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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干腊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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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舟游记

2024/11/24 0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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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俩一路无言，哪怕在饭桌上也是彼此默契的对之前的事情三缄其口，王耀低着头咬筷子，思绪却已是飞出了三环外。
他向本田说了一声，便去了包间外的洗手间接电话，里头是负责联络外交事务的另一个小姑娘，言辞温和又婉转地规劝他了几句，王耀讪讪一笑，被小辈们围着转了一天实在让他身心俱疲，他心中不快，不由又惦念起了兜里的烟盒。
烟盒啊烟盒，你为什么是烟盒呢，抛弃你的姓名忘记你的身份吧，如果你插了翅膀飞出窗外，王耀说不定会像撞了邪一样陪着你今晚就流浪天涯，之后闻人就可以大方说：西城区下，北京内环，尼古丁侣，绝迹江湖。

以上是幻想时间，王耀最终还是倚着厕所墙根点了火，垂头丧气地夹着细条一根的烟卷吞云吐雾，他私下时候表情总是随意得多，眉头也是肆意皱着，大半个身子还靠在墙上，脚下是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节奏。
没一会儿，嘴巴也跟着泄出了调子，这个习惯很多年也没戒掉，不久前还是会偷着唱上两句的，这会儿正是孔家小子遭了罪的名目。
某种意义上，他在心态上是绝对的强者，只是现在不惯用了那些手段……探索新的话语体系，这份工作放在几千年前自然是怎么也论不到他亲自来做。
曾几何时，无论在朝上还是私下里，番邦的小子们都会遵着规矩，不能也不敢直视他的眼睛，直到一个胆大包天的三寸豆丁从海东那边跳出，才堪堪有人敢犯，王耀慢慢想，或许那时就有了征兆？
好吧，自己或许也不是不知，只是那时是不屑一顾了。

他想的深调子也哼得细，不知道偏有好事的两耳招风，还爱贴墙根。
当然，也不是故意的。王耀去的太久，本田菊也没多坐的住，就是有十八般武艺他都快要全部交现了，王耀依旧不露太多声形，本田菊心思绷的紧，思来想去自己多少是主动了一天，多这一回儿也不算什么，于是也出了包间到厕所附近来寻人。

“想当初我与卿在秦淮河边，朝看花夕对月常并香肩。”

本田菊将将拿住了脚，他表情没什么波动，但身子先侧着靠了上去。
王耀正哼到关键，不光脚步顿住，烟条也忘了，等到烟灰撒在手指上才回味过来的嘶了一声。
本田菊转身即走，这篇目他不可谓不熟悉，他心情有些古怪的接在王耀从门内飘出来若有似无的尾调后面默念了出来：目断魂消，当年粉黛，何处笙箫。
虽说不算出乎意料，他想着，瞟见自己窗口的玻璃中的影子，目光却先黯了下去。

那要放弃吗？

本田菊咬了下舌头，让自己先冷静下来，方才他走的紧，这会才发现这层的客人远不止他们一间，本田菊了然的笑笑，心情豁然好了许多，虽说为人监控并不算是什么好事，可放王耀身上却叫他心思活络了起来。

本田菊走到另一间门前整了整衣扣，不轻不重地咳了一声，门内果然传来一阵声音，他眉目温和地舒展开，轻轻敲了敲门。

来人是个年轻的女性，仿佛是更南方一带的人，眉眼也温婉，眼睛甚至有些像王耀，只是神色有些许慌张，本田菊垂下眼睛开口道：“你好。”

女人有些紧张地点点头，本田菊面露无措地抬起手提了提袖口，他不着痕迹地确认了对面女人的表情后方才放下手，轻柔又故作懊恼地细声开口道：
“抱歉……可否借根烟？”

王耀刚出了门就被突然蹿出的人揪了袖子扯到另一个房间去，他有些无奈，抚着额头对面前江南女子作派的年轻姑娘低声道：“放心啦…小周你们也赶紧回去，告诉他们真没什么问题的。”
周姑娘先松开手给他好好道了歉，手却不停，掏出个小瓶子在他手腕上喷了喷接着马不停蹄的推王耀去走廊，王耀嘴角抽了抽低声道：“这是怎的，发生了什么吗？”

您还说呢！女人撇撇嘴，口气却还温和：“您身上味道还是有点重，这有些不好吧，这种事情再多几次老师他们真的会收了您的烟的。”
王耀举手作投降状：“方才不慎把烟灰掸身上了，抱歉啊。”却见小周眉目动了动，有些犹疑道：“不过，他应该，好像是……”

“？”
王耀瞬间顿住了脚步，待要再问人才发觉已经走到了包间门口，几乎一个转头的功夫，眼前的人登时就没了影子。
王耀嘴巴无力的张了张：这丫头不是做联络工作的吗，可这速度快比上几个做特务的了，这叫什么，惊弓之鸟吗？
他在门口站定了一阵，犹豫片刻，还是举起手闻了闻袖口，擦……还是水果味的，草莓吗难不成，王耀嘴角狠抽了一下，堪堪建设出的心情又诡异起来，他不由在门口长叹了口气，态度也随着气息愈发强硬了起来：走一步看一步呗，难不成我还要在他面前当逃兵？

怎么可能呢。

王耀打开门走了进去，正看见一个身影侧靠在阳台上，手放在面前举着什么东西。

是烟。

本田菊也在抽烟。
他半身沐浴阳光中，唯手背打下的阴影遮了大半眉眼，一张脸上明暗斑驳，交界处也纵横交错，锋利如刀片似的。
他想：应当先将这张始终静默的人皮面千刀万剐了去。

王耀怔在门口，直觉自己喉咙发痒，有什么东西几乎要破土而出。
本田菊抬起了头，他像是被出现王耀吓了一跳，拿烟的手随之一动，烟条也跟着抖了抖，他跟着拿手去追，被滚落的还带火星烟灰烫得眼皮一跳，不轻不重地嘶出了声。

……

王耀想，世上还有哪个演员有这么厉害呢，他从刚刚差来的服务生那里拿了药，看见本田菊规规矩矩坐在椅子上，苍白的一只腕子上翻，这的皮肤常年不见天日，几乎透明的肤色下裸露出条条蜿蜓的青色血管。
王耀走到桌边，自上而下看着本田菊垂着眼睛，脸侧的碎发散开遮了大半张脸。
他猛地拉开椅子坐了下去，本田菊倏然抬起头来看他，王耀被那种小动物似的眼神刺了一下，低头拧起了瓶盖。“实在是抱歉…在下不是有意想要影响今天…”本田菊低着头，细若蚊声道。

王耀气息虚弱，从方才起他就直觉自己很难继续这般同本田菊共处一室，他堪堪压抑住嗓子不断上漫的情绪，有些不是滋味地把棉签捏在手里，本田菊轻轻哼了一声：“太麻烦耀君了……在下自己来吧。”
作势便要伸手过来，王耀一手按住了他，岛国男人动作不变只用余光打量他，此时王耀没有给他任何一个视线，他抿着嘴巴，心跳有些急促地震起了整片胸膛。
他虽心思正在不平地搅动，却尚且有余裕将自己的目光抽出事外，感叹一声王耀那从来岁月不显的外表。
千年前的王耀从来不乏活力与生气，如今面上还难看出区别，却显而易见留下了更多易于分辨的痕迹。那些匆匆即逝的时间，王耀一惯将他们称作是踏水飞云间的白马，但本田菊想，分明是条河，孜孜不倦，日夜只向下淌的河，他也只能掬起过其中一捧，但万千个王耀都在水中，只那一捧，都叫他难眠，更遑论整片河水即在眼前了。
王耀的侧脸依然没什么波动，他有些喉中干涩，不自觉吞咽了一下。
王耀的声音正在此刻响起：“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本田菊一惊，手指下意识蜷缩在了一块，王耀没什么表情，却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好吧本田，如果你真有什么想要的大可以先向我请问，这可是基本的礼貌。”王耀的嘴角动人地扬了上去：“这种事自然不需我再教学第二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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