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欲近晓天啼无声

【穹恒】异世界龙尊攻略手册

行者亚美-游历中

2025/02/04 18: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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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槎海风波过后，穹被满头胞的巡防队退回兵马司，无处可去，勉强编入长乐天的卫队当差。他害饮月龙尊掉河一事不出几日便传的满城风 雨，卫队长不敢把要紧的地段分给他看管，干脆打发穹去太卜司西角门附近的几条小巷。那里既无商铺又无大宅，住的都是老实本分人家，穹白日里扛着长刀消磨时光，至多同出门走动的住户闲话家常，日子过的寡淡如水。其中，有一户一进院的小宅子是太卜司女官青雀的居所。卜者青雀行踪飘忽可疑，每每晚出早归，好几次都是接近午时才着急忙慌的从西角门翻到院子里，被穹当作贼人捉住。

“误会啊，云骑大哥！”青雀擦着头上汗水，从袖囊里掏出太卜司的腰牌给穹检阅。“您还不认得我么，我日日从跟前过，就前天，前天我还约了工造司的几个牌友来家里，正好在巷子口遇着您，您忘了？”

穹其实没有忘，但是太过无聊，私心想留青雀多说几句解个闷儿。

“就算你是太卜司的人也不能从西角门走，五日前出过通告，说非常时期，为防止闲杂人等私闯太卜司波坏曜青与罗浮的盟约，大门和北门之外的角门都不能通行。”

“那可不！”青雀从善如流的点头，“您说的对极了，这样重要的时刻，能给作奸犯科的探子留下可趁之机？不过话又说回来，规矩都是定给闲杂人等的，我是谁？我是谁大哥您还不知道吗？我是正正经经的太卜司卜者，符玄大人院里的青雀呀！我们家大人处处依仗着我，就这么一会儿，您拦着我，她就该到处找我了。您说，这怎么办！还请您高抬贵手放我过去。”

说完，她夸张的作了个揖，不等穹答话就跑到墙根，把迟到时用来翻墙的几块石头踮好，小心翼翼地准备从墙垣上爬过去。

穹失望地回头看看空荡荡的街巷，心道日子实在没有盼头，连带着手上的垃圾桶都不再闪亮如初。

起了这个心思，他仔仔细细对着大太阳，拿着手腕来回打量，心底咚咚敲起小鼓。

“喂!黑塔！”看四下无人，穹自暴自弃地喊起他那个态度倨傲的任务指引人。“有没有什么法子能让我从长乐天的小巷巡逻兵快速变成鳞渊境护卫？”

无人应答，就好像他被遗忘了似的。

穹乱喊一通，口干舌燥，认命的抱着长刀蹲下身。要不，他还是先潜入工造司，研究研究守卫鳞渊境的金人好不好对付？

转机出现在当天傍晚，青雀又和三个同僚模样的人回了院子——她交友十足的诡异，几乎每天都在家请客，还每次只请三个人——没过多久，有个骂骂咧咧的女子凶悍地敲开院门，拽着其中一位客人的耳朵将人拖走。青雀和余下的一男一女出来，神情为难又焦急。

“这这这，哪有牌打一半就撂挑子不管的？”高个子的女人说。“青雀，怎么说，散了还是怎么回事？”

“散什么啊，打的正好么，咱们三缺一，再叫个人过来。”长发的男子道。

“吃饭的点儿哪儿去叫人啊？”青雀犯了难，左顾右盼，目光最终落在不远处巡逻的云骑大哥身上，有了计较。

穹的脊背忽然一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疑惑间，对上三双真诚的眼睛。

“云骑大哥。”青雀卜者热切地看着他，“您看您，风雨无阻的，为了咱们这小巷子操碎了心，要不，上家里吃点儿喝点儿？”

巡逻期间当然不能擅离职守，穹假装推辞一番，被一拥而上的三人抬进院子。

“合着你们是窝在家里玩游戏。”

他好奇地看着眼前的方桌。上面堆着零零碎碎百八十个小方块。伸手翻一翻，数字花色各不相同。

“大哥，你真没见过琼玉牌么？”青雀感到不可思议。“不能吧！就算你和地衡司的人说的那样是飞霄大人从曜青派来的，曜青也打琼玉牌啊！”

“我不是曜青派来的。”穹纠正她，“我不认识什么飞霄，是来罗浮找饮月君的，就是那个丹枫。”

“嚯，挺死脑筋。”青雀的牌友评价。“一般人把饮月龙尊踹水里后，肯定不敢再提他老人家的名讳。青雀，你门口这云骑不是一般人。”

“那不正好。”青雀从厨房端来一碗面，“我瞧着他就面善，一看就是牌品好的类型，怎么样云骑大哥，您先把面吃了，吃完我们就开牌？”

“这就开牌了？”穹不确定的接过她手里的面碗。“你把规则再说一遍。”

“哎呀不用!”青雀大气地挥挥手，“你打两局就知道，要不咱们边吃边打，看云骑大哥着急的。”

身旁的两人仿佛是正等着她这句，连连称是，挽着穹端面碗的胳膊在牌桌边坐定，洗牌码牌一气呵成。

穹硬着头皮，看着眼前花花绿绿的小方块正犯难，耳畔失联许久的女性声音却再次响了。

“定缺条索，出八万。”黑塔指挥。

“噗！”穹嘴里的面差点喷到牌桌上。

到底是为什么。

异世界不靠谱的黑塔女士会和青雀打琼玉牌?

曜青使节正式抵达罗浮不过两三日，除却往神策府拜会，就是在驿站等待太卜司通传。具前来接待的卜者解释，竞天太卜占卦所得的吉时改在七日后。届时，腾霄将军会率领六御十王，与罗浮龙尊饮月君一道替飞霄接风洗尘，在司辰宫会盟曜青，共商讨伐步离人的大计。

生着一双兽耳的狐人将领不是第一次造访罗浮，不过这次，还未进入神策府，她就嗅出一丝古怪。起先，素未谋面的饮月龙尊丹枫差人与她私下传递书信，要询问罗浮云骑校尉白珩在血涂狱界战死之事。飞霄与白珩曾先后在血涂狱界与步离人交战，心底明白那地方确实有说不上来的古怪，故而默许此事。谁知，她乔装快马，掩人耳目的进入罗浮赴约，却被饮月君放了鸽子。

“主上。”暗卫貘泽从庭中的槐树上轻巧跃下，足尖落地，未发出一声响动。“经属下探查，约定那日，饮月君在即将到达私宅前被一伙市民骚扰，与一名云骑军随马车落入城内河道，之后就生了病，不再出来见客。正是因为他的病情，太卜司把原定的会盟时间推迟了三日。”

“知道了。”飞霄睁开眼，问道，“椒丘呢？让他写个拜帖，带上拜礼往鳞渊境跑一趟，饮月君失约是他的事，我迟迟不去拜会，就要被责怪不懂礼数。”

“主上以为，他约您谈论血涂狱界是为何事？属下这两日细细查问，他同白珩校尉的关系并不如先前所猜那般亲密。”

“还不清楚。”飞霄正色道，“我所在意的是，大战时，饮月君跟着腾霄坐镇主帐，血涂狱界远离主战场，他从未亲自到访，为何会突然向我打听那里的异状？此事十分蹊跷，得找个时间向他问问。”

貘泽应声，又说，“另有一事请主上定夺，这里的地衡司和云骑传言，说是那日和饮月君一同落水的人原本是个身份不明的男子，经由您保举在罗浮立足。据说，那男子口口声声要找饮月君，又和他一同落水，现下六御十王都传言，说主上私底下和饮月君有猫腻。”

“我的保举？”飞霄疑惑。

“是您座下的驿马官素裳替他在地衡司申领的户籍文书。”

“竟有此事。”飞霄缓缓道，“我原以为腾霄将军待饮月君情同手足，朝中众人应该信服他才是，想不到罗浮内部气氛微妙。罢了，那男子甫一出手就让饮月君遇险，或许深不可测，先不要打草惊蛇。就让椒丘吩咐众人，有外人问起，大可含糊其辞，任凭罗浮那群心眼多的人自己费神。饮月君处，我自会同他解释分明。”

夜黑风高日。

杀人放火是不行的。

穹打了个喷嚏，跟着青雀从太卜司的西角门跃下，蹑手蹑脚向竞天太卜的好徒弟符玄住处摸索。

“青雀！”他压低声音喊前面的少女。“你想好了，当真要偷符玄大人打鸣的鸡？”他弓着腰，做贼一样，很是为自己的经历感到羞耻：几天前，他和一辆马车掉进河里还没过多久，今日，就要跟着刚认识的琼玉牌友一同去太卜司里偷鸡。

“偷！怎么不偷!”青雀跺跺脚，“符玄已经整整五天没怎么合眼，不知道竞天那个老怪物给她布置的什么功课，这样糟践人。她要是再不睡一会儿，没准儿下次醒来就在丹鼎司躺着了。今天晚上，咱们一定得把她养的鸡偷走，让她好好睡个安稳觉。”

“能让人睡觉的方法那么多，非得偷鸡吗？”穹不死心地问。

“你不了解。”青雀停下脚步，神情极为认真。“符玄有诸多怪癖，她喝茶要放八勺白糖一两水牛乳，无论睡得多晚，听见那只公鸡打鸣就一定起床。”

“啊？”穹试着跟上她的语言逻辑。

“总之，为了她能睡个好觉，我们要把鸡带到离太卜司远远的地方。”青雀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天大的决心，毅然决然前往太卜府邸东面的小花园。

这就导致了一个很难办的结果。

在青雀因为行动不慎引起警卫的注意，又凭着对地形的熟悉逃窜消失后，穹孤零零的被落在人生地不熟的太卜司大院里，手里拿着一只随时会开始打鸣的公鸡。

“鸡大哥。”穹死死捏着带毛畜生的尖嘴，“咱们有事好商量，你千万别叫。”不远处，太卜司护卫搜擦贼人的火把明明灭灭，穹连声哀叹，无头苍蝇一般朝楼宇深处逃窜。

“黑塔！”他向外求助，毫无意外的没有人应声。

一个白色的影子从前方一座高楼闪过，穹猛地刹住脚下步伐，向着影子消失的地方追去。

玩归玩，笑归笑，别真有不法之徒夜闯太卜司，具他目前对罗浮的理解，太卜司作为一个身兼算命和天气预报的神棍机构，内部保存记载着许多罗浮机要，属于是重地中的重地。

想到这儿，穹好容易升出一丁点身为云骑的职业责任感，屏住呼吸靠近阴影里的建筑。

此处屋室鳞次栉比，除却一道一人宽的缝隙没有脱身之法，假使白衣人发难，他有信心将敌人生擒，或许能将功折罪，抵消今夜一场荒唐。

“别出声。”一双手冷不防将他扯进建筑间的缝隙，穹的耳朵发热，感到一股气流顺着耳廓掠过，反手欲使出一招自由搏击，就听到对方诧异地说。“怎么是你？”

月光透过乌云，偏心似的照在那人半张脸上，玉一样又透又白，还带着股莲花香。

“！”

“别乱叫。”饮月君丹枫捂住穹的嘴，把他朝缝隙深处拽一把。空间狭小，两人不得不紧紧贴合，一个热腾腾毛茸茸的活物别扭的拱在中间，蹬腿扇翅膀扑腾的欢畅。

“你怎么？”丹枫低下头，看清穹手里的东西，愕然一愣，再看穹时，眼光里充满迷惑。

“这是——”

“符玄大人的鸡。”穹的脸刷的红了。“打，打鸣的。公鸡。”

饮月君不说话了，他凝视着穹，眼睛里瞬时闪过不知几多光彩，最终忍住，又落回蠢蠢欲动的活物身上。

“你是来——”他的声音里浸透着不确定，还有一点儿对人情世故的懵懂。

“我来。那个。”穹简直想在地上开个洞钻进去，他再也不要心软听信青雀的鬼话了，她的话和打牌时的虚晃一枪一样，是万万轻信不得的！

“它好像要叫。”丹枫紧张的推了推穹。“你想想办法。”

“别，别怕。”穹眼疾手快地捏住鸡的鸟喙，下意识地后撤一步，撞进饮月君怀里。

“哎哟。”对方轻呼一声。“你踩到我了。”

“对不住啊，龙尊大人。”穹腾出手揽一把后者的腰，叫他不至于在缝隙里跌倒，两人歪歪扭扭不成体统的抱在一起，好一会儿才彼此分开。

“破鸡，扑腾什么，再扑腾，就把你炖成鸡汤。”

穹小声地威胁着奋力挣脱钳制的公鸡，两只胳膊夹着翅膀把那祖宗死死压住。方才一番动静，两人头上身上具是鸡毛，穹发誓，他看到正好有一根落在龙尊晶莹剔透的角上。

他想揉一揉鼻子缓解尴尬，奈何鸡活跃的厉害。气温逐渐升高，丹枫身上的莲花香味越来越大，熏的穹头晕脑涨。

“这个。”穹紧了紧嗓子。“龙尊大人，您知道怎么出去吗？附近有没有角门。”

“嘘。”一只手指贴上他的唇瓣，穹的心轻轻一跳。

“有人来了。”丹枫凑在穹耳边说。“你把他们引来的吗?”

穹更想死了，别扭的在丹枫和鸡之间咕涌，既想替自己辩解，又害怕引起十几米外守卫的警惕。

“从哪儿能出去？”他朝丹枫作出口型。“他们转向这边了。”

鸡似乎注意到其它生物的气息，反抗的更加起劲。

“东南方向有个出口，是离藏书阁最近的角门。”丹枫回答，有些气恼地看向即将逼近的火光。

“您别把路带错了。”穹对他说，抓起丹枫的手，另一只手拎着鸡的脖子。

“什么？”

“快跑！”穹胳膊一甩，把惊慌失措的彩毛大公鸡朝火光方向扔的老远，牵着丹枫从另一头逃之夭夭。

鸡飞狗跳的热闹中，他清楚地听见身旁一阵轻笑。

坏了，该怎么和丹枫解释，他绝不是那种会在半夜里偷别人家鸡的变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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