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 【西游记/圣我】毛茸茸的小爱好

【西游记/圣我】毛茸茸的小爱好

4

当年曾有察荷人

2024/11/20 16: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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猴儿的酒量并不很好，酒喝着喝着，毛茸茸的腮边就飞上两团红云，比起醉酒倒更像是害羞。这个时候的他总是很安静，一双眼睛亮晶晶地，注视着远方的天空，像是在回忆什么，又像是单纯地发呆。
你没有打扰他，在一边默默看着，直到猴儿头一点一点地，枕到了酒坛边沿上，睡了过去，你就把冬用的小棉被堆在他的头上，再加上一层防雪的油布，牢牢盖住。
温酒的小泥炉里添几块新碳，也可以当作烤火的暖炉。
雪飘落下来，在暖光里消融，留下一点湿润的痕迹。
你守着炉子，等猴儿睡醒。

他一开始醒来时，拱开棉被抬起头看见你，还很是惊讶地“你怎么还在”，次数多了，到现在已经会一口气扒拉下来覆盖在头顶的东西，仿佛是雪地里突然蹦出的金色绒团，晃着脑袋，软软地跟你抱怨道：“都说几次了，俺老孙是金刚不坏之身，寒暑不侵，用不着你多盖这些厚被，快点拿走拿走。”
你后来跟别人学会了怎么形容这种语调——半真半假的撒娇。
你慢吞吞地收起被子，“哦”一声。
反正下次还盖。
然后换了一把油伞撑在他头上，又给他递一筒蜂蜜水。
水是山涧里不结冰的清泉，蜂蜜是猎户送的冬蜜，都是清热下火的东西，用来解酒也很好。
……虽然你觉得猴儿这体质也用不着解酒，但是甜甜的水，喝着玩也开心。

猴儿拿着竹筒，小口小口地抿着。
有时候他就会一边喝水，一边跟你说他梦见了什么。
或是钟灵毓秀有水中藏洞的山，或是一望无际茫茫不知去处的海，或是隐居于野不与世俗通的学院，极少的时候，还会有高居于天的渺渺仙宫。
那些是他的过去。
他的故事。
而现在都埋在五行山下了。

但你还是觉得猴儿很厉害，他眉飞色舞讲诉那些的时候，总是令你向往，艳羡。
你会想象他过去的模样，却是一团隐在云雾里的朦胧影子。你依旧想摸他金色蓬松的毛，可是这种想法淡了很多。
你隐约觉得还不是时候。

可是……什么时候才是“时候”呢？
你好像等不到了。

这是一个普通而平凡的日子。
在漫长冰冷的冬季过后，即将迎来明媚温暖的春天。
你早就记不清这是第几个四季轮回，也干脆不去记，只如往常一样，将身上最后一封信，送到了它该去的地方，那份圆满的思念，沉甸甸地，落在你身上。
你忽然觉得身体沉重无比，不能再多走一步。
……原来这就是最后了。
你恍惚地想着，逐渐失去了意识，这时想起了一团毛茸茸的金色。
啊！是了，你还没告别，还不能停下来……
于是你勉强挪动沉重的身体，脚步落在雪上，留下深深的脚印。

你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走到了五行山。
你抬起眼皮，第一次认真注视着这座山，它与你最开始见到的荒凉样子很不一样，四百年来种下的桃核，早就长成了一大片桃林，桃枝上覆着雪，枝头垂落下的冰晶，在渐暖的风里，滴着水珠。
山道上都是融雪留下的水，你踩过时，在脚印里汇成一洼。
月下，粼粼有光。

桃林尽头是猴儿。
他早就发现了你，正抬着眼望过来，火眼金睛熠熠生辉。
或许是夜深了，他连语调也变得温和了许多，轻声问道：“这半夜三更，不睡觉梦游来了？怕是梦里也在想俺老孙？”
说着又掩嘴偷笑起来。
……
确认过语句，是猴儿特色的皮。
你心头一松忍不住，也笑了起来，但还是很快收敛了。

“孙悟空，我来和你道别。”
最后一次了，还是正经点比较好。
“……嗯？这又怎么说？”
“我要死了。”
猴儿愣住了。半晌，才道：“你怎么会死？！”
你才觉得奇怪，“有生就有死，我的时间到了。”
这样说完，你又有点难过了，于是蹲下身来，看着他道：“对不起呀……”
……不对，你明明想问他肯不肯给你摸一下啊！
猴儿这时猛地抓住了你的手腕，桃儿脸上写满了不高兴，“你……”
你？
他又放开了你的手，“那你去吧！”
“哦。”

你们对视了许久，在对方脸上看见了同样的茫然，追究起来也是无果，沉淀成了眼底的困惑。
算了，罢了。
你摇了摇头，轻轻道：
“再见了。”
然后转身离开，走出了桃林，往山下去时，只觉得身体越来越沉重，渐渐失去了意识，最后的最后，仿佛听见了漫山遍野的——
“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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