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拿尾巴当借口

羊豹/鬼封

一颗思诺思

2025/02/24 15: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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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这个人又来造谣了稀碎的叙事，想到什么写什么了
————↓正文
猫和猫尾巴是两种生物。鬼金羊花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去验证这一点。
最初察觉到异常的时候是在一次与封阳君的交手中，缠斗之间他随手从祭台上抓了只小香炉扔向对方，半道便被封阳君提刀破开，炉中燃尽的香灰炸开一团灰云，粉尘劈头盖脸地飞溅，谁都没能幸免。
鬼金羊优越的夜视力让他从这个短短几秒的小事故里捕捉到了一点新奇的画面——零星细小的香灰落了人满身，封阳君面上仍是八风不动的肃然，身后的豹尾却在沾染上粉尘时惊得弹动了一下，而后开始来回甩动像是不愿沾上更多。
喧杂的追逐战仍在继续，铃铛的轻响却总能见缝插针地落入鬼金羊的耳朵。
他分心去多看了几眼那根躁动尾巴，下一秒出鞘的寒光便破风而来，鬼金羊反应极快的旋身后撤才堪堪避过，退得再晚一瞬折损的可就不止是几根发丝了。
“你在看哪里？”对面的人像是不满鬼金羊在这种时候分神，出声质问。
“……”原也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被封阳君这么一问，鬼金羊无端噎了一下，一时没有吭声。
从那以后鬼金羊放在那根大尾巴上的注意力便多了起来。
他起初以为尾巴的所有行动都源于那只猫自觉的控制，证据有如:在某次被追捕时看着那只猫一尾巴将骨碌碌滚到脚边的团绒炸弹抽开；还有某次装傻摸猫中途被挣扎的猫和尾巴混合双打，显然尾巴的行动跟主人的意愿直接挂钩。
可矛盾的是，很多时候封阳君表现得像是完全不知道自己尾巴的动静一样，他们那次交手中的情况就是一次。
鬼金羊也曾试图说服自己相信，是对方故意引他分心。可偏偏他又足够了解这位司纪的行事与为人，是断不会在交手中耍这种小手段的。
为求更多线索鬼金羊偶尔会深夜潜入云纪司，当然要挑家猫司纪还没下班的时候，寻个对窗能看见屋内办公的人的房顶一坐，不出三息那只家猫就会察觉到他的存在出来同他过几招。
来的次数多了，封阳君也发现就算不去干涉，鬼金羊也只是继续坐在房顶上静看，并无其他异常举动，就也随他去了。
对方的习以为常虽让鬼金羊少了些逗猫乐趣但也没令他放弃这项行程，尽管初衷似乎已经变质，却也不是全无收获——司纪大人总是加班到夜深人静，有时擒雪耐不住无聊便伸爪拨弄垂落下桌案的书卷，训诫无果封阳君便会用自己的尾巴吸引顽皮大猫的注意，大猫转而去追乱摆的尾巴，玩累了便会靠着他呼噜呼噜睡去。
所以的确是完全能够自控的吧？鬼金羊若有所思地摩挲着下巴，只凭双眼被动地接受对方传递出来的信息还是有失偏颇，果然还是要找机会上手去感受一番。
当封阳君处理完堆积的卷宗准备回家，踏出屋子抬头去看房顶上那人早已没了踪迹，却是有只毛茸茸的小羊咩咩叫着蹦到他脚边。
颜色总是跟前一天的不一样，今天是灰色。封阳君弯下腰去想伸手抓住它，被那小家伙灵活避开，边躲边往前蹦。
大约也是同小羊的性格有关，昨天的紫色小羊便是让他抱在怀里一路到家门口才消失不见。
这只不让抱，封阳君也不去强硬追它，只是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小羊一蹦一跳地在前面领路，身上散发着柔和的微光为人驱散脚下的一小块黑暗，不知不觉便已经站在了家门口，小羊在门口停下，咩咩叫着围着他转了两圈便遁入了黑夜。
夜已经很深，皓月高悬，繁星缀满夜空。封阳君望着小羊消失的方向无端道了声“晚安。”许是同这夜空，又许是同夜色中的某个人。
自鬼生事件后，封阳君将案件始末如实向玄鹤汇报，云纪司与这位怪盗的关系似乎缓和了不少，尽管明面上鬼金羊的通缉令仍然遍布云华城大街小巷。
“家猫，这就是你们云纪司求人帮忙的态度？”鬼金羊席地坐在桌案旁，托着腮，另一手漆黑的指尖在桌面叩出轻响。
距约定的时间已经迟了快一刻钟了，邀他见面的城主大人至今仍未拨冗现身。
封阳君将将从外面回来，收到城主托人捎来的消息便同他解释:“城主大人临时有事，一时脱不开身。”
他回到桌案前将城主的信件展开给人看，“抱歉，事发突然耽误了行程是我们考量不周，城主那边约莫还需要些时间，你若是等烦了我陪你出去……”话到一半又止住，云纪司司纪跟通缉令上的大盗一起逛街，不妥。
鬼金羊也猜到了他的未尽之言与顾虑，眼看封阳君拧眉沉思半晌还没有后话，他犹豫着要不要就坡下驴给对方递个台阶——他扣上假面改变一下样貌再一起出去也不是不行。
正要开口，余光内忽然闯入一抹白色一闪而过，腿上传来柔软的触感。
鬼金羊疑惑看去，就见那根毛绒绒的大尾巴横搭在他腿上，像是没找好落点，又动了动调整了一下位置，最后竟是直接塞进了他手里。
“嗯？”大脑宕机了一瞬，鬼金羊错愕地转头去看一旁正襟危坐的封阳君。
对方察觉到他的视线也看过来，目光交汇片刻，大约是从人眼里读到了疑惑，封阳君不太自然地别开眼，没头没尾地解释了一句:“不是总盯着看吗。”
话音一落，室内安静得仿佛空气都凝固，只剩心跳声在耳边快如击鼓。
没他这一提鬼金羊险些都要忘了自己最初关注人尾巴的原由。他并不那么了解尾巴对大型猫科来说能否算得上是弱点，但就与封阳君的数次交手来看，那根看上去蓬松柔软的尾巴绝不脆弱，却也没有强悍到能放心送入宿敌手里的程度。
这与授人以柄大约也无甚差别了，鬼金羊忍不住想，这只家猫最近对他是否太信得过了些。
“我倒是不知道，你如今对我的警惕心已经低至如此了吗？”鬼金羊抬眼看他，带笑的眸中颇有几分玩味，手上也加了几分力气握住那根豹尾。
他没再多说什么，但封阳君却好像已经明白对方的意思，只蹙了蹙眉连犹豫都没有便笃定道:“你不会的。”
鬼金羊定定地看着他，望进那双比无云的晴空都要明净的眸子。他恍惚回到了多年前的不息之斋，朱梁褐瓦白鸟振翅，去又折返的「小少爷」站在树下仰脸看他，说自己以后一定会抓住他。
正如他足够了解封阳君的处事与为人一样，封阳君也同样清楚他的原则和作风。
却不知从何时起，宿敌之间竟也有了默契。
怪盗忽然笑了出来，声音不加收敛连肩膀都开始耸动，“你可真是……”手中温暖柔软的触感拉扯着理智，他终于再难忽视心底攀升的隐秘欢欣，从听到封阳君的回复后便一发不可收拾。
他感到有些渴，喉结滚动几个来回才哑着嗓子开口:“所以司纪大人此举的意思是要——公事私了？”
“什么？”这次封阳君没能第一时间理解鬼金羊的意思。他嗅到欢喜的气息浓到几乎泛着甜味，对方突然凑得很近，手里握着他的尾巴，以指尖挤入浓密蓬松的绒毛，坏心地故意逆着毛发生长的方向往尾根摸。
异样的酥麻如电流般极速游走唤醒全身的感官，他终于从鬼金羊的动作中隐约领悟到了对方所说的“私了”是何含义。
“等等，我不是这个意思！”封阳君近乎慌乱地抓住那只作乱的手，连同被握在对方手中的尾巴一起按住。
绯色隐隐爬上脸颊，他似乎还想说点什么，室内却响起一声突兀的“嘎吱”声。
门被推开，赫然是忙完了事情风尘仆仆赶过来的玄鹤。她看着桌案前紧贴的二人愣了愣，不由得打趣了一句:“哎呀，倒是我来的不巧了。”
说是原地起飞也不为过，封阳君反应极快地起身跟人拉开距离，面上端的是一贯的从容镇定，只是尾巴毛乱糟糟地炸得彻底。
闹剧便就此收场，只是经此一事后两人之间似乎莫名少了些隔阂，最先发现情况不对劲的是璇玑。
这天她本是按部就班地去向封阳君汇报案件进度，进门便瞅见门边有个圆乎又毛绒绒的球，看着实在眼熟，有些像鬼金羊的团绒炸弹……不对，分明就是啊！
那颗羊球像是被惊动，咩了一声突然滚动起来，璇玑心里一紧，那是要爆炸的前奏！“老大！小心！”
“嘭——”团绒炸弹爆炸的声音与璇玑的大喊几乎同时响起，彩色的纸片、花瓣炸得铺天盖地地飞散，经璇玑提醒戒备起来的封阳君与璇玑一同立于这乱象之中。
“？”璇玑顶着满头彩带，神情由严肃转为不解，“是、恶作剧？”
封阳君哑然片刻，抖了抖耳朵，将飘落的那片花瓣捻在指尖，“大约是昨晚留下的，我晚上会同他说。”
“那就行。”出于长年累月在工作中培养出的对上司能力的信任，璇玑想也不想就回复，脚步都迈出门了脑子才转过弯来。
“？？？”鬼金羊昨晚来过？不是，今晚还要来？？虽说近日云纪司与鬼金羊因玄鹤大人提到的那桩事会有短暂的合作，但璇玑从接到命令至今就没见鬼金羊现身过，敢情是光在他们老大跟前转悠了？
但事实上，转悠的早就不止这两天了。只是有了正当理由后，鬼金羊夜观猫象的时候能够登堂入室地坐到司纪大人身边去了。
“云纪司为什么每天都有加不完的班？”鬼金羊懒懒打了个哈欠，百无聊赖地翻动着桌案堆积的卷宗，“摊贩甲抢了摊贩乙的摊位，南门陈氏家的公子半夜唱歌扰人睡觉，尽是些琐碎事啊。”鬼金羊一目十行地看下去，“还有什么？城郊老李家走丢了头牛……这也归云纪司管？”
封阳君极轻地笑了声，从鬼金羊手中取过那份卷宗，“平静安乐之下才有琐碎，我倒宁愿天天都是这些琐碎事。”
“是这么个道理，可既然不是什么要紧事为何不等明天再继续批复？”鬼金羊捞过一只困得走路都摇摇晃晃的小羊揣进怀里，一旁黑羊和雪豹玩闹累了此时也挤在一处打盹。
“今日事今日毕。不剩几桩了，莫扰我。”简短回复完，封阳君便不再说话，一心专注于工作中去。
手上动作快过脑子，鬼金羊熟练地撸了两把又撞进他怀里的大尾巴，后知后觉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他忽然想起，先前在房顶上看封阳君打发擒雪的时候不就是这样吗？所以自己如今其实是在擒雪的位置上？鬼金羊挑挑眉，垂眼一看手里那截被他顺毛半晌的尾巴正惬意地轻摆，慢悠悠地左一下、右一下，蹭得他腕上痒酥酥的，忍不住起了点坏心思。
夜实在很深了，连窗外窸窣的虫鸣都歇下，高强度工作了一天的人腰背却还挺拔如松。
案上灯芯快要燃尽，透过灯罩晕出的光线越发柔和却也化不开司纪大人紧蹙的眉，许是又遇到什么难断的事了。
可下一秒凝目于卷宗的人却偏头看了过来，眉宇舒展，眸中阴霭散尽只剩些微疑惑，“怎么？”大约是在问他为何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鬼金羊一愣，笑着摇摇头。
罢了，来日方长，大盗不与家猫计较。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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