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邪】玲珑骰子安红豆

落花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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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哨
向导花*哨兵邪

悬崖边呼啸的风卷着细碎的雪粒刮向吴邪，极致的寒冷令他有了片刻的分神。他很不合时宜地想起与解雨臣的最后一次见面。
彼时，两人在南锣鼓巷的一家咖啡店里，焦躁不安的情绪严重影响了吴邪，他一根接一根的抽烟，哨兵感官的敏锐让他比一般人更容易受到烟草的刺激。而解雨臣则坐在他对面，并没有立刻对他进行安抚疏导，而是与他谈起了黑瞎子，并为他讲述了一个半真半假的故事。吴邪被转移了注意力，精神也不再紧绷，他没有发现，解雨臣已经悄悄坐到了他旁边，向导身上令人安心的气息无声地传递过来，他开始昏昏欲睡，嘈杂的世界回归平静。在彻底沉睡前，他感觉到了温暖的阳光，还有落在额头上的，很轻的一个吻。
那是他最后一次拥有如此宁静平和的时刻。
而现在，他在雪地中前行，思考着拦截者会不会出现。就在这一瞬间，他被人从后面捂住嘴巴，匕首从他脖子切过，滚烫的血从破开的喉管里不停涌出。谁都不知道这一刻他在想什么，他捂住自己的脖子，用尽最后的力气，向后用力翻入悬崖。
雪地中绽开刺目的红，宛如一朵开到极致的彼岸花。

在与墨脱相隔千里的地方，在一条不知名的巷子里，正在赶往下一处安全屋的解雨臣，忽然整个人剧烈晃动了一下，一种难言的撕裂般的痛苦毫无预兆地击穿了他，他膝盖一软，跪了下去。他的失控只有这么一瞬间，下一秒，他便挣扎着站起来，跌跌撞撞往另一条幽深的小巷里走。
巷子很窄很暗，里面堆放着各种垃圾，气味难闻，没有人会喜欢进来。解雨臣停在了这里，后背抵住肮脏的墙面，身体脱力般往下滑，最后跌坐在了地上。他脸上有一点不易察觉的茫然，还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撕心裂肺地疼痛依旧没有半分消减，很快，他意识到了，精神力化为无数蛛网般的触梢，向着与吴邪的连结处扑过去。
然而，他什么都没触碰到，曾被精心维护的连结处变成了断裂的锦帛，另一端是一片深沉的虚无，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他难以置信，又锲而不舍地摸过去，依旧什么都没有。
没有吴邪，没有他的哨兵，也没有与他共享的精神图景。
窒息般的疼痛宛如一把尖刀，将他的意识海搅得天翻地覆，他的心脏猛烈跳动，喘得几乎要断气般，他忍了又忍，终于是无法控制地蜷缩身体，惨叫出声。那种像是撕裂灵魂般的疼痛无人能够抵抗，解雨臣再也无法欺骗自己，他失去了吴邪，失去了与自己的哨兵。
年少时他曾见过族中失去哨兵的向导是如何崩溃到绝望自杀的，这对他产生了极强烈的震撼，他在那一刻意识到，自己此后的余生要依附在一个陌生人身上，以对方的喜怒哀乐为主导，成为对方的附庸品，从此寸步不离，甚至在那人意外而亡时也要共同殒命，这是他作为向导的命运。可他不信命，暗暗下定决心，绝不会让自己沦落至此。可是，吴邪。他咬着牙，手指抓在干硬的泥土上，指甲因用力而翻起，漂亮圆润的手指尖此刻血肉模糊，十指连心的痛也没能抵过刻入骨髓的痛楚，解雨臣在恍惚间又想起吴邪，这个残忍的骗子，明明知道失去哨兵后，向导会是怎样悲惨的下场，可他还是这样做了。
向导与生俱来的冷静自持在这一秒彻底消失，所有压抑过的负面情绪成倍地卷过来，解雨臣浑身发抖，向着墨脱的方向爬了几步，本能地想要去寻找自己的哨兵。他的意识被分裂成了两个极端，一端在冷静地劝慰他要相信吴邪，吴邪的计划还没有结束，他的事情还有很多，没有时间浪费在这里。而另一端来自于他阴暗的潜意识，幸灾乐祸地在他脑子里尖笑，嘲讽他是个被抛弃的可怜虫，被人骗财骗色骗命。
疼痛和绝望将时间拉得很长很长，仿佛过了几个世纪般。猛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唤醒了解雨臣模糊的意识，他用力平复着剧烈的呼吸，发抖的手握住了小小的手机，屏幕亮起，上面闪过一条讯息。
他咬住嘴里的软肉，浓重的血气让他勉力维持着清醒，撑着墙面缓缓站起身，抬脚往外走。每走一步，意识海里疯狂的念头就少一分。他想着，自己还没有彻底疯掉，也许吴邪还活着，也许他正处于危险边缘，但他一定还活着。
苏醒过来的理性强行压住了所有蠢蠢欲动的念头，他想起了吴邪曾经告诉过他，可以取胜的地方在墨脱，他相信他。
现在，他只能相信他了。

他走出了巷子口，阳光洒下来，破败的街道行人寥寥，没人去在意一个周身狼狈的陌生人。他给自己预留了一些遭遇意外的时间，所以一切还来得及。手机卡被取出，他面无表情地掰碎，扔在了路过的下水道井口，步伐坚定地向着预计的方向前行，消瘦的背影很快消失在了街道的尽头。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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