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光与暗的荒岛日志（上）

【凯伽】黑环游戏

水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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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常靠近海边的地方昼夜温差不大，但这里显然不能以正常来衡量，夜幕降临之后，岛上温度也迅速降了下来。

凯在回程的路上拾了柴回来，很快生起篝火。低温对于两人来说不会造成困扰，或者说他们早已经历过比较气候更极端的地方，但火光温暖的橘红色，总还是能让人心里舒坦很多。

“说起来，取火的方法还是你教我，伽古拉。”凯盯着摇摆晃动的火苗，在他记忆的深处，总会有漆黑的蛮荒之地中的一团火苗，在连月色都没有的夜晚，那是唯一能照亮他们路途的光。

“真亏你还能记得这么久远的事，我早就忘了！”伽古拉用凯熟悉的甜腻声音懒懒地说。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思绪却还是被凯的话牵引着。他说的是事实，别说是取火，大多数生存技能都是他教的，虽然教会他颇费了一番气力，但不得不承认，这是个明智之举，凯是个不可多得的任劳任怨的劳动力，小医疗兵总有着无穷无尽的活力，这让伽古拉省了不少事……他整个人都倚在树干上，有意的斩断了这些来自古早之前的记忆，毕竟这之后，可都不是什么好的回忆……他用脚尖戳了戳那些被凯用溪水洗干净了的果实，问，“这东西你打算怎么办？”就算洗干净了看上去也很丑，伽古拉就差把嫌弃不吃写在了脸上。

“啧！”几千年过去了，凯也不是之前那个伽古拉说啥都傻傻相信的医疗兵，反正伽古拉说话他早已有自己一套判断标准，诸如“我再也不会帮你了”这样的话，说了多少回早数不过来了，真跟他认真掰扯，指不定某人恼羞成怒直接变成无幻魔人跟他打一场。

凯捡了个果实过来，活动活动手指头，一拳头砸在果壳上，咔吧一声响，果壳裂了个缝儿，接着又使劲儿掰开，奶白色的果仁儿这才露出来。凯皱着眉咧着嘴甩了甩手，这果壳实在厚实而且坚硬，每次开果壳手指头都疼得发麻。

“大英雄你的欧布圣剑呢，怎么准备连个新的技能，手劈水果？”伽古拉有趣的看着欧布牌水果开壳器，“为了吃可真拼命啊，凯！”他们基本不太会被饿肚子困扰，但味蕾偶尔还是会觉得寂寞，对伽古拉来说，香浓的黑咖啡是他舌尖上的嗜好，而于凯而言，他每到一个新的星球，都能第一时间找到属于这个星球的美食，什么奇形怪状的东西都敢尝试。虽然除了会做炒面一无是处，但是对食物的好奇心实在可以说是宇宙人中的佼佼者了。

“是你说饿了！”凯又把果仁分开，扔给伽古拉，“有点硬，但还是挺甜的。”

“我不喜欢甜的东西！”伽古拉说着，又把那一大块果仁儿扔进了火堆。

“伽古拉！你别太过分了！不吃也别浪费食物啊！”哪怕给自己做再多的心理建设，凯每次和伽古拉重逢都免不了火药味越来越重，他告诉自己别伽古拉代跑，他就是就是故意撩拨让自己发火，真生气就中计了。然而每次他还是会因为他的漫不经心不停的拱火。

“看我不爽就动手啊，不用忍着！”伽古拉一边说一边继续把另一个碍脚的果实直接踢进了火堆，然后抬头挑衅的看着凯。

“你不打架浑身不舒服是不是？”他总是这样，每次见面就没有消停的时候。凯率先出拳，如果说这是他们每次重逢的必经程序，那打就是了。

两个人的腿脚身法都十分利落，他们都默契的没有使用武器，拳对拳，肘对肘，凯和上次见面相比又精进了些，几个回合过后伽古拉也忍不住感叹，和那些新生代的奥特战士们相比，如今的凯已经更加老成稳重，连战斗时的眼神都变得更锐利充满煞气。这挺好的，在偌大的宇宙里流浪，只有这样才能更好的存活……他得活着，活到自己能亲手杀了他为止……

伽古拉兴奋得与凯拳拳相对，一阵火花之后，忽然火堆里剧烈的连续的噼啪声，让两人都停下了动作。

“这么快就好了？”伽古拉揉了揉自己被凯撞得生疼的关节，又回身一脚把烧得焦黑的果实从火堆里踢了出来。

一股焦味之后，高温使果壳炸开，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香甜。

“好香啊！”凯诧异的看了一眼伽古拉，“原来还能这么吃？”他也不怕烫，直接剥开果壳，原本白色的果肉此时变成了焦黄色，也没那么硬了，吃上去十分绵软，味道像极了地球上的红薯。

“吃货！！”伽古拉叨咕着又慢悠悠的回到方才那棵树旁边坐下。

“喂！你也吃点吧！”美味当前，凯早就忘了两人刚刚才交过手，食物就是会让人充满幸福感，他从来不怀疑这种感受。

“不吃！我说过不喜欢……”伽古拉话还没说完，凯已经把一大块烤果肉塞给他。

“快吃吧！就算是陪陪我！嗯？”凯似乎很知道怎么对付伽古拉，不需要听他说什么，直接做就行，伽古拉抬眼就能看到凯眨着亮晶晶的狗狗眼含笑看着他，本来一堆想说的吐槽，瞬间被堵得一句话说不出来，“啊，有人一块吃东西果然比自己一个人好多了！”凯也一屁股坐在伽古拉旁边跟他挤在一块。

“你见过这种果实？”凯一边吃一边问，还不忘舔舔手指头。

“没见过。”伽古拉没好气的说。看着凯吃得这么香，他尝试着也啃了一口，很香，吃上去也不像是有什么毒素，况且凯已经吃了好几天，应该没什么问题。

“那你怎么知道这种吃法？”

“试试不就行了？只知道砸果壳的笨蛋！”伽古拉偷偷看了凯的手一眼，刚刚砸果壳和打斗之后的痕迹现在已经几乎不见了，奥特战士的身体果然有着超强的恢复能力，在这一点上他即便不甘心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稍微有那么点逊色。

“我可没你那么多点子！”凯虽然这么说，却没有感到沮丧，伽古拉的优秀是显而易见的，不管做什么，他总是有一套自己的办法，总能让人有意外的收获和惊喜……除了……他斩断了生命之树那次。

凯其实从不会主动回忆那段经历，经历了这么多的凯也逐渐明白伽古拉那时候选择那么做的原因。几千年间，他独自流浪的时候也会时常想起伽古拉，想起他们之前经历的点点滴滴，他质疑过伽古拉的正义之心，后悔因没能阻止伽古拉导致索尔提的死亡，也重新携手战斗。他想忘掉他，他想杀了他，但却做不到，直至最后心安理得的接受了这种根本无法摆脱的羁绊——伽古拉早就成了他生命的一部分，是无法被抹杀的，他们两个人会这么一直纠缠着直到永远。那个时候甚至不需要刻意寻找，因为伽古拉一定跟他的身后，给他制造着这样那样的麻烦，直到后来……凯突然发现，彻底和解之后，一晃百年，他们居然再也没相遇过，一直到现在。

“再多弄几个吃吧！”凯摇摇头摆脱一些莫名涌上来的心绪，干脆的把剩下的果实都扔进火堆里去。

“喂！火会熄灭的！！！”伽古拉一把抓住凯想阻止他，然而忽然打在脸上的冰冷的水滴让他打了个冷战。

下雨了……雨水很快连成了片，仅存的一点火苗也消失殆尽了……孤岛彻底的陷入了黑暗。

岛上的气候阴晴不定，三天倒有两天都在下雨，否则凯也不会费力的搭建这个临时的居所。简易的棚子很狭窄，两个男人挤在一处不太舒适，连翻身都困难，凯的胸膛紧紧贴着伽古拉背部，体温也隔着布料传递过来，但伽古拉还是决定忍耐一下，毕竟……衣服被打湿了会显得狼狈，头发湿了就更难看了。

伽古拉现在可以非常肯定，这个孤岛并不是因幻象而形成的，既然如此，就一定是有人在空间动了手脚，隔绝出这样一个地方，用以困在他们俩。虽然还不清楚背后的人想要什么，但他和凯出现在这里都不会是意外，一定是有人刻意“邀请”他们到这的。

“听过‘赏金游戏’么？”伽古拉问凯，想想之前在酒场听到的消息，伽古拉估计他们两个都在这里应该与此有关，不知道凯有什么收获。

“听过！最近宇宙多地沉睡的怪兽被频繁唤醒，还有一些合成兽也来捣乱，一开始大家以为是恶魔碎片的关系，但仔细观察却又有些区别，所以我就想去怪兽酒场打听消息，只听说这是一场只邀请暗黑阵营的游戏，也有人说和被你扔去异空间的黑暗圆环有关，但我觉得是这些都不是真相，有人刻意隐瞒了什么。”

“哼！真不愧是直觉动物！”不得不承认，这么多年，眼前这人的直觉依旧和他的猜测一致。伽古拉冷笑道，“要百分之百发挥圆环的威力，就需要各种怪兽卡牌，而叫得上名字的强大怪兽卡牌，基本上都在我这里，这大概就是他们非要我参加这个游戏的原因！”伽古拉从怀里拿出几张卡牌，是当初几乎将欧布地球毁掉的魔王兽卡牌。

“他们是为了魔王兽卡牌？”伽古拉的话也让凯醍醐灌顶。

“难道不值得么？” 伽古拉又把卡牌收起来，“至于你，虽说你也能使用黑暗力量，但黑暗阵营的人应该还没这么眼瞎，把欧布奥特曼也抓来一起参加游戏，我劝你也当心点。”

“我？我可没有黑暗圆环能用的……”凯的话还没说完便惊觉自己也被困在这里的原因，“贝利亚？”他忽然觉得一阵窒息。

“凯，暴走的贝利亚卡牌力量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

“所以我们现在已经在游戏里了？那为什么这里只有我们两个？”凯紧锁着眉头，他觉得伽古拉一定是收集到了重要的信息，“伽古拉，我们得阻止他们。”

“喂喂喂！你搞清楚！这是你的事啊，我可没给那个破环打工，没兴致跟你一块做英雄。”伽古拉看了看外面越下越大的雨，“我一开始就没想参与这个游戏，虽然好奇已经被我扔了的黑暗圆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被人逼着选择不符合我的美学！”不能巨大化一直都是伽古拉的软肋，毕竟在宇宙中能巨大化的种族数不胜数，之前复制的黑暗升华器在他离开军械库前就已经毁了。现在有个好用的黑暗圆环再次出现，他是有心动过的，但那个黑暗圆环已经不会选择他了，甚至留住它都不大容易，至于原因，他们都心知肚明。

“那个圆环在你手里反而让人放心点！”这是凯的心里话，如果是过去的伽古拉红凯还不敢保证，毕竟伊什塔尔文明的毁灭还在眼前，但现在的他，已经不会被黑暗蒙蔽双眼了。

“我说，你这地方真的能能睡觉么？”伽古拉估计不搭理凯的话，动了动身子，西装就划在了旁边的树枝和叶子上，“我的高定西服都划破了！”他不住的抱怨说。

凯想了想，坐起脱下外套，扔给伽古拉：“给！”。一股炭火味扑面而来，让伽古拉忍不住咳了好几声，这很像是凯的味道，直白到呛人，但他没有拒绝，权且当做是为自己的西服着想吧。凯再次躺在伽古拉身边，不顾伽古拉抗议，直接伸手抱住了他。

起风了，雨水打得叶子啪啪作响，甚至还有从缝隙里钻进来的水滴，他们不会觉得冷，但是低气温确实会影响情绪，两人都没再接着刚才的话题继续说。

凯变得成熟了。此时此刻，伽古拉的脑海里也只能思考抱着自己的男人，曾经的挚友，后来的宿敌，现在的……无法定义的人。伽古拉其实知道对于凯他到底是个什么心情，否则也不会在失去对方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去了那里，但他估计后面这位光之战士根本没往那个方面想过。

很多很多年前的凯还是个傻里傻气的只知道叫喊正义的小孩子，同情心泛滥的理想主义者，以为得到了欧布圆环的肯定就能大干一场，结果连个光线都瞄不准。这就是圆环选择的人？他不甘心，却也怒其不争，他曾经试图用行动告诉凯如何用最小的牺牲获得最大的胜利，但却被人教训说：那不是光之战士的战斗方式……但到了后来，他也不得不承认圆环选的没错，比起自己这样会衡量胜负得失的人，它更需要凯这种一门心思只知道往前冲的“勇士”，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坚定的相信他们所谓的正义，并且为这种正义不惜舍命——伽古拉最讨厌的就是这个。几千年了，这个笨蛋除了战斗技巧得到了显著提升，依旧一腔热血的先上再说。

“你睡了么，伽古拉？”睡眠对他们来说不是必须的生理需求，除非身上有伤，否则无论是凯还是伽古拉都不太需要这种休养方式，凯睡不着，如果是孤身一人他不介意用睡觉打发时间，但是有伽古拉在，就没这个必要了。

“睡了！”伽古拉说着又不自在的动了动，凯的身子实在太热了。

“我去怪兽酒场打听的时候，大家都说你已经有很久没去过那地方了，跟我打听你的情况，这段时间在干嘛？”总得挑起点话题，但是凯的言语实在笨拙，这不像是在关心朋友，倒像是在审问犯人。

“逃跑啊！被七个宇宙通缉，我逃得可是很辛苦啊！”伽古拉颇具自嘲意味的说。

“别开玩笑了，你根本没担心过这个！”凯轻哼了一声说，光是从他一副从容悠闲的模样和一如既往精致的装束来看，他可能还是跟以前一样在进行着毫无目标的星际旅行。凯突然想起不久前遇到了小陆和泽塔的人间体遥辉，两个小朋友非常热情的跟他打招呼，并询问伽古拉的情况，尤其是遥辉，张口就问：队长怎么样了？怎么没有跟凯桑一块？还以为能碰到队长呢？凯半天没反应过来，仿佛全世界都默认了他红凯应该知道伽古拉的所有近况，但其实他们已经有百年没有见过对方了。

“有个叫遥辉的孩子拜托我……问候你，还有小陆。”确实是有这么个事儿来着，凯瞄着伽古拉想看他的反应。

“你还遇见他们了？确实是有一段时间没见到了。”伽古拉果然是有反应的，“遥辉很不错吧，比你当年可厉害多了。”伽古拉提起遥辉的语气都不再是跟自己说话的甜腻声音，这让凯觉得至少这个年轻人对伽古拉来说是有分量的，而且分量还不轻。

“你和他很熟吧！”这话问出口的时候凯觉得很紧张，这就像是他在吃醋一样……但实际上他的确感受到了酸味。几千年了，即便不怎么见面，在凯的心里，伽古拉大部分时候都是孤身一人无牵无挂的，他相信只有自己和他之间的关联才是最特别的，他在他面前流下的那一滴泪他铭刻于心，那仿佛就是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宇宙。他从没想过还有另外的人能与他产生羁绊，他甚至有了危机感，伽古拉提起对方的语气，总有一种自己最珍贵的宝贝要被人抢走了，毕竟那孩子是那么富有吸引力和感染力。

“啊，算是很熟吧！毕竟他可以我一手带出来的。”伽古拉说完特地转过身来，眼睛几乎一眨不眨的盯着凯，他脸上的表情真的有趣极了，有点慌张，有点生气，还有点无辜和委屈，他一定有一肚子话想说，但是可惜，这个笨嘴拙舌的家伙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是嘴唇开开合合，眼神飘忽不定。

简直太好玩了，让伽古拉忍不住想要继续逗他。

“你不觉得么？”伽古拉继续问。

“什么？”凯把伽古拉抱得更紧了一些。

“他跟当初的你一样，也是个一腔热血的傻小子。”就算伽古拉痛恨自己时不时就爆发出来的同情心，他也不得不承认，他拒绝不了这种单纯和热血的人设，或许这就是凯在几千年时光里在他灵魂深处埋下的种子，时至今日，早已经萌发并且茁壮的生长起来了“冲动，一根筋往前冲，撞了南墙也不回头，总是要跟在他后面收拾烂摊子，因为他，我不知道多写了多少报告。”。

“……”凯的呼吸有些急促，明明是吐槽的语气，但凯听出了伽古拉语气中对于对方无可奈何的宠溺，在凯的印象里，伽古拉从不肯轻易的流露情感，他在意服装和饰品的品味，对咖啡豆的品质和烹制手法以及口味十分挑剔，无情的嘲讽一切他认为虚伪的人，带着与生俱来的孤高傲慢。除了面对自己，他偶尔会泄露出真实的情绪，其他时间他就像一条真正的蛇盘踞在一边，你看得到他美丽的鳞片，看得到他的毒牙，但看不到他隐藏起来的柔软的腹部。但现在，有另外一个人让他流露出这样的真实情感，尤其伽古拉还说对方和曾经的自己很像，明明人还在怀中，但凯突然有一种对方很快就会溜走的感觉。

“喂……”伽古拉吓了一跳，凯竟然一头钻进了他怀里，并紧紧抱住伽古拉，光之战士的体温让伽古拉的心跳的很猛烈，但凯什么都不说，只是在他怀里，倚着他。这像极了他们刚刚相遇的时候，他在好几个凶神恶煞般的雇佣兵手里救下小医疗兵的时候，他尚且瘦弱的身子就在他怀里不停的发抖，之后的许多个夜晚，害怕被伽古拉抛弃的开总是紧紧抱着伽古拉，深怕一觉醒来又只剩自己一个人。那个时候的伽古拉，一边嘲笑着对方一点男人的气概都没有，一边紧紧抱着他，生怕辜负了他的依赖。

“你真的很烦人啊，凯！”伽古拉迟疑了一秒，手指便穿梭进凯的短发中间。

“哦！”凯只是轻轻的答应了一声，便把他抱得更紧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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