永久」吹成连绵的细雨，将「明天」酿成未拆封的蜂蜜蛋糕香。三十八枚铃铛垂在澄澈的晨光里，最新那枚的铃舌闪着铜戒的光泽。试听区的唱片永远停在第七首，耳机挂着「维修中」的牌子，带上才发现它不住的传出电流的沙沙声。

奏斗蜷在沙发里装睡，睫毛颤动频率泄露了秘密。云雀将铜戒套上他勾着丝线的无名指，铃舌轻碰戒圈，震出119.3Hz的清响。窗台放置的糖罐突然倾倒，最后一颗薄荷糖滚入晨光，糖纸在积水里舒展成信笺。

「天气预报说这场雨要下到世纪末，你愿意和我永远困在铜铃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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