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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苏】在异世界直播找老婆

可莉病患者

2025/04/02 0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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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不曾遮蔽相见，黑夜宛如白昼般发亮。在时空间隙的尽头，黑暗或光明，在生灵看来都是一样。

黄昏地铁站的事故再次浮现在眼前。地铁呼啸而来的时候，一个有着熟悉银白色头发的男子突然从他眼前掠过，飞身跃入轨道。紧急的刹车声和尖叫在空气里凝滞。他惊慌失措地推开拥挤人群挤到现场。鲜红色的血液呈喷射状弥漫，那男子的头发露出了一丝，分明是最常见的黄褐色。他看见一只惨白的手轻轻地摊开在那里，像是曾攥着重要的东西，最终什么也没抓住。他不知为何失魂落魄，被人流推着走向出口通道，偶然瞥见一袭白衣的女孩。她像是一簇幽灵般远远地飘在墙角，手中捧着报纸，若无其事的样子。

他突然觉得胃里有某种翻涌的烧灼感，通道口渗进来的阳光使他睁不开眼睛。他再次转身望去，却不见那个女孩鬼魅般的踪影。一回家他就拾起许久未用的红色电话拨往大洋彼岸的另一方，挨了伊利亚劈头盖脸的一顿骂，说他莫斯科当地时间凌晨4点来扰民，结果竟然是想咒他早点去死。阿尔弗雷德一时语塞，什么也没反驳，只是静静地等他发泄完，然后念叨：

“对不起，伊廖沙，我只是好怕，好怕这是真的......我好想你......”

这下换伊利亚说不出话了。阿尔弗雷德听得很仔细，他听见了话筒另一边闷闷的咳嗽声。许久后伊利亚突然回：“我们在阿富汗坚持不下去了。明年......明年这个时候，你会来莫斯科看我吗？”阿尔弗雷德沉默了半晌回了句好的。伊利亚就挂了。

第二天黄昏，他躲着地铁决定步行回公寓，在路过中央公园的时候，一眼撞见昨日地铁站的那个女孩。女孩仍穿着一整套白丝裙，手腕上戴着一大串青蓝色的佛珠，眉间点着银白色的三瓣莲花。他心里一阵惊惶，刚想快步走开，可女孩一直目不转睛地望着他，望得他后背发麻。阿尔弗雷德不得不攒出笑脸走上前问：“您好，请问我们在哪见过？”女孩仰起脸看他。她没有笑。“您好，美利坚合众国先生。很高心见到您。”阿尔弗雷德遂连假笑都彻底笑不出来了。

“能允许我请您喝一杯吗？”女孩问，“但距离您左后方约20米的戴条纹领结手持棕褐色公文包的黑头发哥哥就不必来了，不太合适。”

那是他的贴身特工，世界上本因只有他和总统所知。阿尔弗雷德心下大惊：她到底是何方神圣？

“只是喝一杯咖啡，琼斯先生。”女孩对他说，“您死不了，我也不愿害您。又或者请您挑选一个不会有第三者监听的地址，我对此毫无怨言。”

“我为什么相信你？”

“您将昨日的死者错看成一位故人了，是吗？”

女孩貌似叹了一口气，言语间却毫无波澜：

“您的预感是对的，他的确快死了。但仍有一线生机，而我可以帮您。”

阿尔弗雷德深深蹙起眉头。过了许久，他朝那人比了个不起眼的手势，让他带着自己的定位器走。自己则......

哦，他有些想不起来了。那是1985年的往事了，他启动计划的前一年。

那他还记得什么呢？

他想起他在女子的引导下进入了某个时空夹缝，在那里时间长河倒流，现实未曾发生之事是倒转后的过往，而他因此看见了未来的某个瞬息：苏联倒了，伊利亚死了。他死在了1993年，死在阿尔弗雷德的怀抱里，鲜红色的血液亦呈喷射状弥散，犹如真的被地铁碾过一般。他的手心攥着一颗碎掉的红星，摊开了，像粉末般跌落在地板上。

“放手吧。”

伊利亚的嘴唇不再翕动。他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然后呢？

女孩告诉他：“我可以改变他的命运，只需为世界引入一点小小的变量——只要您愿意。”

“只要我愿意？”阿尔弗雷德问，“代价是什么？”

“我不知道。”女孩一如既往地神情冷淡，“改变天道的代价。我也不知道。在您决定开始的那一刻，这个世界原本的命运丝线将会被剪断，而后可能发生的事都不再遵循‘倒流时光河’的记载，而成为您亲手开创的未来，世界树上一株新的枝杈......如果您愿意合作，我将告诉您未来有哪些新的可能，但是否做出行动都取决于您——至于代价，因为您剪断了原先的未来，未来会变成如何，只有宇宙意志才能观测到了。”

女孩在他面前挽起自己的长发，她的声音白茫茫的，真干净：“您要来杯咖啡吗，Americano？Cappuccino？”

“你请客？”阿尔弗雷德挑了挑眉头，“HERO随便。”

女孩点点头。她走出门，没过一分钟就端着两杯热腾腾的咖啡进来了。

阿尔弗雷德狐疑地看她：“什么咖啡泡这么快？”

女孩答：“这杯咖啡来自已经冲泡了咖啡的异世界。我直接拿的。”

而后她说：“这两杯咖啡是一样的，您挑一杯就好。”见阿尔弗雷德试探性地碰了一杯，于是拿起另一杯一饮而尽，好似浑然不觉咖啡的热与苦，“您随意。”

阿尔弗雷德挑了挑眉头。奇怪的女人，他想。

“您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阿尔弗雷德抿了嘴咖啡，思索半晌：“宇宙意志是什么？”

“就如你们这群国家意识体一样，记录宇宙兴亡之人。”

“你是祂的下属？”

“是。”

“......为什么是HERO？”阿尔弗雷德也不和她继续含糊了，“HERO为什么要相信你？”

“如果您不愿意，我可以即刻找其他的人。”女孩眯起眼，娓娓道来，“我们只需要让宇宙这棵树生出新的枝杈和叶片，让宇宙这棵树保持某种‘生老病死’的平衡——譬如，有些世界被核战争灭世了，或是遇上了这样那样的灭世之灾，对于宇宙来说，那就像是一片叶子枯死了；而后我们会寻尚且良好的枝杈，给予其未来不同的可能，长出多一片新叶，这样才能保证宇宙里的世界只多不少——而下放到世界本身，交付谁来做出改变，我们不在乎。”

女人停顿了一会，说：“不过呢，我们一般来说倾向于和世界内的意识体联系，毕竟你们是世界里活得最长的一批人，于短命的人类来说，活着长就是最大的优势——我的上一个合作对象你可能也认识，他叫王耀；他根据我给予他的地图，在下西洋时选择了另一条航线，于是发现了新大陆，在你们的世界里，那里被称为‘美洲’；来到这个世界时，我也看了你们的一些资料，发现按照你们的太阳历计算，距离我上次干涉竟然已经过了600多年了......你们的时间过的可真快。”

600多年前，HERO都还没出生呢。阿尔弗雷德有些郁闷。转念一想，伊利亚也还没出生呢，遂瞬间解开了心结。

女孩毫无情绪地笑了笑：“您可以暂时不相信我，而我明年今日还会来找您——1986年会发生一件大事，和你喜欢的那个他有关，我晚些时候会将提示写在您公寓的镜子上。您见我所言非虚，就自然而然相信我了。”

“那......如果HERO还是不愿，你会作何打算？”

阿尔弗雷德有一点被她说动了，但贸然行动之前，总还是需要问个清楚：“或者如果HERO一直在纠结，你会给我多久的......等待期限？”

“我等您到太阳历1991年。”女孩答，“我暂时没想过别人，我相信您会愿意的......或者说，另一个你。”

“另一个我？”

“我们在生出新的树叶时，总是期望两片叶子能长的不一样。如果一片改变了，另一片也改变了，导致结局殊途同归，那末我们的改造也算是失败了。”女孩答，“所以我们会联系你和另一个世界的你，在这一霎那，你和他的世界是完全相同的。当其中一个人做出决定改变，另一个人就会被消去所有的相关记忆，正常走过‘倒流时光河’所记载的未来。很抱歉，因为您只有每年的这一天能做出决定。如果您今日选择放弃，那在我离去之后，您关平行世界相关的所有记忆会被暂时封存，只知道我与您见过面，我给您了一个无头无尾的预言，仅此而已......明年今日我们再相见时，您的记忆才会被取回，而两个世界中只要其中一人做出决定，另一个人就再也不需要知晓了。”

甚至还有与‘另一个我’的博弈吗？阿尔弗雷德想，这倒是很有意思。

“另一个我现在知道了多少？”

“您已经知道了什么，他就已经知道了什么。”女孩笑了笑，“其实你们问出的所有问题都是一样的——现在两片叶子还未分离，你们其实还算是一体呢。”

“如果我选择不，但他选择了接受，我真的会忘记一切吗，还是......”

“啊，这到说不准了。”女孩终于露出一个貌似发自内心的笑容，“有很多种方式能让您在各种世界里随意穿梭，只要符合鸽巢定理就行，但......能意识到这一点的人很少，能有效掌控的更是寥寥无几——毕竟，我只是将我带给您的记忆带走了，不代表您不能仅凭靠自己再‘争取’回来嘛！”

阿尔弗雷德挠挠头，又点点头，不再问话。他接收的信息量有点大，暂时还需要一段时间处理。

“您的时间还有很长，有的是时间想......”

如今的阿尔弗雷德——或者说，他更愿意称呼自己为合众国了——忘了很多事，但这是他踏入深渊的开端，无时无刻萦绕在了心底，永恒铭记。

自86年他决定‘踏上贼船’到现在，将近40年宛如弹指一挥间......在这40年里，他干了许多事，其中有许多他本不该做的错事，所以如今的他受到了反噬，被宇宙意志丢进时空夹缝里自生自灭了。不过呢，他的这些举动确实让世界变成和时间长河里看到的大不一样。蝴蝶扇动翅膀，导致南美洲亚马逊森林里的一场特大暴雨。阿尔弗雷德确实将伊利亚全须全尾地救了下来，但代价却......

我后悔了吗？

合众国再一次扪心自问，又再一次坚定自己的决心。他已经找到骗过宇宙意志的方法了，他是不可能将自己苦心从‘命运的绞杀台’里救下来的伊利亚拱手相让，他相信自己，一定能再一次创造不一样的未来。

【你怎么来了】

【先生，好久不见】

合众国习惯性地微微眯起眼睛，点亮了唯一的夜灯。明亮的阳光像现实一样让他感觉局促，访客带来的尘土和物质的气息令他颇为不满。

他问：【你怎么来了？】

小小的男孩捧着一袋香瓜子不请自来。祂的衣服上沾满了细小的黄色花瓣，像是刚在栽满向日葵的院落里玩闹许久，手中的种子是祂的战利品。祂把它们捧在手心里细细咀嚼。合众国没好气地问：【它们有味道吗？】男孩摇摇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睁大了那双赤红色的明亮眼睛。男孩有一头银白色的头发，喜欢的装束是白棉布小裙，按人类的年纪估算最多十岁，像是合众国明恋的那个人一比一复刻出来的。

祂问：【先生，您还记得海明威是怎么死的吗】

他沉默了很久。

【我忘了】

合众国身上背负着美利坚建国前到合众国覆灭这短暂又漫长的三百多年历史。他将那些重要记忆编织成册存储在时空之海的某个泡沫里，等待某时某刻会有胜利者来找他领取钥匙。然自己仍然被困在时空夹缝里无法逃脱，许多私人的回忆也在漫长的等待里逐渐磨损。譬如，他忘了某年某月阿拉斯加边境小镇的雷阵雨，雨声在二楼屋顶发出爆裂声响，排山倒海，天地如同融合一体。他与另一个人并肩站在窗边凝望白茫茫雨雾，世间此刻超离了现实。他们关掉收音机，躲离特工无时无刻的保护与监视，在静谧的雨声里读书和入睡。而后云团飘远，天色放晴，阳光重返大地。风吹过时树叶掠动，蝉鸣，森林尖端的露珠，伊利亚的笑容，一朵即将开至荼蘼而不自知的花，一个遗忘世界的亲吻，以及黑夜中无人知晓的泪水和心碎......所有这些美的、哀愁的、本真的存在。他忘了。

【他把猎枪塞进自己的嘴里，饮弹自杀】

【嗯】

【整个头盖骨都会被掀飞吧】

【嗯】

【很惨烈，人类为什么要这么对待自己】

【不知道，可能仅仅是他喜欢】

【您喜欢吗，先生】

【呵呵】

OGAS拍了拍衣袖上的黄色花瓣。祂又问：

【先生，您喜欢海吗】

合众国摇头，不再说话。只觉得寂寞，于是又开始想念伊利亚。他的眼神放空，望着OGAS由伊利亚一比一复刻出来的面容。他想起他仍在现实世界时一些可爱的细节。他习惯性的一板一眼的老气的说话腔调，那些或是晦涩或是简单的语句，还有他眼中的泪水，流到手指上的感受，温暖又苦涩。他未曾遇见过这般既如冰雪般凛冽又似烈火般热忱的人，未来也不可能再有了。

OGAS端正地坐在椅子上，双腿悬空前后扑蹬，典型的无所事事磕香瓜子形象。合众国很是纳闷：祂难道有这么闲吗？苏联上上下下这么多高频率流动的信息需要处理，却专程来到时空间隙陪唠嗑，总让人觉得颇为古怪。

【别卖关子了，你到底来干什么】

【我在等另一位先生】

OGAS很诚实。

【他会在半小时内到达。我给他也准备了‘车马’，他会直接穿梭到您面前】

【你叫他来干什么？】

【是您想和他谈谈的，我就照做了】

合众国蹙起眉头。

【我本来要在现实世界和他谈的，我已经有能力和现实里的人互动了，没必要多此一举】

【抱歉，先生，OGAS也想看】

【你又不是——】

合众国刚想反驳，却又生生刹住了嘴，最终只是长叹一口气。

【先生，他来了】

【好吧，好吧。我这形象，欸......把我的面具拿来吧】
【我还得当面和他对峙呢，从气势上输了怎么行？】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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