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风絮飘残已化萍

【穹恒】异世界龙尊攻略手册

行者亚美-游历中

2025/02/07 19: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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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泥小火炉里不知煮的什么，咕嘟咕嘟地散发着熏人的药味儿。穹昏昏沉沉，后脑隐隐约约的钝痛，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躺在一张罗汉床上，身上盖着薄被。青雀在一旁，打着哈欠摇扇子煎药。

“你可算是醒了。”见穹扶着床侧起身，她过去探他的鼻息。

“穹大哥，你的壅蔽之症真吓人，足足昏睡快一个半时辰，宫宴都结束了。”

“这是哪儿？”穹环顾四周。二人身处一间气派的书房，中央是一张约两米长的金丝楠木矮桌。两旁红木书架上堆满了卷轴书册，除了药味儿，房间里还有股若有似无的陈书味儿。

“司晨宫的黄钟案卷馆。”青雀替他把熬好的药端来。“龙尊大人带你到这儿的，要不是他，你还不够格进呢。说起来，他人真不赖，看你不省人事又呼吸微弱，直接把云华司鼎薅过来替你诊治，后面还请了竞天太卜。”她羡慕地看了穹一眼，“云骑军校尉都没你这待遇。”

穹揉了揉太阳穴，混身不自在，好似吃了记闷棍——颇似初来罗浮时，在趟在大马路上那回似的。

“丹枫呢？”穹问青雀，突然好想见他一面。

“他回去了啊。”卜者理所当然地说，“宫宴结束，饮月君自然要回鳞渊境，唔，他走之前说等你醒了差个人告诉他。”青雀一拍脑袋。“好家伙，差点忘了。”噔噔噔跑出房门。

穹重新躺回床上，试着回想他晕过去的原因。脑袋上的疼痛随着药物的发作渐渐减缓，手腕的灼烧就鲜明地凸出。他垂眼，左腕上的垃圾桶图案比下午淡了一截。

“黑塔！”他惊慌失措地呼唤，“怎么回事，宫宴开始前还不是这样。”他眨眨眼，反复端详那一小块皮肤。曾经闪闪发亮的桶身变的晦暗，桶盖里露出的一截深黑色垃圾袋褪成土灰色。穹不禁紧张，他明明什么都没做，不过在后花园转悠了几圈，和丹枫说两句话，为何罗浮对他的精神污染就突然变严重了？

“穹。”黑塔的声音少有的严肃。

“我的垃圾桶——”穹向她求助。

“我知道。”黑塔打断他，“忆质内的熵扭曲对你的影响开始增大。穹，听我说，我和螺丝咕姆详细梳理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你从饮月君手上意外拿到的那本书很可能就是破局的关键。”

“你是说那什么《血涂狱界地域考》？”穹问。

“没错，丹枫最后一次和我们通话前，正准备动身前往血涂狱界，他从步离人的古籍中推断出，传说中的建木就是长生赐福的源头，而它生长在名为血涂狱界的沼瘴中心。丹枫猜测，我们所追寻的长生之种也在那儿，可是他刚刚进入血涂狱界的瘴气不久，我们就彻底断绝了与他的联系。”

“丹枫，你们？”穹的大脑短路一瞬，意识到一个毛骨悚然的事实。“你的意思是，你是说——丹枫和我一样，曾经是个时空旅行者？”

“是的。”黑塔承认。“他是你的前一任旅行者，很可惜，受到熵辐射的污染，他的精神已经被罗浮完全同化，成为忆质的一部分，没办法脱离。”

黑塔顿了顿。“但你不一样，虽然时间紧迫，可我们已经知道丹枫、血涂狱界与长生之种的联系，你又得到了他的书，这回，一定能破解谜题。”

“等一等。”穹打断他，“所以你就是丹枫在等的人。”他的心不安地跳起来，“他一直在等你找他。”

一阵沉默。

黑塔的叹息并不沉重，甚至还有些轻松。

“不是我。”她的语调很古怪。“没有人在等他。穹，没有人。他是个不相干的人，已经死了，成为罗浮的一部分。不要错把你的精力放在他身上。想想你，想想自己。你的朋友和家人在罗浮之外等你回去，还有长生病毒，长生之种，很多个星系正被毁灭，我需要它来解决宇宙面临的麻烦。”

“可是。嗷——”穹捂住脑袋。“怎么回事，黑塔，我的头好痛。”

“没事的，穹，别紧张，是熵辐射的后遗症。没有任何事，振作起来，想想眼前的麻烦，那本书，还有丹枫。”她循循善诱。“我们的时间不多。”

“你们把丹枫抛弃了。”穹重复着自己刚刚接收到的残酷事实。“在他因为你的委托被罗浮同化之后。”他的嗓子发紧，汗毛倒立。“我怎么确保你不会抛弃我。”

“我不会。”黑塔回答的很迅速。

“只要你不被同化，我就不会抛弃你。”

“真冷酷。”穹悬着的心重重摔下地。

“我为什么会答应和你这种人合作。”他苦笑，深感一切荒谬。

“因为宇宙正在被毁灭。”黑塔争辩，“总有人得解决这个问题。”

“好吧，是的。”穹叹息，“宇宙正在被毁灭。所以丹枫死了，我是第二个。宇宙跟他妈我们有什么关系？”

“你可以出来。”黑塔说。“如果你不想留在罗浮，让自己的身体变成植物人，行动就要快。”

“他成了植物人吗？”穹问。

“三年前就是了。”黑塔说，“好了穹，别再谈论他，你和丹枫不一样。他已经替你找到了血涂狱界，甚至自己亲自去过那儿，他的精神体经历过程度极为严重的熵扭曲却没有消散，这肯定与长生之种直接相关。天赐良机，我们所需的秘密都在他和他那本书里，你面前不剩下多少阻碍了。”

“你说的没错。”穹的心攥起来，像一条浸水的毛巾被粗暴的拧成一坨。

“听你这么说真让人轻松。”他自嘲，“就是让我感觉欠他挺多的。”

“我假设你依旧是想回到现实的。”黑塔的声音冷下来。“在完成委托之后。”

“是的。”穹回答，“为什么不，谁会想做植物人。”

接近一本书比接近饮月君容易的多。

毕竟，这本书是穹亲手带给符玄的礼物。

他向青雀表示自己愿意继续帮忙勾划重点——符玄的阅读任务如此繁重，他又恰好是最熟悉书的人选，一切顺理成章。毫不费力地，他坐在庭院的回廊上，手里拿着一根蘸了朱砂的毛笔把写好的批注条小心的夹进书页中。

“这几章详细的叙述了慈怀药王，也就是药师，如何把长生通过建木带到世间。直接指明所谓的长生之种就是建木树干末端中空孕育的一颗神奇的，散放着绿光的种子——它具有无限的修复力，通过它，步离人的祭司给与战士们不死不毁的赐福。”黑塔快速地浏览着艰深拗口的古文。

“我敢说后一页就是真正的核心，长生之种的详细介绍和获取它的方法，以及更多与其有关的秘密。”她催促穹翻动书册。

面无表情地执行者轻微地用手捻动纸张，忽而脸上出现了某种幸灾乐祸的微笑。

“被撕掉了。”

穹抖着书册。

他心里生出奇妙的，报复的快感，恶意猜测着现在黑塔脸上的表情——尽管他连这位女士的模样都不知道。

“被撕掉了。”黑塔咬牙切齿。

“是的。”穹又抖了抖书册。

“你趁着我——”

“不可能。”穹矢口否认。“这两天你几乎每时每刻抖盯着我，我完全没有下手的机会。”他辩解。

“你拿到这本书的时候，它还是好好的！”黑塔怒不可揭地道。

“那不一定。”穹回答，“它是很厚的一本书，恰巧少了你需要的几页。说不定在我拿到它的时候就已经被撕掉了。”

“那么它就是被丹枫撕的。”黑塔愤恨地说，“他为什么会撕掉书册，是为了掩盖，抹杀，还是别的什么原因，那几页到底写的是什么？你得找机会问问他。”

“我？”穹指着自己。“他连自己生了什么病都不告诉我。如果这几页真的是被他撕掉，而他和那什么长生之种有牵连，从罗浮的情况判断，这事儿一定是机密中的机密。”

“他非常信任你。”黑塔说。“相信我，穹，只要你想，你完全可以从他那儿打听到任何东西。”

“为什么？”穹敏锐地捕捉到有特别的信息一闪而过。

“你这么确定？这不像你，你不是那种会‘相信’的类型，他凭什么信任我。”

“因为。”黑塔的气势忽而弱了一瞬，“我是说，你们相处的很顺利，不是吗？一起经过几件大事，他刚替你找了云华司鼎和竞天太卜看病。很明显，丹枫非常看重你。”

“或许是因为他对我的来历感兴趣。”穹想到饮月，无法自控地难过起来，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非常恶心。

“他知道我们都是从外面的世界来到罗浮的。天哪，他还问过我这个问题。”

“别想着他了。”黑塔道，“多想想我们的任务吧。或者你不想麻烦他，还有另外一个办法。”她提出。“你可以去太卜司的藏书阁，那儿有另一本《血涂狱界地域考》。”

世事不遂人愿。

藏书阁里的书也恰恰少了关键的那几页。

穹举着手里的油灯，盯着缺损的书册，忽然想大笑几声。

“这可不怪我。”他绷住脸，狠狠在心底嘲弄黑塔的指望落空。“你知道，任务通常不会这么简单就结束。”

“是啊，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开心。”黑塔恶意地说，“你快速回到现实世界的愿望成了泡影。”

“好像是的。”穹走出藏书阁，吹灭灯，攀着屋檐跳下屋檐。“我有自己做事情的节奏，即使我必须解决这个问题，我也得用自己的方式来处理。”

“比如接近丹枫，从他那儿打听到有用的消息。”黑塔不死心地引导他。

“比如搞清楚丹枫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得了什么病，在等他的那个人是谁。那家伙人呢？死哪儿去了，为什么不来找他？”

“哦。”黑塔得声音变得冷漠。“你可能要失望。”她快速地说。“你没办法在罗浮内部搞清楚所有这些事，如果你执着于把宝贵的时间花费在没有答案的问题上，无疑是一种慢性自杀。我尊重个体的生命选择，可用宇宙的未来打赌就是另一回事了。”

穹的大脑狠狠疼了一下，他弯下腰，趴着屋檐干呕，险些脚一滑从瓦片上滚落下去。

“别想背着我耍花招。”黑塔警告穹。“我不是什么甜心机器人，把你送来这儿不是为了度假，不是为了调查一个忆质里死去的精神体，无数的文明和生命等着我解决难提，我的时间非常宝贵。”

“你似乎对自己很自信。”穹颤巍巍落在地面，扶着墙壁支撑自己的身体。“是单纯的喜欢充当拯救世界的角色吗？”

“螺丝!”黑塔叫起来。“你来盯着他，我累了，已经连续工作超过72小时，再多一秒钟都会造成不可逆的脑细胞损伤。”

穹的耳畔传来嗡嗡的电流声，不一会儿，一位谦和的，理智的，比黑塔讨人喜欢的工作者接替了对他的监视。

是了。他定义，名为观察的监视。

“我也会和丹枫一样被留在罗浮吗？”他问螺丝咕姆。

“从概率学的角度讲，它并不是绝对的零。但你的工作建立再牢固的前序基础上，这极大的提高了你的成功率。”

“谢了老兄。”穹借着月光观察自己的左腕。

“这个垃圾桶到底是干什么的。”他故作无心地问。

“一种精神感应传感器。”螺丝咕姆温和地回答。“类似于一枚植入的芯片。”

“所以你们是依靠它来追踪我？”

“并不仅止于此。”智械解释。“有多重手段防止你与我们断开关系，这个标识是第一重传输器，当它遭到破坏时，我们会立刻打开第二层备用传输系统保证你不失联。”

“听起来挺靠谱的。”穹评价，回头望了望。

夜幕下的藏书阁像一位静默的老者，深邃地审视他不见底的心事。

他记起自己第二次见到丹枫就是在这儿，抱着一只鸡。那时的丹枫也和他一样，偷偷摸摸的光顾这所存放重要资料的建筑。

他是否也像自己今天一般，怀抱无法言说的秘密？

穹跃出太卜司的院墙，路边高挂的灯笼把他的影子照的狭长。

他走了几步，忽然有种奇异的，被盯梢的错觉。

紧接着，浓黑的夜色中传来兵刃破空的声音。

一个短发，穿着制服地女人从阴影中窜出来，用铁质的判官笔抵住他的咽喉。

“吾乃十王司追魂判官雪衣，受命缉拿私藏禁书之恶徒。”她看着穹，眼神中既无光亮也无情绪。

“就地投降，留汝性命，胆敢违抗，即刻正法。”

一队幽府武弁举着长刀从阴影中浮现，穹认出劫持自己的那名女子腰间，十王司符印在烛火下散发着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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