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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恒停】停云死掉的那个夏天
【恒停】停云死掉的那个夏天
我在北极圈很想你
2025/04/15 19:45
大众
主要角色死亡
人外生物
脱离原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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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恒？丹恒……！快醒醒啊，该放学了……”* 丹恒身体猛然一抖，从梦里惊醒过来。他不规律地大口喘着气，茫然望向早已是黄昏的窗外，蝉鸣声似乎弱了很多，树叶也没在摇晃。 班里一个人也没有了。 丹恒暂时没有表，他的电子手表几天前进水坏掉了，而他还没来得及买一个新的。但他其实是个很有时间概念的人。丹恒抬头望向黑板上的钟表，它早就不转了，指针正停在两点四十八分。这时间跟外面可对不上，他心想。 丹恒起身，使劲跺跺脚好让自己的腿不那么麻。他现在满身大汗，黏黏腻腻的很不舒服。如果此时三月七在这里，她会绕到丹恒身后拽着丹恒的领子逼他把校服外套脱下来，丹恒则会拨下三月七的手，然后说“没关系”。其实原因很简单，丹恒他不爱在其他人面前脱衣服。 *“你会游泳吗……！快点……你会游泳吗？”* 丹恒果断拉上了拉链，一直拉到最顶上，最后把领子折了一下。他拽出书包，简单收拾了作业——其实他不知道今天的作业是什么，黑板上也没写，好像也没人告诉他过。 ——丹恒突然意识到，自己记不清今天发生的事了。但是昨天的、前天的，还有明天的事他都记得。明天？为什么他会记得明天的事？丹恒很奇怪，他尝试回忆起了明天：明天他会照常起床洗漱穿衣吃早餐，然后骑自行车上学，早自习之前他把语文作业收好，然后盯着几个没写的同学光速抄完作业后收好交上去。接着他开始一天的课程。第一节的课间他跟三月七还有穹聊起周末要去哪玩，第二节的大课间他会下去跑步，第三节的课间他会因为有点饿拆开一根玉米肠，中途会被后桌穹偷吃一口。中午他会被三月七和穹拽着飞快跑到食堂顺利打到周四限定菜炖鸡腿。 …… 所有的细节丹恒记得一清二楚，他毫不奇怪为什么自己会有明天的记忆，他边想边走在无人的走廊，脚步的回声撞了几个来回最后慢慢消失在身后。接着他又突然跑起来，鞋底和地板碰撞的声音催促他继续，再继续跑下去！ 丹恒气喘吁吁地用力推开教学楼的门，他站在门口，一缕风卷起他的刘海又轻轻放了回去。他看到树叶又继续摇晃起来，但那黄昏并没有变化——现在不应该天黑了吗？ 丹恒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学校忽然令他感到十分陌生，他好像从来没有来过这所学校，或者是曾经来过而他忘记了。 但好像忘记的不止是学校。丹恒脑海中闪过一个矮小的身影，一个棕色高马尾的小女孩跑过他的身侧。那感觉很真实，仿佛她真的出现了一样。于是，丹恒下意识转头向身后看去，目光所及之处却只有无声的风卷起了几片干枯的落叶——但现在依然是黄昏。 *“我没力气了……我就要……”* “有人吗？” 丹恒惊呼出声，他听到耳膜深处传来一个濒临死亡的女孩的声音，她深深叹息着，像在接受自己残酷的命运。丹恒无缘由地感到恐惧和失措，他僵在原地，耳后渗出了些黏糊糊的汗。傍晚的风很清凉宜人，他却只想快点逃离这，好像在这样的时间曾经发生了什么糟糕的事。或许是他喜欢的小吃店暂时关门了，又或许是踩到路上的积水被溅了一裤脚的泥点。 都是无关紧要的事，说不上是什么糟糕的事。 ……不对。 丹恒崩溃地发现自己似乎遗忘了什么，一些尘封在记忆里的、他的身体不想让自己回忆起来的事。他转身飞奔回到教室，瘫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他捂着脸深呼吸，钟表指针不知什么时候磕磕绊绊转动起来。 * “丹恒，我们去河堤那里玩吧！” “可是……” 丹恒有些犹豫，看着眼前兴致勃勃的停云不知道该说什么。 “河堤那里很危险的……” “没关系的，我们小心点玩就好了啊！” 那是个寻常的旧日夏天的午后，阳光很刺眼，一切都是朦朦胧胧的，很不真切。还是小学生的丹恒和停云蹲在河堤上玩着石头，幸好周围有几颗树不至于让他们两个在外面晒到昏厥。 “我是妈妈，丹恒你是爸爸。给，这是今天的晚饭……” “石头的晚饭？” “假装一下嘛，丹恒你要努力扮演自己的角色啦。” 停云哼着歌玩得不亦乐乎，而丹恒老老实实蹲在地上看着眼前大大小小形状各异的石子，怎么也做不到把它们想象成晚饭。他拿起一个假装塞到嘴里嚼了嚼，然后说： “嗯嗯，停云做的饭真好吃！” “嘻嘻。” 停云捂着嘴笑了笑，漂亮的杏眼闪亮亮的，圆润的小脸上有两个浅浅的小酒窝。丹恒看了她几眼，又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连他自己也没注意到此时脸颊一片绯红。 “丹恒以后想嫁给我吗？” “不对吧，我是男孩子。应该是娶你，不是嫁给你。” 丹恒思考了一会认真回答道，停云却是捂着嘴咯咯笑得停不下来。 “原来丹恒真的想和人家结婚呀？” “不、不是……！” 丹恒脸颊通红，想要极力反驳停云的话，奈何还是小孩子的他还完全没有以后高中时的嘴巴伶俐，只是一直重复着“不是”或者“没有”。 河边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拍水声。 丹恒感到不对，他连忙站起来跑到河边去，停云见状也跟了上去，接着，只见一个和他们差不多年龄的小孩子在水里奋力挣扎。 “啊……啊……救！” 他呛了好几口水，看到赶来的丹恒和停云努力叫喊试图引起他们的注意。 “他落水了！” “丹恒……怎么办……” “我们……我们去找大人吧……” 丹恒咽了口唾沫，用汗津津的手握住停云同样满是冷汗的手拉着她往马路走。 “来不及的……他会死掉的。丹恒，你、你会游泳吗……！快点……你会游泳吗？” 停云双手搭在丹恒肩上焦急地询问着他。 丹恒不会游泳。实际上他的哥哥丹枫在当地是小有名气的游泳高手，但兄弟之间肯定有很多相反的地方不是吗？所以丹恒总是在哥哥拉自己去游泳的时候搪塞说对游泳不感兴趣，但实际上他很恐惧下水。水里太吓人了，被水包裹着摇摇晃晃，而脚下都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踩。 “我……不会……我没有学过游泳……我……” 丹恒在那一刻仿佛又有了下水的勇气，他看向河里那个即将溺死的孩子，又看向焦虑的停云。蝉鸣吵得他无法思考，他突然很后悔为什么自己没有跟着哥哥学会游泳。 “我以前学过一点……或许我能……丹恒，你去找大人，一定要快点……” 停云推了一把丹恒，示意他赶快去寻求帮助，丹恒愣在原地迟疑不敢向前迈步。 “没事的，丹恒，没事的。” 停云握了握丹恒的手又松开，拍拍他的后背让他快点离开。在丹恒的张望中，停云脱掉鞋子走进了河里，但河水的湍急程度比她想象得还要严重，停云在心底给自己不断打气，慢慢游向了那个快要溺水的孩子。 丹恒从未跑得那么快过。他跑到马路上，向热浪滚滚的马路尽头张望，试图拦下一辆过路的车辆。可尽头除了无云的蓝天就只有无边无际的田野。 丹恒只好再继续跑，向镇子方向跑去，他心里大喊着：快跑啊！继续跑！忽然天际出现一个移动的黑点，在心脏怦怦的声音中丹恒看到一辆黑色轿车似乎正往这边飞驰，他疯狂招手，拦下了车辆。 在丹恒慌乱的解释后，他和被他拦下来的陌生路人急忙赶到出事的河边。丹恒气喘吁吁跑向河边，呼喊着停云。 一切都来不及了。 小孩子最后被路人拽上了岸，幸好没有大碍，只是呛了几口水，但停云却因为没抓紧一节树枝，被河水冲走了。路人见状急忙把一条粗长的绳子结结实实绑在树上，然后将它丢到河里，好让停云能抓住，停云拼命地游，但每一次都差点抓住绳子的一端。 耳边是停不下来的蝉鸣。丹恒看着眼前的女孩奋力挣扎，而那水流故意开着玩笑，每一次在即将抓住绳子时便会拉开停云，路人见状急忙脱了外套跳了下去。唉……那水流好恶毒，阻挠着救人的步伐，丹恒不懂，为什么河水偏偏看中了停云，非得拉着她和自己玩。 他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路人在努力向停云的方向游去，河水越来越活泼了，停云似乎快要失去了力气。路人早就拨打了报警电话和救护车，丹恒也不记得最后停云到底是怎么被救上来的了。 可是，可是。丹恒看到停云躺在地上静悄悄的，他从没见过她这么安静——就算是睡觉时她长长的睫毛也是在轻轻扇动。丹恒还在想，她会不会只是她昏过去了？但他贴到女孩的胸膛上，却没听到那熟悉的、那令人安心的心跳声。 远远的，丹恒听到了救护车的声音，一群医生赶过来，把停云和落水的小孩带上了救护车。 不一会警察也来了，他们带走了路人和丹恒，于是丹恒回了家，再次见到停云已经是三天后了。 那个有着炎热下午的那一天，停云被宣告了抢救无效死亡。 丹恒穿着哥哥小时候的黑色西装，并不合身，袖子长了一截。他坐在下面，听着主事念着祷告词，无法言说的失落感像一把锤子把他钉死在了原地。停云，溺死了。停云的妈妈发了疯地趴在女儿棺材上大哭。丹恒记得停云只有妈妈，爸爸早就死了，她们相依为命，生活很苦，但是停云还在，她的妈妈也不会觉得多么难受。可是现在她唯一心爱的孩子也不在了。丹恒心想：都怪我。 耳边还是聒噪的蝉鸣。* “丹恒？丹恒！醒醒啊丹恒，放学啦。” 丹恒艰难睁开眼睛，浑浑噩噩从课桌上爬起来，一直被压着的脸爬上了一道道红痕。他向外瞧了一眼，现在正是黄昏，黑板上的钟表显示现在6:50，已经放学20分钟了。丹恒看清来人，是隔壁班的停云同学，也是他的发小。停云手里拿着扫帚，似乎是刚打扫完卫生。 “你什么时候睡着的啊？” “嗯……忘记了。” “那收拾收拾东西我们快走吧，你不是说你想吃烤冷面吗？” “好。” 停云俏皮地笑了笑，接着转身向门口走去。但丹恒总觉得有一些不寻常的事情在发生。应该是错觉吧，丹恒想。肯定是自己睡太久脑子不太清醒。丹恒起身走了几步，却不小心一脚踩上了一滩水。微弱的水声在安静的教室炸开，丹恒下意识又踩了几下。 “咦？这里怎么有水？” 停云回过头，平静地朝丹恒说： “是我，我不小心打翻水杯了。” “这样吗？” 丹恒拽起书包跟在停云身后，却看到了停云被浸透的衣摆以及地上那一小滩浑浊的水渍。 耳边不知何时又响起了蝉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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