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樱】四季如歌-春

靖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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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妻道长躺在离学校不太远的一处河堤上。
正是早春时节，河边的樱花开得灿烂而隆重，偶尔能听到从枝头传来一两声清脆的鸟鸣，工作日上午的街道静谧安详，阳光明媚，最好补眠。
可是远处悠悠地传来一些扰人清梦的声音。
“吾妻同学——吾妻同学——”
那声音由远及近，逐渐清晰起来。吾妻道长皱眉，这个人怎么阴魂不散的。像他这样没救的逃课学生，放着不管不就好了吗？以前老师们都是这么做的。为什么这个叫樱井景和的家伙就是学不会放弃呢？
吾妻道长不想理他，把枕在脑袋下面当枕头的校服外套抽出来蒙在脸上，眼不见为净。
可是没过多久，校服就被人一把掀了起来。
骤然的光亮让吾妻道长不能适应，眯着眼睛勉强看到一个人影，背着光，看不清表情，却听到对方清朗而认真的声音：“吾妻道长，现在还是授课时间，你得跟我回学校去。”
又来了，他不烦嘛。
吾妻道长起身，从对方手里把校服外套扯回来。拍了拍校服上的灰尘，嫌弃地看了一眼樱井景和，就朝着学校的方向离开。又在十字路口借着红绿灯的时间差把人甩在身后，飞快地跑开了。
他回头，看到对方在马路对面，樱井景和想要追过来却因为不能闯红绿灯而着急得跺脚，心情莫名的有些好。

吾妻道长不喜欢学校。
学校里都是些讨厌的人。同学们都害怕他，不敢和他说话，老师们不愿意管他，放任自由。他在学校就像一个透明人，在与不在都没有什么区别，甚至逃课了也不会有人来抓他回去。他也乐得自在，毕竟没有多少人有机会在工作日的上午来河边赏樱。
可是自从这个叫樱井景和的实习老师来了之后，一切都不一样了。只要樱井景和没有课，就会出来抓自己回学校去上课。
他以为这个人只会坚持两天，三分钟热度结束了之后他的生活就会恢复平静。可是樱井景和就像是不懂得放弃是什么一样。
吾妻道长听着身后又遥遥地传来那个人锲而不舍地呼唤自己的声音。
“吾妻同学——”
很烦躁，但是这烦躁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樱井景和的坚持，逐渐变质。从烦躁有人来打扰他的清净，到烦躁这个人怎么不懂放弃，到烦躁这个人会不会有一天会像其他人一样放弃他。
吾妻道长抓了抓自己半长的头发，索性不跑了。反正只要被他抓到一次，这个人就能放弃了吧。
樱井景和好不容易跑到他面前，撑着膝盖不住地喘气。他的领带因为跑动微微松开，衬衫也皱巴巴地贴在身上，隐约勾勒出纤细的体格和里面老头背心的轮廓。西裤还算笔挺，可是皮鞋上已经都是灰尘，甚至有些磨损的痕迹了。
吾妻道长有点不耐烦。
却看到樱井景和笑着回他：“那，吾妻同学，和我，回学校吧，呼…你等等我啊…”
不太擅长运动的人还没捋顺自己的呼吸，说的话都断断续续的。不过身后如影随形的皮鞋声音，听起来其实…还算悦耳。

吾妻道长不是不守信用的人。答应了樱井景和，就真的在教室里不尴不尬地坐了一天。
来授课的老师看到他都多少有些意外，不过也就只是带着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罢了。
吾妻道长不喜欢这样的目光，就趴在桌子上，校服外套往头上一蒙，一日好眠。

第二天，吾妻道长没有去上课，他回到那个开满樱花的河堤，想着这下樱井景和终于会放弃了吧。
他坐在河堤上，想睡却睡不着。看着波光粼粼的河面，有些不甘心地朝着里面丢了一颗石子。
果然，直到中午，都没有听到那个阴魂不散的声音。
吾妻道长心里乱糟糟的，有点不愿意承认的落寞在心里滋长。
刺目的阳光，惹人烦躁的鸟鸣，空寂无人的街道，看腻了的樱花。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这里这么令人厌恶。
他准备离开这里，换一个地方午睡。

“吾妻同学——”
吾妻道长眼睛一亮，却不敢太快回头去看。他把自己心里那点子雀跃狠狠地踩了两脚，才起身逃离。
可是却不像以往那般拼尽全力。
他听着身后皮鞋踏在地面的脚步声，心里是从未有过的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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