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 【花邪】溯洄

【花邪】溯洄

09

落花斋

2025/03/09 1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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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鳞蛇在地下城游走，它仿佛幽灵般无声而迅猛，没有哨兵发现它。而被它发现的哨兵们，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瞬间死亡。
通讯设备在进入试验场的范围内后，被屏蔽器干扰，发出刺啦刺啦的声响。关根把对讲机关掉，黑暗并不能阻碍他的脚步，他对每一个分岔路都了然于心，仿佛走过无数次。他闪身进入一间空着的房间里，盘腿坐下。房间里没开灯，他在一片漆黑中闭上眼睛，精神力化为了一条条漆黑的蛇，像蛛网般四面八方地游散开。
精神触梢缓慢延伸，以关根为中心，慢慢填充了整个地下城。每一个被它们触碰到的生物都幻化成了大小不一的荧光，有的明亮如星辰，有的则像是萤火虫般微弱。黑蛇们仿佛得到了某种指引，向着星辰的光芒游去。

对于关根而言，掌控所有人的精神不是件困难的事情。但这里过于熟稔，于是他不合时宜地开了小岔。
那十年前，他第一次感受到绝望的时候。
那时他的精神力接近枯竭，体力也早已告罄，五感逐渐模糊，只有微弱的视线里，勉强看到队里最后一名哨兵倒下。
他是队里唯一的向导，小队的哨兵们出于本能，将他围在最中央。鲜血从年轻哨兵们的身体里流出来，在地上汇聚成一滩血池，他们的精神体一个个溃散，一种难言的绝望在他们中间传递蔓延。
他已经彻底丧失了行动力，与哨兵们的短暂联结被强行斩断，大脑如同千万根针扎般疼痛，他曾以为这就是他的结局。
然而，这种绝望仅是开始。
他曾在书里读到过，战场上，向导们的精神图景会被敌方屠戮。那些冰冷的文字描述着精神图景被屠戮时的痛苦，他看过一眼，便不再敢看第二遍。
文字描绘过的地狱之景，比起真正经历时，连万分之一都不能企及。

他将自幼生活过的中央城区完美复刻在了自己的精神图景中，家人，朋友，还有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时间定格在了暮春，大街小巷全是槐花的香气，叫卖声和行人的嬉闹凝聚成一幅动态的油彩画。他还是小时候的样子，和青梅竹马的发小手牵手到糖葫芦摊前，仰头要一根最大最甜的。
摊主老爷爷捻着胡子笑，认真替他们挑选糖葫芦。
惊变悄无声息，持刀的陌生人背着光，看不清面容，手中的长刃随意一挥，老人脆弱的脖颈断开，鲜血与红色的果子融在一起。
他张着嘴，呆愣在原地。周围的人一个个倒下去，或是失去了头颅，或是四肢不全。街道安静下来，风里浓重的血腥气遮掩了槐花的清香。
发小拽着他逃跑，他们往家的方向逃。逆着慌乱的人群，两个小孩子拼命的逃，一直逃到老宅前。他跑上去将门推开，庭院里却横七竖八倒着很多人。
鲜血越来越多，从院子一直蔓延到他的脚下。他双腿发抖，声音都发不出来，手里紧紧攥着发小的手。
而后，他听到小姑娘疑惑的声音，“吴邪……哥哥？”
他回头，落下的刀刃带起一阵厉风，鲜血溅在他的脸上，他在极端惊恐下，看到了行凶者的脸。
那个人，有着和他一模一样的脸。

混乱，崩溃，绝望，毁灭。
所有负面的情绪如同海啸般铺天而来。耳边隐约的惨叫声和记忆深处的声音重叠在一起，关根在黑暗中缓出一口气，他慢吞吞地站起身，闲庭信步般走了出去。
关根将他的精神图景完美的嵌入地下城内，城里的哨兵和向导们此时都变成了他图景中的一小部分，他肆意操纵着他们，就如同操纵人偶般简单随意。
他走过一个个灯火通明的实验室，里面的实验人员犹如断了电的机器，瘫软在地上。黑鳞蛇们缠在他们身上，殷红的信子吐出。
他继续往里走，那是试验场最中心的地方，惨叫声正是从那里传来的。
以往紧闭的大门此刻半开着，守门的哨兵已经没了气息，他很轻易的走进去。培养仓整齐的摆放着，每个里面都躺着实验体，有的还是少年模样。他们额头上贴满了电极贴，脸上是同样的狰狞和痛苦。关根只看了一眼，他的重点并不在此，而是操作台附近苟延残喘的几个实验员。
黑鳞蛇已经攀到了那些人的肩头，毒牙对准了他们的颈动脉。其中首领模样的人指着他的脸，声音卡在喉咙里，却还是模糊不清的喊着他的名字。
关根笑一笑，弯下腰对他打了个招呼，“是我，好久不见。”
“你，你……”那个人还在试图说话。
关根却不再理会他，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抖了一根叼在嘴里，点燃了吸一口，自顾自的说道，“这里还是老样子啊，充满了让人讨厌的味道。不过没关系，很快这地方就会消失。”他吐出一口青烟，低头看着他们，“在这之前，你们好好睡一觉吧。”
关根咬着香烟，自腰间抽出了一把廓尔喀刀，刀柄在他指间转了几圈，利刃划破虚空。
“诸位，晚安。”

中央塔区特别行动处
解雨臣的手机响了。这只手机是他专门用来和金万堂联系的，平日里几乎从来没有响过。他愣了几秒钟，而后飞快的接通电话。
那头是大金牙激动的声音，“花儿爷，我这儿有条特重要的情报，我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您！”
难言的失望一闪而过，解雨臣心道，是第一时间想到了我的钱吧。
电话那头的大金牙兴奋异常，勉强压低了声音，“是关于您问过的，那个组织的事情。”
解雨臣有了一点兴趣，“你说。”
“有人从汪家的试验场里逃出来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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