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枭羽】意外（六）-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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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需片刻，他愿在此沉沦，宛如梦境那般。

无数个夜晚，无数次梦中，凯亚都会梦到他们的过往和不曾发生的未来，他似是拿着虚构剧本的一位旁观者，坐在舞台之下，欣赏台上他和“迪卢克”的演出。

小时候扮演的是无血缘关系的义兄弟，
长大后更进一步被称之为蒙德双子星，
再然后他有了对义兄的小心思，
再然后，克利普斯老爷的事故让构建起来的幸福崩塌了。

这是个意外，但又似是命中注定。他明知邪眼有潜在危险，却不曾设想义父会因此而死，命中注定他会忽视邪眼的问题，注定象征强大的义父会倒下，也注定了他——一个坎瑞亚的内奸，从来都不属于这里。

不安、愧疚、悲伤的情绪充斥着少年的内心。凯亚自知，过家家的游戏总有结束的时候，这份面具戴久了已然根深蒂固，可他唯独不想继续欺骗自己所爱之人。

台下的“观众”望向正在哀悼父亲的迪卢克心想，如果坦白一切的话，你还会接受我吗？

夜雨如记忆中那般落下，他透过如帘的雨幕看到“迪卢克”微动嘴唇，

“凯亚，我相信你。”
“你不会背叛蒙德，更不会做伤害我的事。”

演出，就此落幕。

———

热水的雾气朦胧了凯亚的眼睛，缺氧和发烧让他的头脑更加迷惑，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已分不清了，唯有那对清澈的红色眼眸是仅有的真实。

“迪卢克…我怎么没有伤害过你？” 十几年的相处和陪伴背后却是背叛，仅此一次的失误判断造成了义父的死亡。

清点着自己的过错，凯亚勉强地挤出一丝微笑继续说道，“所以，你应该恨我才对。”

“是，你不应该选择在那一天告诉我真相。”迪卢克没有否认这份恨意，过往的经历永不会消失，只会在人生长河中变为无法磨灭的记忆。

“我恨你，也爱你。”

“一切都将如其所是，所以…你也不用做出改变，带上虚假的面具欺骗所有人，包括自己。” 他轻轻摩挲凯亚的右眼，没有了眼罩的遮挡，明显可见曾经留下的伤口已化为了粗糙的疤痕。

“这个伤疤……我可不后悔，毕竟你确实是一个满口谎话的骗子。”

“那可真是彼此彼此了，迪卢克老爷。” 凯亚轻快地笑了起来，放任自己被义兄拥入怀中，紧贴的胸口下是对方强而有力的心跳。

“迪卢克…我想睡一会儿……”

“嗯，睡吧。” 令人安心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骑兵队长不再坚持清醒，逐渐沉沉睡去。

———

此时，刚打算下夜班的布鲁斯正面临难得一遇的情况：蒙德的酒业贵族大老爷，单手抱着熟睡的骑兵队长出现在骑士团宿舍楼门口。

他们的骑兵队长全身用温暖的绒毛毯子包裹着，即使在睡梦中也略微喘着气，看似状态不太好。

“麻烦了，这份信请帮我转交给琴，谢谢。”

“好，好的！” 双手接过迪卢克老爷刚写完的信纸，布鲁斯还是忍不住问起凯亚队长的情况，“凯亚队长这是？”

“突发疾病，无需担心，我会带凯亚先生回晨曦酒庄照顾。”

“好的，了解了！” 作为平时经常受队长帮助的骑士团一员，布鲁斯敬礼致意，他看着这位酒庄老爷亲力亲为把人抱上马车，内心感慨万分，谁说迪卢克老爷和凯亚队长决裂了的？他们明明那么要好。

“那么还请迪卢克老爷在凯亚队长痊愈之后帮忙转告一声，布鲁斯等您一起喝酒。”

“布鲁斯？” 迪卢克喃喃自语，眼神中闪过一丝阴霾。

“……迪卢克老爷？” 感觉自己好像被瞪了的布鲁斯突然一僵，默想刚才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

“不…抱歉没什么，我知道了，请放心，定会转达。”

直到马车渐远，布鲁斯才放松了紧绷的神经，和贵族打交道真的很难，不过话又说回来，贵族进出骑士团宿舍就不用登记的吗？他再次翻了翻访客登记册，并没有发现酒庄老爷的名字。

咦，那这位老爷是什么时候来的？难道是在昨晚自己站岗睡着的时候？

算了算了，反正也是家属，不记录也没什么关系吧。

布鲁斯马上把疑虑抛之脑后，打着哈欠走进宿舍楼内准备去补一觉。

—————

马车行进的路线没有很颠簸的路段，这让迪卢克不得不佩服女仆长爱德琳的细心和体贴，通过赤鹰送达的信息非常简洁，只写了关于凯亚的情况，需要备一辆马车，并找一位信得过的、医术好的医生；但这段路程的选择无疑让怀中熟睡的人更舒适，丝毫不用担心他会睡不好。

“来一杯…午后之死……”

看看，无法无天，这就想着要喝酒了。那作为义兄的职责，这不得管管自己的义弟？

饮食、睡眠质量、工作强度…… 迪卢克在内心已经做好了一系列的计划，打算把这位骑兵队长的健康状况好好清算一遍。

以及……他细细回想起来，凯亚还没有对他之前的告白做出明确回复。

不过没关系，他们会有很长的时间来弥补曾经的遗憾。

“老爷，我们快到晨曦酒庄了。”
“好。”

马车外的清风透过窗口拂过他火红的发丝，带来阵阵花香和酒香。

是家的味道，

这一次，
由我来带你回家吧。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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