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六《回城》

【庄莲】逆鳞系列

Ashu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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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六 《回城》

街边的车库闸门慢慢升起，白色轿车缓缓地倒进库内。一直到汽车关灯熄火，坐在副驾驶座上的人都没有醒来。

卫庄解开安全带，靠在椅背上静静地吐了口气，随后探过身，动作极轻地把红莲身上的安全带也解了回去。

放开手中的铁质插锁，卫庄把手撑在了红莲的头枕上。

漆黑的视线从少女的眉眼间扫过，顺着精巧的鼻梁滑到微微弯起的唇边……卫庄表情不变，低头无声贴近了那张安睡的面庞。

睡梦中的红莲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眼睑不自觉地跳了跳，鼻息里带出了一声轻哼；有什么东西落在了她的脸上，冰冰凉凉的让她觉得很舒服；隐约中想看看那是什么，只是昏沉的脑子又让她不想睁眼……

放心地蹭了蹭那份“冰凉”，红莲脑袋一偏，再次归于沉寂。

并不打算把人叫醒，卫庄转过头来，神闲气定地闭上眼，准备过几分钟直接抱人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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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卫庄的休息时间一向很少，作息也不怎么规律，事情多的时候经常日夜不分。尤其是最近，除了处理他自己这边的日常情况外，早晚还要跟着韩非等人在剧组折腾；偶尔碰到需要他亲自解决的问题，又得在影城和老街之间往返奔波……日子久了，纵然他的精力再好，不免也会有些烦躁。

大概是因为火气积的太多，两天前的上午，当卫庄坐在紫兰轩听紫女跟自己谈“临演”的方案时，脸色沉得着实难看，毫不留情的对人嗤道：

“你们两个应对问题的方法，是不是就是等我来解决。”

紫女听到男人的冰冷言辞，不仅不怕他撂挑子不干，反而还一脸安心地笑了出来，柔声细语地劝他能者多劳云云……

卫庄懒得再听她废话，站起身来满心不悦的看向窗外；看着看着，忽然眼神一凌——

来了。

盯住大门外的某个淡粉身影看了几秒，卫庄眉头一动，在一种很不友好神情下的勾了勾嘴角。

“下午我回老街，你们要安排的话就趁早挑个时间”， 卫庄一边说着，一边转身向外走去，“中午的时候我再过来。”

紫女对卫庄的突然回应感到讶异，也不知晓对方此刻的打算，只好特意关照的回问道：“你要找韩非吗？一会儿我告诉他就行，你可以回去休息一会儿……”

卫庄用背影拒绝了身后人的提议。

直到午饭前接了韩非的电话，紫女才恍然明白、卫庄身上那股盯住猎物般的危险气息是怎么来的。

……

兵家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一个人的强大首先体现于，他十分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其次，他十分确信的知道自己能够得到什么。

对于卫庄而言，事到如今发生的一切，都不过是顺理成章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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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当下灯光全灭的车中。

卫庄闭眼进入冥想状态后，对目前的情况做了一番整理。这一阶段他手上的事已经全部排完，之前从“总部”派出去的人都已归位。前天借着剧组的由头去唐七那提点了两句，老家伙总算反应过来该干什么。今天被对方约过去交代完新买卖的章程，剩下的那些细枝末节也不用他再操心。

至于王宫影城那边……

休好假的卫庄大人觉得再陪他们“能者多劳”一阵也无妨。

耳边传来一阵悉索的微响，卫庄暗暗吐气一周，从理清的思绪中抽身回来，接着瞬间睁开双眼，转头朝身边一看——

黑暗的车厢内，红莲张着一双清亮的大眼睛，转过身侧靠在座椅上，手指正往卫庄的脸上戳去。

……

红莲其实在卫庄离开她面前后就醒了过来。

察觉到四周没有了那股灼人的视线，安静的少女悄悄地抬起左眼皮，飞快的确定男人已经合上眼后，转过头眨了眨双眼，得意的弯起了嘴角。

没有做出其他动作，夜视同样很好的红莲就这样笑眯眯地看着卫庄，只是看了还没多久，又渐渐收起了脸上的笑意。

白发男人的呼吸很浅，表情即便在休息时也还是冷冷的，让人忍不住想去按平他皱起的眉头。

开了那么久的车，陪着她一起玩，中间还要做自己的事。

他大概也累了吧。

红莲轻轻地转过身，干脆侧撑在了椅背上，同时偷偷地探出手，想试着去碰触一下卫庄的眉心——

然后就被突然睁眼的男人抓了个正着！

淡淡的体温从指尖传来，红莲身体一僵，还没来得及遗憾自己初战告败，便听男人用暗哑的嗓音低语道：“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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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乎乎的车厢内，卫庄把主驾的座椅调后，在他的身体和方向盘之间让出了很大空间。

红莲耳根一热，大概领会了对方的意图，犹豫了一下，在动身之前先支支吾吾地问道：“那个……你、你下午都忙了些什么？”

卫庄眼色微动，不知道她这是无心的转移话题，还是有意想要问清自己。

回想起下午见到她时的异样状态，卫庄挑眉反问道：“想知道？”

红莲点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从靠椅上直起腰来，下定决心般的深深吸了口气——

小巧的身体扶着卫庄的手慢慢挪过去，顺着他留出的空间轻手轻脚地侧身坐在他腿上，然后把两个人握在一起的手都放在了自己手里。

接着，红莲看着那双近在咫尺的眼睛、认真的说道：

“我想帮你。”

——你不想说的事情我其实也不想问

“小良子说过，你是哥哥的朋友，是‘天行’的合伙人，这次只是为了帮哥哥才到影城来，并不是什么演员。”

——无论你是谁，无论你要做什么

“……我知道你很厉害！但是，除了剧组之外，我不知道你还要做什么；如果知道的话，说不定我也可以去帮你的忙。”

——就像姐姐会帮哥哥那样，我也想帮你

“就算是我现在不会的事也没关系！我很聪明的，你要是愿意教我的话，我肯定很快就能学好！”

——这样，以后我们就不用分开了吧

“……”

——她面颊上的光晕会掩盖星星的明亮，如同灯火在白昼下黯然失色。

卫庄直直盯住红莲的眼睛，在她脸红到快要冒烟之前把她按进了自己的怀里，一句话都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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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急……】

【现在还早……】

卫庄抱住红莲，等到胸口的剧烈震感渐渐消失，体内翻涌着的血液也平稳下去后，才重重吐了口气。

【迟早都是你的。】

稍微冷静下来一点后，卫庄把红莲的脸从怀里扳出来，不算轻的吻了上去。

四方无光的逼仄空间里，当火热的呼吸融在一起时，两个人对彼此的感觉都变得明确而单一。

红莲紧闭着眼，感受到压在她唇上热度，似乎想证明自己学东西真的很快，居然小心翼翼地主动伸出舌尖舔嗫起卫庄的唇瓣。

卫庄喉结一动，像是要压制住什么一样，勒紧手中的细腰，迅猛的缠住了红莲，撬开她的牙关，仿佛要把她整个按到自己身体里一般用力吮吸……

“恩……唔……” 红莲紧贴在卫庄身前，侵入她的湿润口腔的阳性气息热得要将她熔化似的，要命的缠裹着她，重重的翻卷舔噬……

红莲渐渐吃不住，有些后怕的想要退开，结果发现四周已经被人牢牢封紧，她紧抓着的理智也快要被对方吞噬……

一直把怀里的人困到濒临窒息，卫庄才赦免般的放开了一丝缝隙。

桂花的味道在唇齿间来回交替，或轻或重地点吻摩挲。红莲迷迷糊糊地听着耳边陌生的喘息，一时间也分不清那到底是她自己的，还是他的。

等她分辨出车里只剩下她的呼吸声后，就听人在她耳边说道：

“没什么难事……以后慢慢教你。”

——以后跟着我。

红莲眨了眨眼睛，在理解了卫庄话里的含义后猛一抬头，两手握拳地热血回道：

“……好！我会认真学的！”

————————

刚刚身体绷得太紧，红莲说完这句话后乍一放松，原本迟钝的四肢都开始酸涨起来。

红莲放下胳膊，坐在卫庄腿上动了动腰、伸手又想去揉揉自己的小腿。

“……别动。”

卫庄皱眉按住了怀里不老实的人。

“……”

空气安静了。

感觉到了怀里人的僵硬，卫庄勾起嘴角，十分好心的低声问道：“用不用抱你回去？”

“——？！”

这人怎么又开始了？！

“不用！”

红莲眉头一皱，听出卫庄坏心调侃的语气，突然就恢复了灵活，伸手拉住门把就要下车！结果不知怎么又迟疑了一下……

红莲回过头，瞪着一双琥珀色的眸子，飞速地亲了下卫庄的眉心：

“我要拿东西，快开后备箱！”

卫庄低声一笑，不置可否地放红莲出去，自己也跟着下了车。

—————————

卫庄从红莲手里接过一个袋子，牵住了对方空出的手，在往大门走时随口问道：“买了什么？”

话音刚落，身边的人就激动地打开了话匣子。从品牌到功能再到评价，红莲十分专业地把自己挑选的各类茶碗器具都解释了一遍，一直说到两人开门进屋，最后自己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又口是心非地补充道：

“额，这些东西我可以明天用完就拿走，带回剧组宾馆……”

“不用。”

卫庄把红莲手上的另一只袋子也拿了过来，直接把东西都放到了客厅。

“茶具放在这，其它的一会儿拿去三楼，我去洗澡。”

红莲乖巧点头，等到卫庄上楼后，赶紧把袋子里的东西拿了出来，分门别类的将它们放到橱柜里。

零零散散的几个粉色瓷器在黑色堆里格外显眼，莫名形成了一种明目张胆的入侵标志，好像是在警示对方，这里已经不是他一个人的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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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莲抱着剩下的东西来到三楼时，卫庄已经不在房间里。

说不好是哪种心情，红莲看着床边打开的暗灯，在庆幸同时又带点小失望的松了口气。

快速的冲洗完毕，红莲拿出新买的梳子拢了拢头发，把自己用过的物品一一放好后，慢慢走到床边。

“……”

捧了捧脸不让自己多想，红莲一把掀开被子、直接把自己藏了进去，内心翻腾地左右翻滚了好一会儿，最后悄悄伸出光洁的小臂，“叭”的关上了床头灯。

“……晚安啦”

她猜对方听得见。

次日，红莲睁眼看到床头电子钟上显示的时间，还以为那玩意坏了，皱着眉下地拉起黑色的窗帘向外一看，当即转身就往楼下冲去——！

窗外天光大亮。

梦里打算和对方一起喝完早茶就开始学习的热血少女，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正午。

卫庄刚把自己去“有间”订的午饭拿到客厅，就听到楼上传来一阵急乱的脚步声。走回到楼梯口前，见某人直接停在扶手边冲自己喊道：

“你那个窗帘也太厚了吧！！”

卫庄心底失笑，挑着眉本想回她两句，一看到红莲的形象，又皱眉改了口：

“……回去穿好衣服再下来。”

红莲眨眨眼，低头看到自己身上松松垮垮的睡衣，转身风风火火地又跑回了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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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跳过乱话不表。

午后，红莲拿着一黑一粉两个水杯，跟着卫庄来到了房后的庭院中。

院子面积不大，地上的草坪看上去松松软软的，草坪外侧还放着一张空桌。

等红莲把杯子放到桌上回来，卫庄开口问道：

“有没有学过什么防身的本事？”

红莲眼皮一跳，听到自己喜欢的事情，当即精神抖擞地握住双拳：“有！我在家的时候学过功夫~！就像电影里那样~！”

卫庄听罢一哂。背过一只胳膊，单手冲红莲比了个请式。

红莲挑眉，周身气势骤发，动劲十足地冲了上去——！

尽管没有期待能打过对方，红莲也全神贯注地把自己学过的招式都使了出来，出拳、横掌、凌空劈腿、侧腰直踢……

卫庄发现，红莲动作虽然不快，但下手比较干脆，不像是一般的花拳架子，她几乎都是照着格斗的路数，处处往人的身体要害上打。

毫不费力地避开了对方的一系列攻击，卫庄绕到红莲身后，轻轻挑了下她的头发。

红莲暗啧一声，弯肘向后朝卫庄右肋攻去，眼角余光扫见对方侧身避开，红莲又在腿上用力，同时转腰想使出回旋踢，不料单脚刚一抬起就被卫庄击中腰侧，顿时重心失控的向一旁跌去。

……

摔倒在地的少女揉了揉大腿后侧，坐在地上哼了一下，也没多说什么，自己慢慢站了起来。

直视白发男人的双眼，红莲脸上战意不减，双手再次提到身前，挺起一双黛眉又冲了上去——！

看着少女不服输的眼神，卫庄勾起嘴角，浓郁的眼眸黑得更深。

……

整整一个下午，两个人都待在庭院中；直到夕阳逐渐消失在地平线外，那辆白色轿车才从车库内重新驶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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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浓重的黑雾笼盖四野时，某个越境的无线光缆被人隐秘启用、神不知鬼不觉的发出了信号。

一串“嗞啦嗞啦”的响动过后，在常人接收不到的频段内，突然出现了几个人声开始交流。

只听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最先开口道：“咳……老大这边已经解决完了……”

接着，说话的又换成了一个轻佻的女声：“呵~~我刚刚也看见了他们家老四~~你们那边怎么样？”

两个男子站在天行影视基地的后山上，默默注视着一辆白色跑车沿着公路进入影城。穿着黑色长衣帽衫的男子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默默点了点头；站在他身前的长发男人冷笑一声，对着耳边的无线对讲机回道：

“很好。这边还有个意外发现。”

同一时间，紫兰轩三层后期制作室。

“你说什么？！大哥出事了？！”

坐在窗边的紫女听到韩非接到电话后的惊呼声，蹙眉站了起来，快步朝着对方身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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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面颊上的光晕会掩盖星星的明亮，如同灯火在白昼下黯然失色——The brightness of her cheek would shame the stars, as daylight does a lamp. 《罗密欧与朱丽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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