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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演】枪口
下
贰拾壹
2025/03/26 23:55
大众
主要角色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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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08 谎言 演说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会议厅的。深夜时分，街上行人寥寥无几，他感觉自己就像游弋在街道上的野鬼， 不知飘往何方。 当他回过神来时，他已经回到了家中。暖色的灯光像蛋黄一般包裹着他，为他隔开了夜的冷漠与残酷，身上的压力也慢慢被这治愈的圣光消融。他看向自己精心布置过的柔软的大床，摆在窗台的瓶装植物，放在书架上的一家三口的合照，摆在书桌上最显服的位置的优秀博主奖状……这一切突然变得熟悉又陌生。今天，他打破了这样日常的世界和黯色世界的界线， 他第一次在两个世界穿梭，像回归的时空旅行者一般，朦胧了家的方向。 身体突然一沉，脸上被绒毛蹭得有些痒。演说家伸手把橘黄色的大猫从肩上抱了下来，顺带宠溺地揉了揉它毛绒绒的脑袋。胖乎乎的大猫眯起眼睛享受了一会儿主人的抚摸，淡红色的舌舔了舔演说家的手心，像是回应。 随后，这只充满灵性的猫以和身材极不相称的灵巧跃上桌面，对着电脑的电源键一拍，然后悠哉悠哉地在桌上坐了下来，等着电脑开机。 看到这一幕，演说家哑然失笑，看自己直播那么久，自家的猫也学会捣鼓这些东西了。屏幕渐渐亮起，演说家习惯性地打开私信察看。最近的私信都是关于刚刚那两次停电的。 这也难怪，现在白沙市的市民只能从历史书上读到过去的那些苦难，危难中挣扎的侦探团对他们而言就像神话般遥不可及。再加上人的本性总是趋于安定，“无事发生”不只是一种祈祷寿，更是现在的人们根深蒂固的信仰。所以，此刻大部分的市民都不知道模仿者已入侵了城市，正取代着管理这座城市的核心人员，并对其他人执行惨绝人寰的屠杀。 不过，这个时候，无知恰恰是他们最需要的。演说家一边想着，一边打开了直播。 “大家晚上好。刚刚看了下私信，发现很多人在问白沙市停电的问题。大家也知道的，我可是消息小灵通，所以这就来给大家说明一下情况。 ” “现在白沙市电力系统的用的还是500年前的框架，没错，就是白沙市刚建市的时候。那个时代的发明家天才般地规划好了电力系统的结构，后来的500年只是对它进行小幅度地增补修改。虽然那个时代的构想很棒，但这毕竟是500年前的系统嘛，所以每隔一段时间就要进行一次大检修。不过嘛……具体的时间我也不知道。 这次的停电，应该就是检修的时候调整了某些部分的线路造成的。 ” 【但是为什么没有提前通知我们呢？】 “这个嘛，我想是因为有经验不足的电工误判了状况， 或者操作出现了问题导致故障吧。毕竟之前大家也没怎么见过停电，我也不知道检修的时间间隔，可能之前已经检修过几次，但为了不打扰大家的生活，所以没发公告吧。” “我了解的情况大概是这样。既然两次停电的时间算不上很长，那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吧。我可是很相信我们白沙市的精英的！ ” 演说家又和观众聊了一点别的事情，慢慢地去安抚大家的情绪。看着弹出的一条条弹幕表达的不是忧虑，而是明天吃什么、去哪玩、有什么推荐的书看等简单日常的话题，演说家才暗暗地松了一口气——这种日常在现在的他看来，就如泡沫般梦幻易碎。 但即便如此，即使如此。 他也要拼尽一切去维护它，哪怕是小心翼翼地为它编造千万个谎言，让它成为一个泡沫般的童话。 突然，他听到了一阵不同寻常的嘶嘶声，好像有谁在调整广播的频段。虽然心里一惊，但他的脸上仍然挂着和善的微笑，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序曲之后，意外并没有让人期待太久便迎来了高潮。 一个低沉优雅又富有磁性的声音经过白沙市的广播系统送向全市:“晚上好，今夜会是一个平安夜。祝大家好梦，呵呵……” 此时，某栋写字楼的落地窗前，有一个人站在阴影中，背对着万户灯光。另一个人从黑暗的坐位上站了起来，有些无奈地对那人说:"“烟花，真的每次都要玩这么大吗？这很容易暴露啊。” 烟花灵巧地踏着地上的杂物借力腾跃，金红色的发丝在风中飘扬，像日本幻想作品中的，在水中游动的绚丽的金鱼。 她戳了戳对方的胸膛，说:“你不也没反对？这点小事还能拦得任你？得了吧，这届的阴谋家还真是畏首畏尾，”说到这，烟花撇了撇嘴，“模仿者就要玩的够大，够狠，够好看！这才能把他们炸个稀巴烂——”烟花随口念起了临时编的顺口溜，并在末尾为自己欢呼，顺带吹了吹口哨，“那些待在摇篮里的家伙也该出来了，要不然可要被本小姐的犯罪预告活活吓死。” 同时，演说家的直播间也随着意外来信骚动起来。但演说家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大家听到了吗？这是让大家放心呢。我们的管理层应该在好好解决问题。今晚就好好睡觉吧。” 烟花还不知道自己精心策划的“问候”成了演说象说辞绝佳注脚。她伸了个懒腰，对身边的人说:“我说你的习性可得改改了，那么大一栋写字楼的灯全让你关了，要不是咱都有夜视能力，我早就把你这个阴冷的家伙一脚踢进下水道， 本小姐自己去庆典玩去了。” “庆典应该在一天后举行。”阴谋家没有理会烟花的挖苦，只是推了推单边眼镜，陈述了一个事实。 “没错，到时候就看本小姐大显身手吧！” Part 09 守望 治安官静静地矗立在阴影中。他换下了便服，穿上了警装:警帽规规矩矩地扣在他银灰色的头发上，别着肩章的警服外套披在身上，露出他一贯用来打底的白衬衫。 他盯着怀疑目标的住所，那里仍旧亮着灯。他已经在这里站了很久，但毕竟他不是人类，没有睡眠的需求，因而能出色地完成盯守的任务。他就一直站在这里，月落日升，他也如同雕塑般一动不动。直到那栋房屋中走出一个人影，他才压低脚步跟了上去。 治安官黑色的皮鞋表面没有半分光泽，鞋底染满白沙市各个片区的泥土。他并不是因为懒惰才不清洗自己挚爱的伙伴，而是……这样低调内敛的鞋会成为他在暗色中的绝佳掩护。那些把皮鞋擦得锃亮的、神气扬扬的警官有不少栽在了细心观察每一处反光的模仿者手上——他们的视力可比普通人类好上了不少。 皮鞋踏在小巷的水泥路面上，却没有发出一点响声。治安官跟着目标的影子慢慢走出城郭，来到郊外。 正值冬日，郊外的土地上已铺了好几层厚厚的雪，一望无际的雪原让遮蔽自身变得难上加难。 治安官明白，自己的机会只在一瞬间。他突然加速，躲入一处雪丘，然后借助它营造的视野盲区绕到了目标身侧，随即—— “你干什么？！” —Part10 抱歉，抱歉。 演说家又惊又怒地看着凑到自己面前的人，那双柔和的金色眼瞳少有地流露出了无法抑制的愤懑。此刻，他正被对方压倒在雪地里，双手被反剪在背后，完全动弹不得。 他从未受过如此无礼的对待，一时间竟没有记起来对方究竟是谁。 但下一刻，对方的问题就帮他彻底回想起了对方的身份。 “第一轮在小巷里的人，是你杀的么？” 8号的声音很冷，演说家感觉对方并不是向自己寻求一个答案，而像坐在审讯桌对面，已经掌握确凿证据的警官——他们只是为了让他亲口承认自己的罪行。 演说家其实很不喜欢对方这种自以为是的语气，因为他已经见过太多这种人，并对此感到腻烦。有些人只相信自己眼前所见的真相，把他人合理的辩驳看做异端，渴望一遍遍地审判这些与自己观点不同的、低我一等的“傻子”。演说家向来是不喜欢和这些人计较的，每当遇到这些人，他总会一笑了之，不过，现在不行。因为他是侦探团的一员，他不能因为自己的一时好恶选择沉默，让侦探团的各位做出错误的决断——前提是，对面的人真的隶属于侦探团。 “不是。” 治安官盯着对方的眼睛，默默启动了体内的分析系统:一，眼球转动，结论:回忆或犹豫。二，目标情绪:初步估计为愤怒（明显）。三，无意识地咬唇，结论:紧张或思考。综上，目标嫌疑度上升3.22%。 “解释你为什么会在那个时候出现在那里。” 演说家下意识地想张口回答问题，但下一秒他就回过神来:他似乎一直在被对方引导着话题。身为一名【演说家】，他可不能把话题的主导权拱手让人。他深吸了一口气，不卑不亢地回答道:“我为什么要回答你的问题？明明你第一轮也没有人为你作证，也不去维修电力系统——我很怀疑你并非侦探团的人。” “确认。你的推断存在一定合理性。反论:杀人之后去电力系统作伪证骗取信任，更像模仿者所为。” 演说家觉得自己情绪已经很稳定了，但是在面对对方的这张无悲无喜的脸，和他没有半分起伏的声音时，演说家总是有股无名火。他闭上眼睛，强忍着怒意问对方:“只是这样又有什么依据呢？这只是你的猜测而已。” “证据1:天黑之前我跟踪的目标，天黑之后被换位。证据2:你在附近。证据3:你在附近有1号的目击证词。推论:你是怪盗，与他人换位后，杀了那人附近的人。后逃逸，让1号帮你做伪证。” “这是什么逻辑……就因为我在附近吗？你为什么不把这么重要的信息在会议上说出来？这让大家怎么分析……！” “……为了找出像你这样的人。” “我？我是哪种人？说明白不好吗……”演说家一边说着，一边感受着自己被束缚着的身体。他的身体不算很好，这样被胁迫着显然让他有些支撑不住，他只好略略压下自己话语中的锋芒，换上他一贯的语言风格:“而且，你打算一直这样绑着我吗？我有点使不上力气了……先生，能麻烦你起来一下吗？我只是想放松一下。” 治安官闻言，冷冷地上下扫视了对方一番，确认演说家的身体状态不允许他脱逃后，治安官把手铐拷在了对方的手腕上，并用绳子箍起对方的双脚。随后，治安官慢慢地从对方身上站起来，但依旧用那暗灰色的目光死死地拘住对方的身形。 “1号的证词既是你的不在场证明，也是在场证明。于是，你报出的位置必须真实，否则他人会起疑心。但你不能说自己去过案发现场，只好说了附近的一个地点。” “我在观察你的举动。但很不幸，你的行为一直不像侦探团做出的举动。” “不像侦探团……？” 演说家喃喃着重复了一遍对方的话，眼神空洞而迷离。他真的没有做到一个侦探团的人该做到的一切吗？他真的只是因为幸运才加入的侦探团吗？ 他真的……不像一个侦探团的人吗？ “确认。如果你真的属于侦探团，建议:和我说明身份。” 听到这句话，演说家猛然抬起头，金色的双眸好似燃烧的琥珀，闪耀着夺目的光辉。 “我不能说。”他掷地有声地回答。 “我并非阴谋家或棋手。建议:辨清你的处境。如果拒绝回答，嫌疑度上升15%。” “我不能说。”演说家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遍。 治安官见过这样的眼神。 他曾经在无数他想要拼命守护的人眼中看到过这种眼神。 在黑夜中被模仿者逼到死角的小女孩，她站在死胡同里，旁边是比她还要弱小的同伴。她银色的双眼在黑夜中像璀璨夺目的透明宝石，流光溢彩，似光如炬。 但她明明什么都没有。 没有强健的体魄，没有合用的枪械，没有一根趁手的铁棍……甚至连一块缺了角的板砖也没有。 她所能凭借的，只有那娇小的拳头——或许还有那耀眼却又虚无缥缈的决心。 当治安官赶到现场时，他见到的就是那样闪烁着耀眼决心的双眸，以及这双眸子的主人倒下的模样。 鲜血染红了整个小巷，染红了少女白色的连衣裙。治安官抬手擦去脸上模仿者的血迹，从倔强战斗的少女身下营救出唯一的幸存者。 “结束了。你得救了。” “结、结束了……？那、那我的姐姐她……” 治安官没有回答，只是拿出随身携带的白色纱布，轻轻蒙上少女的脸庞。那双银色的眼睛仍旧望向漫天繁星，像一汪银河仍旧向世界倾吐着宇宙爆发时的热量。治安官抬手把这双眼睛合上，少女便像睡着了一般，安宁和乐，嘴角微微扬起，好像在说:“我做到了哦。” 治安官感觉脸上有些湿润，但他明明记得脸上的血迹已经擦拭干净。他看到面前的女孩努力踮起脚尖，便蹲下身去，任由她擦拭自己的面庞——“大哥哥，别哭了……虽、虽然我也很想哭……但、但是……！” 哭……？自己原来是在流泪么？ 但是……为什么会流泪？ 治安官就这样默默地流着泪，暗银色的双眸依旧不见半分情绪。 但他明明在流泪。 ……或许是因为那个眼神。治安官这么想到。 那个即便手无缚鸡之力，也要和敌人抗争到底的眼神。 ——但这样的眼神出现在自己的怀疑目标身上。 治安官按着腰间的枪，犹豫着是否要把枪口指向身前的这个人。 从感情上来说，他绝对不愿意承认拥有这样眼神的人会是他的敌人。但从逻辑上来说…… 对，从逻辑上来说。 身为被制造出来的机器，理应以逻辑思考为主导，而不是像普通人类一样，任凭感情操控自己的选择。 “重复一遍。告知我你的身份，这是最能洗清你嫌疑的办法。” 演说家仍旧盯着他的眼睛，缓慢、庄重而又坚定地，摇头。 下一刻，枪口便抵在他的眉心。 他的瞳孔骤然一缩，下意识地想要挣脱锋锐杀机的锁定，但他却忘记了自己的手脚已被束缚，只能感受着冰冷的枪口硌着自己的额头。 “那么，下一个问题。演说家死了么？” 忽然听到自己的名字，演说家愣了一下，他思考着是否要把这一条信息告诉对方，毕竟对方可是列在自己嫌疑名单的前列。 但就在他思考的时候，对方把枪口用力往里送了送。演说家感觉现在自己的额头上肯定留下了一个圆形的印记，但他只是越过那随时能带来死亡的枪口，定定地注视着对方的眼睛，说:“我不相信你。” “第一，你隐瞒了重要信息。第二，你跟踪的目标后来到哪去了？是你把他杀了吧？第三，我不认为跟踪我一路的人是好人。” “正好，我们都有三个怀疑对方的证据。我们三比三打平了。” “所以，我不能告诉你这一条信息。” 三比三。 这个字眼恰如其分地出现在这里，仿佛提醒他不要重蹈覆辙:不要因为一时的犹豫错失良机，不要因为敌人的慈眉善目便放下警惕。 别忘了他们是模仿者，别忘了你昨天见过的好友下一刻可能就对你拔刀相向。 “砰！” 演说家呆呆地望着对方的脸，眼前的景象逐渐变得模糊，他伸出手似乎想要抓住些什么，手铐在视线中狠狠地反着光，刺疼了他的眼睛。 治安官之前不见半分波澜的眼眸中终于带上了情绪，而且，这情绪十分复杂，就像换了个人一样。他抿着嘴唇——此刻那里正不住地流出鲜血:这是自毁程序启动的结果。他感受着自己的心脏被点着，被一点点焚烧殆尽，身体内的零件也慢慢自我分解、消失，他用尽最后的力气，伏下身子抱住了演说家。 眼泪在风雪中很快结霜，但治安官已经无力去擦拭它，而他到死也没有明白，自己的情绪所为何物。为什么他会流泪，为什么他的心会绞痛，为什么……他不理解情绪却又实实在在地拥有它。 他问:“……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啊……” “为什么……会流泪？” 在生命的最后，治安官终于问出了那个困扰他一生的问题。 “什么为什么会流泪啊……悲伤了就会流泪，这不是很简单的道理吗，笨蛋……” 演说家锤了对方一拳，用无奈又好笑的语气说道，但此刻，他的脸上也已经布满泪痕。 悲伤……就会流泪？ 治安官愣了愣。 然后，他说:“……对不起。” 治安官机械制成的躯体为演说家抵御着雪原上的寒风，让他莫名地感到一丝温暖——或许是回光返照吧。演说家张了张口，下意识地想说“没关系”，但额上流下的血已侵入他的嘴唇，腥甜弥漫唇齿，他想到侦探团的未来，他哭着想说“有关系”，但最终，他犹豫了一会儿，惨笑着说—— “对不起。” —Part 11 尾声 30秒后，急促的脚步声就由远而近，昭示着有人咚咚咚咚跺着雪，准备赶到现场。 “我★★★★★的治安官，你知不知道你★★★★，我真是★★★★” ——花絮:天国频道apm 演:治安官你个人机。 治:从生命科学原理来说，我确实属于人机。 演:…… 治:怎么了？ 演: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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